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我很欣賞你

  周英傑一句話，就像魚鉤似的，把潘月勾了回來。

  潘月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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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昏黃的路燈下，潘月和周英傑肩並肩，他們的身影被路燈拉長。

  周英傑側身，目光掃過潘月的頭頂，他的語調冷漠，完全沒有和齊小喬在一起時的溫和。

  「說說，你打的什麼算盤，為什麼對齊小喬這麼熱情？」

  潘月噎了一下。

  她十分鎮定，反嗆周英傑，

  「周英傑，你為什麼把我想的這麼惡劣？我和齊小喬是同事，你們家和她有那麼有緣。我熱情一點怎麼了？」

  周英傑第一次啞口無言。

  他半張著嘴，竟然無處下口。

  潘月順勢而上，

  「周英傑你別太自戀了好麼？我們都要離婚了，我還吃這些乾醋做什麼，我巴不得你們趕緊結婚，百年好合！」

  潘月留下一個輕蔑的眼神，甩下周英傑走了。

  站在原地，周英傑嘴角微微勾起，事情沒有這麼簡單。

  第二天剛上班，辦公室里空無一人，齊小喬就找到了潘月。

  「嫂子，」

  潘月笑笑，給齊小喬到了一杯水，「咱們在單位，你就別叫我嫂子了。對你對我都好。」

  齊小喬也正在為這件事發愁。

  她剛進電影院上班，她也不想讓人知道自己和潘月有關係。

  「行，你也不比我大，那我就叫你小月吧？」

  潘月點頭，問齊小喬，

  「找我有事？」

  齊小喬嗯了一聲，神情變得嚴肅了許多。她靠近潘月，聲音壓得很低。

  「周大哥的房子不小，你為什麼要電影院的宿舍？」

  潘月鬆了一口氣。

  小喬啊，可算是問到正題上來了！

  潘月閉上眼睛，輕輕嘆了一口氣。

  「我和你說實話吧，我和周英傑的感情不太好。」潘月望著齊小喬的眸子，告訴她一個大秘密，「我們馬上就要離婚了，就等部隊審批。」

  啊？

  齊小喬杏眼圓睜，流出震驚。

  潘月趁機把話題扯到房子上來，

  「昨天你去的那個房子，是周英傑單位上的。我們離婚後，我可能不能住在那裡了。所以，我得趕緊找個房子啊。」

  齊小喬嘴唇輕輕一牽，

  「為什麼啊？周大哥那麼優秀，你們為什麼會離婚呢？」

  齊小喬十分不解。

  潘月暗笑，她對周英傑那麼上心，怎麼可能不知道周英傑和原身的婚姻現狀呢？兩個人風馬牛不相及，完全不相配。

  「也許，我們沒緣分吧。」

  潘月面帶憂愁，看向齊小喬，若有所指，「或許，跟周英傑有緣分的，另有其人呢？」

  一句話，潘月在齊小喬臉上放了一把火。

  幾秒鐘後，齊小喬突然認真地望著潘月，

  「小月姐姐，你要是不嫌棄那個房子我住過，我就把那房子還給你。反正，那間宿舍原本也是電影院給你準備的。」

  Bingo！

  潘月差點笑出來，她在心裡打了個響指。

  齊小喬還挺上道。她這麼痛快讓出房子，無非就是想讓自己從周家趕緊搬走，快點和周英傑離婚。

  這也是自己的希望好麼？！

  「這不好吧？」

  潘月連連擺手，她心裡很著急了，但她理智尚存。

  「你一個女孩子，隻身在江城上班。沒有宿舍怎麼行啊？你以後住在哪啊？」

  其實很簡單，齊小喬這話應該去和周英傑說。只要周英傑收留她，那麼她潘月立馬騰地方走人。

  齊小喬似乎沒懂潘月的話，她一臉無所謂的模樣。

  「你忘了，我在江城有親戚的。我住到親戚家，這不就結了？」

  親戚……

  潘月嘆了一口氣，文化局那位局長，要真是你齊家的親戚就好了。你真能住進他家，也不用死乞白賴占電影院的房子了。

  就在兩人說話的時候，張瑤瑤進來了，她臉色神秘兮兮的。

  「小月，有人找。」

  潘月一臉懵。

  自己剛穿過來才幾天啊，誰也不認識。

  她轉念一想，不會是周英傑來找自己吧？他借著來找自己的名義，實際上找齊小喬？

