第198章 見最後一面

  已經快五個月的小孩了，趙鏡姝發現女兒開始長了牙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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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小傢伙兒在回來的後幾日還發了燒，哭鬧了一整夜，也不要乳娘照顧，只有趙鏡姝抱著她的時候才安靜地睡覺。

  但估計是生病的緣故睡眠淺，便是睡著了只要趙鏡姝將她交給別人就哭哭唧唧，連宋硯淮都不要。

  宋硯淮心疼得不行，也沒空去計較趙鏡姝為師桐的安排。

  又或者說，鏡姝對他們有安排他是一點都不意外，若是真的不管不問，這反倒不像是鏡姝了。

  黃昏時，乳娘過來抱孩子去洗澡，幼兒要在天黑之前洗完澡比較好。

  宋硯淮剛從外頭沐浴進來，見孩子被抱去洗澡，還在門口逗了她兩下。

  小傢伙被逗得呀呀亂叫，笑得咯咯咯的，十分活潑。

  「行了，你帶她去洗澡吧。」

  宋硯淮看著這肖似自己，仔細一看還帶著鏡姝影子的小孩心裡高興得不行。

  他轉而走進屋裡，見鏡姝坐在梳妝鏡前發呆，手上還拿著木梳梳頭。

  「在想什麼。」宋硯淮走過去，下巴親昵地貼在了鏡姝的肩膀上。

  趙鏡姝才回神，卻搖了搖頭。

  她不說話，但宋硯淮也大致猜出了些許，問：「你是擔心宋響？但現在聖旨已下，便是陛下也不能收回成命。」

  「我不擔心他，其實宋響死活對我來說並不重要，我只是……」

  她咬了咬唇。

  宋硯淮明白了：「過幾日他們也要出城了，日子也總是要過下去的。師桐也不是那麼柔弱的人，離開了丈夫就活不下去了。

  她還有宋知瑤，現如今的宋知瑤也算是什麼都沒有了，師桐便是有殉情的心思，也絕對不會真的跟著宋響去的。

  更何況宋響又辜負了她，估計到最後也只是看在這麼多年的夫妻情分上好好為他哭一哭罷了。」

  趙鏡姝點了點頭，想法也跟二哥的差不多。

  可就是不知道為何，她總覺得眼皮跳得厲害。

  「你現在是想的越來越多了，多思無益，現如今你忙著外頭商務的事情，回到家裡也看著孩子才安心，你這樣我擔心你身子吃不消。」

  宋硯淮嘆氣，拿過她手上的梳子，拾起一縷青絲梳落，「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你什麼都不用想，只需要好好想想怎麼能讓自己的身子好起來。

