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 死因

  蘇眠緩緩地睜開眼睛，模糊的視線逐漸清晰起來。

  她環顧四周，發現自己身處在一個陌生的環境之中，一股濃烈的消毒水味道，讓她不禁皺起了眉頭。

  蘇眠撐著身體想要起身，手背傳來的刺痛讓她瞬間清醒過來。

  她驟然想到什麼？

  蘇浩，她的弟弟，死在了手術台上。

  這讓她怎麼接受。

  

  正當蘇眠想下床的時候，房門突然被輕輕推開。

  她抬起頭，目光落在了走進房間的人身上。

  來人正是蘇浩的老師，章程。

  章程邁著穩健的步伐走到床邊，眼神中透露出對蘇眠的關切之情。

  他微微彎下腰，輕聲問道："蘇眠同學，你現在感覺如何？身體有沒有什麼地方不舒服呢？"

  聽到章程的聲音，蘇眠的腦海中瞬間浮現出弟弟蘇浩的身影。

  淚水不受控制地湧上眼眶，順著臉頰滑落。

  她緊緊握住章程的手，聲音顫抖著問道："章老師，這一切都是假的，對不對？我弟弟他在學校里一定還好好的，對不對？"

  章程凝視著蘇眠滿臉淚痕、悲痛欲絕的模樣，心頭不由得一緊，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捏住一般。

  他深吸一口氣，努力克制住內心的難過，安慰道："蘇眠，我知道這對你來說很難接受，但事實就是如此......我們都非常遺憾和痛心。"

  他溫柔地輕拍著蘇眠那略顯蒼白的手背，語氣低沉而又輕柔地安慰道：「節哀順變吧。」

  蘇眠如遭雷擊般瞬間僵住了身體，眼神空洞洞地失去了焦距。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終於，她緩緩回過神來，聲音沙啞得如同砂紙摩擦：「我弟弟呢？」

  「在太平間裡。」

  章程的話像一把利刃直插蘇眠心窩。

  聽到這句話，蘇眠顧不上手背上還扎著針頭，毅然決然地下床準備沖向太平間尋找蘇浩。

  章程眼疾手快連忙攔住她：「你還在輸液呢！不能亂動啊。」

  「我要去見他！章老師，請您讓我去吧……」

  蘇眠苦苦哀求著，淚水像決堤的洪水一般無法抑制地從眼眶湧出。

  章程看著眼前悲痛欲絕的蘇眠，心中最後一道防線也被衝垮了。

  他無奈地點點頭，攙扶起虛弱的蘇眠走向太平間。

  進入太平間後，蘇眠靜靜地佇立在蘇浩身旁，一動不動。

  一旁的章程原本擔心她會情緒失控、嚎啕大哭，但此刻看到如此安靜的蘇眠反而感到十分詫異。

  然而，蘇眠只是默默地凝視著蘇浩，沒有痛哭流涕，冷靜地處理著蘇浩額身後事，聯繫了殯儀館，安排將蘇浩送去火化。

  從殯儀館出來時，陽光有些刺眼，蘇眠低著頭，緊緊地抱著那個冰冷而沉重的正方形盒子。

  一路上，行人們紛紛投來異樣的目光，他們交頭接耳、指指點點，但蘇眠仿佛沒有察覺一般，只是默默地走著，心中只有懷裡那個珍貴的骨灰盒。

  終於回到了公寓門口，蘇眠深吸一口氣，輕輕推開房門。

  然而，眼前的一幕卻讓她驚呆了，只見蘇父竟然站在陽台的護欄上！他搖搖欲墜，仿佛隨時可能跌落下去！

  蘇眠嚇得魂飛魄散，急忙將骨灰盒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然後飛奔向陽台。

  "爸！你這是幹什麼？"

  蘇眠的聲音充滿恐懼和焦急。

  蘇父聽到女兒的呼喊，緩緩轉過頭，眼神空洞無神地望著蘇眠，喃喃說道："眠眠，爸爸餓了，想吃糯米糕，下面的糯米糕好香啊……"

  蘇眠心如刀絞，淚水瞬間模糊了雙眼。

  她連忙上前一步，緊緊抓住父親的手，一邊輕聲安慰，一邊試圖將他從危險的邊緣拉回來：

  "好，爸，你先下來，我馬上給你做糯米糕。"

  說出這句話時，蘇眠的聲音不禁顫抖起來。

  她昨晚離開去醫院的時候，就是擔心蘇父會亂跑出去，到時候出什麼意外，所以出門的時候，她將房門反鎖了。

  然而，令她萬萬沒有想到的是，父親竟然企圖從窗戶爬出。

  要知道，他們住在七樓啊！如果發生意外，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母親和弟弟已經離她而去，如果連父親也遭遇不幸，她真的無法承受這樣的打擊，整個人都會徹底崩潰。

