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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5章 通州銀號

2024-07-06 21:00:35 作者: 隔壁小王本尊

  以沈烈所知的後世來說,那大漂亮國每年印出來的刀樂,幾乎是一個天文數字,可為何印刀樂的印鈔機都冒煙了。

  幣值卻依舊無比堅挺吶。

  太祖朱元璋才印了多少寶鈔吶,怎麼就變成廢紙了?

  「何為銀號。」

  「這銀票又是如何誕生的。」

  沈烈目光變得幽幽,輕聲道:「陛下可曾想過,又為何,山西票號的銀票可以通行天下,太祖叫人印製的寶鈔卻不能?」

  沈烈提出的這幾個問題。

  一下子。

  

  便將萬歲爺問懵了。

  朱翊鈞便用錯愕的目光看了過來,木訥道:「為何?」

  而沈烈便又娓娓道來,從他來到了這個時代,掌握了第一手的信息,又請教了一些經驗豐富的帳房,掌柜。

  再利用後世的淺薄的知識稍加分析,便對這個時代的資本運作瞭然於胸。

  山西票號為何能通行天下?

  「因為山西商幫!」

  此刻。

  沈烈眼中閃爍著睿智的神采,解開了一個謎團,山西票號的銀票……其實是隨著山西商幫的足跡走出去的。

  為何如此?

  大概是因為山西商幫多數從事長途販運生意,隨著商品的流轉,回款便成了一個難題,這就涉及到了墊資。

  也便是周轉。

  可是。

  當山西商幫遇到了資本不足的情況。

  那就需要向天下人借貸。

  「例如山西商幫南下,販運福建武夷茶,或安徽霍山茶,或湖廣茶,經水陸之途運銷至京城、歸化城、張家口、烏里雅蘇台、科布多、恰克圖和西北蘭州、新疆伊犁、塔爾巴哈台等地。」

  沈烈輕聲道:「單單走這麼一趟,雖獲利頗豐,可路途便得有萬里之遙,如此一來……因為用量大,周轉慢,便需要大量借貸。」

  「因此……山西商幫便依照唐,宋時的先例創辦了帳局,這帳局……便是用來經營存銀,放銀,結帳之用,再後來……便發展成了如今通行天下的山西票號,有了遍及各地,大大小小的山西會館。」

  說著。

  沈烈目光變得幽幽。

  而朱翊鈞也聽的目光灼灼,可是又有些茫然道:「這聽起來……也沒什麼稀奇的呀。」

  似乎也沒什麼出格的。

  沈烈點點頭,便輕聲道:「剛開始是沒什麼出格的,可後來吶,後來……當晉商商號遍布各地,那便還會安分守己麼?」

  都已經完成壟斷了,那些大大小小的山西票號,還會安於只干存錢,放款,結算麼。

  那自然……

  手握天下票號的晉商,自然是要干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比如高利貸,當鋪,而為了方便他們幹這些事。

  自然便會拉攏地方上的豪強。

  甚至官府。

  而朱翊鈞沉默了,似乎弄懂了些什麼,便又森森笑道:「再說說這銀票是怎麼回事兒吶?」

  沈烈也會意的岔開話題,輕聲道:「鈔法之興,因於前代,未以銀為幣,而患錢之重,乃立此法,唐憲宗之飛錢,即如今之銀票也。」

  謂「飛錢」。

  便是異地取銀錢的一種匯兌方式。

  起源時間約在唐憲宗時。

  「不過。」

  沈烈笑了笑,別有深意道:「陛下恐怕有所不知,在唐代時,在京之商賈,凡售貨所得之錢,當……交付各道駐京進奏院,及各軍各使等機關,或交各地設有聯號的富商。」

  又笑了笑,沈烈便油然道:「由機關、商號發給半聯票券,另半聯寄往在各道有關機關、商號。商人回到本道後,合對票券取錢。」

  這便是飛票的由來,到後來便發展成了銀票。

  認票不認人了。

  話音落。

  一旁太監們聽傻了。

  「哦。」

  隨著萬歲爺那微胖的臉上,露出了恍然神色,然後又摸著下巴琢磨了片刻,便也笑著道。

  「原來如此……」

  太監們聽不懂的道理,萬歲爺卻聽懂了,還笑了起來,不過那笑容有些森森:「愛卿之意,在唐代……敢情這飛票的生意竟是朝廷官營的麼?」

  沈烈輕聲道:「是,陛下聖明……非帶唐代如此,宋代亦是如此,這都是有據可查的。」

  而後。

  朱翊鈞便笑了笑,輕聲道:「可在我大明卻不是官營,說起來……太祖,成祖也被這夥人矇騙了吶。」

  話雖輕描淡寫,可天子言談中所透出的森森殺意,卻讓周圍的太監們不寒而慄。

  沈烈便低頭不語,這其實就是一層窗戶紙,捅破了倒也沒什麼稀奇,說起來老朱家的太祖,成祖呀。

  一個出身卑微,沒什麼文化,另一個只懂打仗。

  被矇騙了也不稀奇。

  而一陣沉默過後。

  朱翊鈞便又笑著道:「這些事,愛卿既然瞭然於胸,想必懂得人不少咯……」

  沈烈輕聲道:「是,這天下間,但凡一個老經驗的票號帳房,又或者當鋪掌柜都懂得其中道理。」

  朱翊鈞一愣,便森然道:「可朕小的時候,卻也沒人講給朕聽,只叫朕讀四書五經,做道德文章,想來是朕也被矇騙了。」

  沈烈便更是低頭不語。

  心說。

  這大明的天子被矇騙的,又豈止你一個呀,你的子孫後代裡面還有被矇騙的更慘,連天下都丟了吶。

  良久。

  天子才咧了咧嘴,輕聲道:「如此說來,朕倒是有些明白了,如今……既然通州穀物所,天津市舶司的貨物可以通行天下,那這官營的銀號……自然便可以開得。」

  沈烈忙道:「陛下聖明。」

  關鍵是。

  咱們這個通州銀號的銀票簽發出去,可以有地方兌換,也能買到東西,朝廷也認帳……

  這就成了!

  朱翊鈞便精神大振,笑著道:「既有唐,宋之先例,你放手去做便可,自然有朕給你撐腰。」

  沈烈忙行了一禮,輕聲道:「陛下聖明。」

  而此時,不知何時出現在院外的太后,皇后,李淑儀和幾個宮女,太監卻隔著一道院牆,都在默默的聽著。

  良久無言。

  王皇后欲言又止,可是又看了看面無表情的太后,便趕忙將到了嘴邊的話又吞了回去。

  而一陣微風吹過,清新怡人。

  牆內牆外,良久無言。

  又兩日後。

  京城的宵禁仍在持續,肅殺中透著詭異,除了各等青樓,妓館苦不堪言,久不見佳人們的大人。

  也開始抓耳撓腮起來。

  可是各種新政,卻如火如荼的進行著,便如同那火辣辣的白薯干烈酒一般,席捲京城。

  而內閣,御史台,翰林院,六科給事中卻被廠衛,五城兵馬司,乃至巡捕營死死盯著。

  動彈不得。

  北鎮撫司。

  靜謐中。

  海瑞如往常一般吃飽了,喝足了,端著一盞熱茶站在窗邊,看著打通的了大院子裡面,各色軍兵進進出出。

  「哎。」

  是福,是禍?

  他不知道。

  海瑞只有嘆氣的份兒:「張太岳挑了個好女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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