  正這麼想著，潘月的目光已經落在了齊小喬的臉上。

  齊小喬臉頰泛出不自然的紅。

  「誰啊？」

  潘月轉身問張瑤瑤。

  「我不認識啊，是個戴眼鏡的男的，穿的體體面面的，一看就是文化人。」

  戴眼鏡？

  潘月在齊小喬臉上看見了失望。

  周英傑視力極好，從來和眼鏡兩個字不沾邊。

  潘月也沒多想，跟著張瑤瑤去見來人，齊小喬也趕忙跟上。

  放映廳前，腳手架下。

  男人穿著白色短袖，他背手，仰頭，細細的觀察潘月未完成的海報。

  張瑤瑤上前，

  「同志，你要找的潘月同志過來了。」

  男人轉過身，打量著潘月，他扶了一下眼鏡腿，一臉不可思議的神情。

  「這，海報是你畫的？」

  這人和周英傑一樣，眼神里充滿了懷疑。潘月有些生氣，

  「是我畫的啊，我們這個電影院，就只有我一個美工。」

  「太不可思議了。」男人嘟囔，「我沒想到，你竟然這麼年輕。」

  年輕……潘月心裡好受一點。

  潘月打量起眼前的男人，他長得挺清秀的，一副文質彬彬的模樣。只是他戴著玳瑁色的眼鏡，眼鏡片厚厚的，透著些許古板的感覺。

  見男人不信，張瑤瑤給潘月作證，

  「這就是潘月一個人畫的。我作證。」

  齊小喬時不時打量著頭頂的巨幅海報，眼中神情有些複雜。

  此時，男人一臉欣賞的問潘月，

  「潘同志，你是油畫專業出身？」

  潘月心中咯噔一下，提防的目光落在男人身上。這男的到底什麼人，一眼就看出自己的專業？

  她突然笑了，十分鎮定。

  「同志，我是初中畢業，畫畫只是我的興趣還好，沒有系統的學習過什麼。更別提油畫了……」

  「你說什麼？」

  他站遠了一點，繼續仰頭凝視海報。他眉眼輕蹙，厚厚的鏡片擋不住他震驚的目光。

  幾秒鐘後，他再次和潘月確認，

  「你真的沒學過油畫？」

  潘月搖頭。

  「真的。」

  男人輕輕撫著下巴，嘆為觀止，

  「潘同志，實不相瞞，你畫出的這幅海報，線條的運用，比我們學校專業的老師畫的還要成熟！還有，你簡直就是光線運用大師！」

  ……

  潘月心虛。

  「您過獎了。」

  她的聲音都小了幾分。

  潘月突然覺得身後燙燙的，她轉身看去。

  張瑤瑤正一臉崇敬，目光灼灼的盯著自己。齊小喬的神情很複雜，夾雜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是你過謙了才對。如果你不是油畫專業的，那只有一點能解釋這幅畫，」男人情緒激動，「你是天才！」

  潘月啞然。

  她確實是油畫專業研究生，如果不是意外殞命的話，她馬上就要辦畫展了。

  但原身只是個初中肄業生，如果用天賦做說辭，那就太不尊重苦練畫技的老師們了。

  「您是？」潘月開始打岔。

  男人略帶緊張，開始自我介紹。

  他叫顧軍，是江城大學藝術系的老師。今天路過電影院，立馬就被這副未完成的海報吸引了。

  「它不像宣傳畫，它簡直是藝術品。」

  齊小喬見潘月不怎麼說話，趁機插嘴，

  「顧老師，您真是有眼光。潘月特別有才華，她還不止會畫畫，她寫的字也很好看的！」

  潘月笑笑，更不說話。

  齊小喬這是在推銷自己，不遺餘力的向任何男人推銷自己。

  身後，張瑤瑤一臉狐疑，上下打量著齊天嬌。

  「潘同志，」

  顧軍清了清嗓子，誠摯的看向潘月。

  「我們學院有個畢業展覽，就在下星期。如果你有空的話，過去看看行麼？」

  不等潘月給答案，他掏出紙筆，寫了一個電話號碼，撕下來交給潘月。

  「這是我單位的電話。你直接找藝術系的顧軍，就能找到我。請你務必過來，你畫畫的風格，我真的很欣賞！」

  潘月接過紙條，疊好收進荷包里。

  她挺高興的，沒想到在八十年代，還能繼續感受在學校里開畫展的生活。她很想去，她想看看八十年代的畢業展是什麼樣的。

  「感謝您的邀請。我會去的！」

  見潘月答應了，齊小喬緊緊攥著手，臉上溢出興奮的神情。

  這一切，都看在了張瑤瑤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