  太醫說你生子後身體大不如從前，但你本就體弱，現如今身子更不好了，你這樣我很擔心。」

  「放心吧二哥，我就算是不為了孩子，也會為了你好好調整好自己的身子的。

  我底下的那些大掌柜都很聽話，他們也不敢造次。」

  趙鏡姝並不擔心。

  她從來就不是將權利死死捏在手上不願意放開的人，不然她的身體早不行了，畢竟現如今名下有將近上百間的鋪子呢。

  趙鏡姝會給予底下的人權利，而她自己也只是過目一些較為重大的事件計劃罷了，她也不擔心底下的掌柜權利膨脹。

  作為真正的老闆，她很懂得權衡平衡各個掌柜之間的勢力。

  分權、集權，趙鏡姝一直都做得很好。

  宋硯淮懂得她的志向跟能力，他更是不止一次地想過，若是鏡姝是個男兒身，在朝廷上也必定有一番作為。

  但他又慶幸鏡姝不是男兒，不然他就沒媳婦了。

  兩人說了一會兒體己話後宋硯淮就離開了。

  雖然趙鏡姝生下孩子，也可以行房了，但他現在還在守孝期，克制著並沒有去做那些事。

  甚至連留宿都沒有了。

  趙鏡姝送宋硯淮到門口，兩人依依不捨地告別。

  次日，宋硯淮早早就離開去早朝了，趙鏡姝這會兒還在夢裡。

  睡得迷迷糊糊時，阿亞忽然過來喊她。

  趙鏡姝下意識是囡囡是不是出事了，幾乎是立即起身，但阿亞卻告訴他，時師桐在將軍府門口，說要找趙鏡姝，並且還是跪著的，說是趙鏡姝若是不見她，她就不走。

  這可把趙鏡姝嚇了一跳。

  小姨怎麼能跪她，還是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

  趙鏡姝忙套上前，連一副也顧不得，只是撲了一件大氅便匆匆跑出去。

  來到門口，見師桐跟宋知瑤跪在將軍府門口，趙鏡姝忙將二人扶起來：「小姨你別這樣，你說你這是做什麼，您這不是折磨我嗎……」

  師桐眼眶紅紅的看著她，眼裡帶著哀求。

  趙鏡姝多少也能猜到師桐是為的宋響來的，可她也的確是無能為力。

  宋響因為一己之私害死了這麼多人，更是害苦了二哥，現如今連二哥唯一的親人也都走了。

  而且二哥也說得對。

  聖旨已下，一切都無從更改，逃不掉的。

  「小姨，我真的沒有辦法，我只是一個商女……現在這是陛下的意思。」

  趙鏡姝聲音很輕，生怕刺激到了她。

  師桐眼淚簌簌：「我知道……但是我想見他一面，就最後一面。」

  她哭著說，「從孔雀山莊回來之後，我再也沒見過他了，他現在就要死了，我、我……」

  趙鏡姝明白了，可這對他來說，也一樣是很難辦到的事。

  她一個商女，憑什麼、又有什麼能力去見今日要被賜死的重犯呢。

  「趙鏡姝你怎麼這樣啊，小姨對你這般好，難不成你都不願意幫這點小忙嗎？

  現如今誰不知道你是朝廷新規，堂堂宋將軍的未來夫人，只是去見一個快死的犯人而已，你為什麼不幫忙，這些年母親疼你甚至都多過我，你不要這麼狠心行不行。」

  宋知瑤聲音帶著恨意，但估計是想到自己的父親即將要被賜死，她更多的是痛苦。

  趙鏡姝心如刀割，也是尤為撕裂。

  「鏡姝，小姨從沒有求過你什麼，算小姨求求你了可以嗎……我不求別的，只是想見他最後一面。」

  師桐泣不成聲。

  畢竟相愛了三十多年，便是宋響有再多錯誤，也傷害過了她，可這份濃厚的感情她也沒辦法說放下就放下。

  現如今他都要死了，師桐是真的不想讓自己留下遺憾。

  阿亞看不過去了，上前說：「夫人，真的不是小姐不幫你們，而是小姐也很為難。

  現如今小姐也並沒有跟將軍，她雖是跟將軍住在一起，但也沒辦法行使作為將軍夫人的權利的。」

  師桐心裡惶恐不已，生怕自己真的見不到宋響最後一面，無助無力地又要給趙鏡姝跪下：「鏡姝……小姨求你……」

  趙鏡姝心亂如麻，心如刀割，她忙扶住了師桐，無可奈何之下，只能點了頭：

  「我只能說盡力一試，但並不一定能成功。」

  趙鏡姝得意一番話讓師桐跟宋知瑤眼裡有了光芒，兩人幾乎喜極而泣。

  他們知道救不了宋響了，但若能見最後一面，也知足了。

  趙鏡姝取到了宋硯淮的書房拿令牌，她有些猶豫。

  二哥的書房旁人不能入內，除了她。

  之前她就已經又偷看過機密文件了，現如今又要利用二哥的信任給予她的權利背叛他。

  趙鏡姝心裡也不好受，猶豫著，但想到小姨，她也還是拿了令牌。

  現如今，她也準備擁有了自己的家庭，也有了自己的愛人跟可愛的小孩，可在趙鏡姝心裡，對她有養育之恩的師桐還是在她心裡第一位。

  她知道對不起人格，但也只能之後在回來負荊請罪。

  趙鏡姝也願意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

  她拿了令牌之後立即離開了，而剛走出紅文院，阿亞便攔住了她，再三提醒說：「小姐，您真的想清楚了嗎，若是讓將軍知道了，你們兩人之間可能會產生隔閡。」

  趙鏡姝猶豫的瞬間已經過了，重重點頭：「為了小姨，我願意。」

  阿亞神色複雜地看著她，但見她堅持，便也還是沒有阻止了。

  她家小姐並不是唐突魯莽的人，既已做了決定，那她這個當丫頭的自然是要支持。

  趙鏡姝讓人套了馬車後親自送師桐跟宋知瑤去大理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