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我看鬥嘴誰斗得過我

  正如潘月所言，一切都好起來了。

  不知不覺間，暑假已經過了兩個星期。潘月有條不紊地生活著，每天按時下班回家。下班前，如果趕上劉小倩出攤早，他們還能遇上。

  這天，她剛出大門，就見劉小倩衝著自己使勁揮手。

  潘月迎了上去，

  「好巧，你今天出攤很早啊！」

  劉小倩把她拉到一邊，在夕陽的映襯下，她的臉格外紅。

  「潘姐，我擺攤十幾天了。你猜掙了多少錢？」

  潘月掩嘴笑了，

  「看你的樣子，應該比上班時強多了吧？」

  瞬間，劉小倩的臉紅得要炸開了，她點點頭，偷偷比畫了一個「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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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十！」

  她激動地跺腳，

  「刨除成本，我掙了九十塊！」她挽住潘月的胳膊，「還好有你，要是我現在還在賣針線，我怕這個月都揭不開鍋了。」

  看著劉小倩激動，潘月心裡更加高興。

  九十塊，抵得上普通人三個月的工資了，也難怪劉小倩激動不已。

  真好！

  「小倩，掙錢了，你們就都吃點好的。每天都吃肉，把你和弟弟妹妹們都養胖一點。」

  潘月打量劉小倩的臉，她更瘦了。

  劉小倩從兜里掏出錢，按在潘月手中，「姐姐，你上次說要和我入股。我算了，這是45塊錢，你收著。」

  四張大團結……

  潘月使勁推了回去。

  「我和你開玩笑的，那一百塊不是入股。就算我借你的，等你情況好一些了，你再還給我就是。」

  劉小倩堅決不肯，她在犟這件事上，比潘月有過之無不及。

  「不行，我說到做到。」

  「這樣，你先安心做生意。暑假後咱們算算總帳？然後再看看，還有什麼其他生意更賺錢？行不？」

  劉小倩剛冒火的心，瞬間蔫了。

  「姐，你說得對。暑假過後就沒冷飲什麼事情了，」她開始焦慮，手指微微發抖。

  潘月拍拍胸脯，

  「你放心，有我呢。」

  劉小倩瞬間鎮定下來，潘月的話，比鎮定劑還管用。

  -

  吃了晚飯，已經晚上七點多了。

  周英傑傷好了，繼續承擔洗碗工作，潘月抱著盆，坐在陽台上洗衣服。她接受教訓，脫下來的衣服絕不過夜。

  周英傑幹完活，站在門前晃了一眼。

  汗水順著潘月精緻的下頜滾落，他嘴角繃得筆直。

  「太累了……我該買個洗衣機。」

  他陷入沉思，想著下次發津貼時，應該申請幾張工業劵。

  這時，一陣急躁的敲門聲，打亂了周英傑的思緒。他快步上前，扯開家裡的門，一個十三四歲的小男孩，一臉不安地站在門口。

  「我，我找潘姐姐。」

  周英傑下意識地往陽台看去。

  潘月聽見了劉小虎的聲音，扔下手裡的衣服，在圍裙上蹭了蹭，她小跑過來。

  劉小虎站在門前，急得左搖右晃，

  「出什麼事了？？」

  劉小虎抹了一把汗，「潘姐姐，你去救救我姐姐吧。她的攤子被電影院的人搶了，她現在坐在路邊哭，怎麼也停不下來！」

  潘月眉頭一緊，托起劉小虎的下頜，左右查看。

  這孩子臉腫了，腫得很高。

  「他們打你了？」

  劉小虎下唇咬出了血，「他們推我姐姐，我上去和他們理論。那個姓姚的科長就給了我一巴掌。」

  欺人太甚！

  潘月摘下圍裙，要跟劉小虎去。

  周青青出來也要看熱鬧，被周英傑轟了回去，「青青，你在家待著，我和你嫂子出去看看。你那也不准去！」

  周英傑再回頭時，潘月已經下樓去了。

  -

  電影院保衛科。

  潘月讓劉小虎在外陪劉小倩，她自己進了保衛科。姚科長是個四十多歲的男人，一臉橫肉。他見到潘月，並不意外。

  「姚科長，」

  潘月掃了一眼他身後的桌椅，小馬扎七零八落躺在地上，桌子腿斷了兩個。

  「人家在電影院對面馬路擺攤，違法了？」

  姚科長也認識潘月，他笑了笑，「小潘，這種行為叫投機倒把，很嚴重的，我們會堅決打擊。你可別跟著瞎摻和啊。」

  看似好心。

  這時，姚科長身邊，站起來一個寫材料的男人。

  他看了一眼潘月，

  「潘同志，我經常看見你和對面擺攤的人說說笑笑，這攤子，是不是也有你一份啊？」

  潘月打量著說話的男人。

  他帶著黑框眼鏡，矮矮瘦瘦，看起來很斯文。

  「你也是保衛科的？」

  潘月問。

  男人清了清嗓子，

  「對，我剛調進來，你也許不認識我。我叫張亮。」

  他輕聲嗤笑，「潘同志，如果這攤子你也有份，情況就非常嚴重了，投機倒把啊！是反革命經濟主義！」

  潘月身後，傳來了威嚴的聲音。

  「什麼是投機倒把，什麼又是反革命經濟主義？」這聲音擲地有聲，潘月轉身看去，周英傑就像青松一樣，傲然佇立在自己身後。

  姚科長和張亮均是一震。

  只見周英傑緩緩踱步進來，一副不怒自威的模樣。

  「中央三令五申，要搞活市場經濟。你們倒好，政策到你們這兒，就變成了搞活經濟有罪了？你們這是專門和中央對著幹麼？」

  他聲音不大，但是抑揚頓挫非常明顯，尤其是最後一句反問，震人心魄。

  潘月瞥向兩人，姚科長和張亮兩人，額上滲出細密的汗珠。

  短暫的沉默過後，張亮回過味，

  「你誰呀？你說中央就是中央，我還說我自己是中央呢！」他摔下手中筆，上前就準備和周英傑拉扯。

  周英傑不動如鍾。

  張亮的爪子，已經搭在周英傑的襯衣上。

  雪白的襯衣，在周英傑眼中徹底變黑了。

  「這是我媳婦兒剛給我洗出來的……」

  他的聲音，陰沉得可怕。

  張亮嗤笑，

  「呵，你老婆？那就讓你老婆再受累，給你洗洗衣服上的血！」

  話音剛落，他的手向前抓，要去薅周英傑的衣領。

  電光火石間，周英傑壓住張亮的手，一個過肩摔，張亮就像一隻烏龜似的，四仰八叉躺在地上。

  嗙！

  「報警……」

  張亮哭著喊，

  「報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