  聽到可以吃到自己喜歡吃的糯米糕，蘇父開心得像個孩子，趕緊從陽台上下來。

  當看到父親安然無恙地從窗戶上下來時，她高懸的心終於落回肚裡，如釋重負。

  緊接著，她迅速上前關好窗戶，生怕再出什麼差錯。

  待情緒稍稍平復後，蘇眠小心翼翼地攙扶著老人走進客廳，輕聲說道：「爸，您先坐下歇會兒，我去給您做點兒吃的。」

  蘇父微笑著點點頭，表示同意。

  接著，他補充道：「你多做一些吧，浩浩也愛吃糯米糕。等他今天來了，就能吃到了。」

  蘇眠聞言，呼吸一滯。

  她昨天只是為了哄蘇父睡覺才告訴他蘇浩要過來，她沒想到智力低下的父親竟然還記得。

  蘇眠不由自主地將目光投向桌面上那精緻的骨灰盒，淚水瞬間模糊了雙眼。

  由於經濟拮据，她實在無力承擔二十幾萬元的墓地費用，只能默默地將蘇浩的骨灰抱回家中。

  此刻，一股強烈的酸楚湧上心頭，她感覺自己的鼻腔一陣發脹，幾乎難以呼吸。

  "爸，浩浩他......"話到嘴邊卻又如鯁在喉，那兩個沉重的字眼仿佛被施了魔法般，死死地卡在喉嚨深處，無論如何也無法輕易吐出。

  記憶中的浩浩，一直都是個乖巧懂事的孩子。

  就在昨天，當接到他打來的電話時，依然能感受到那份難以言喻的興奮與喜悅。

  然而誰曾想，那個信誓旦旦表示將來要養自己的少年，如今竟已永遠地離她而去。

  聽到女兒欲言又止的話語，蘇父一臉茫然地看著她，焦急地問道：「浩浩到底怎麼了?"

  蘇眠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內心的悲痛，然後用顫抖的聲音說道：」他...他來不了了。"

  話音剛落，她便迅速轉過頭去，生怕父親會從自己紅腫的雙眼瞧出端倪。

  淚水像決堤的洪水一般，源源不斷地湧出眼眶，但她只能緊緊捂住嘴巴，不敢發出一絲聲響。

  蘇父顯然沒有察覺到女兒的異樣，稍稍愣神後，便自顧自地念叨起來："哦，原來是這樣啊。也是，浩浩還在學校念書呢，功課那麼緊張，自然是抽不出時間過來的。"

  蘇眠強忍著悲痛，默默地點了點頭。

  她不敢說出實情，怕父親接受不了。

  蘇父繼續喃喃自語道："沒關係，等放暑假了再來吧。

  你告訴浩浩，讓他好好讀書，將來有出息了，我也就放心了。

  不用惦記我這邊，知道嗎?"

  蘇眠早已泣不成聲，只是哽咽著回應了一聲。

  隨後，她緩緩轉身走進廚房，將無盡的哀傷與痛苦都藏匿。

  照顧完蘇父用完午餐之後，蘇眠小心翼翼地將骨灰盒放置在一個安全的地方，並輕聲細語地安慰著蘇父，叮囑他要老老實實待在家裡，千萬不要到處亂跑。

  聽到這話，蘇父臉上露出些許不悅之色，嘟囔道：「眠眠，你怎麼又要出去呀？」

  蘇眠輕輕點了下頭，回答說：「嗯，爸爸，我想去浩浩的學校看一看，順便給他送些吃的東西過去。」

  話音剛落，蘇父的眼睛立刻亮了起來，臉上也浮現出笑容。

  「那你快去吧！記得幫我給浩浩帶一些糯米糕哦，那可是他最愛吃的呢。」蘇父滿心歡喜地囑咐道。

  「放心吧，爸，我知道。」蘇眠滿口答應下來。

  隨後，蘇眠急匆匆地趕到了學校。

  一進校門，她便徑直朝著校長辦公室走去。

  因為她心裡清楚，想要弄清楚弟弟死亡背後的真相，必須從學校這邊入手才行，不能讓自己的弟弟就這麼死得不明不白。

  當校長的目光落在蘇眠身上時，他不禁微微一愣，然後輕聲說道：「原來你就是蘇浩同學的姐姐啊。」

  蘇眠輕點頭，緊接著便毫不拐彎抹角地向校長追問起弟弟的死因，並要求校方提供監控錄像以便將那些混混抓住。

  由於情緒過於激動，蘇眠的淚水如決堤般無法抑制地順著臉頰滑落。

  面對淚流滿面的蘇眠，校長默默凝視了她許久之後才緩緩開口：「發生這樣不幸的事，我同樣深感悲痛。要不這樣吧，學校願意給予你五萬元作為補償。」

  聽到校長所言，蘇眠驚愕地呆立當場，滿臉都是難以置信的神情。「校……長，您……您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她的聲音因震驚而略微顫抖著。

  「對於蘇浩同學遭遇不幸一事，我們確實深表遺憾，但實際上他的離世與學校並無絲毫關聯。」

  校長的話如同一把利劍刺痛了蘇眠的心，令她怒不可遏。「我弟弟分明就是在學校里出了事，怎能說跟學校毫無瓜葛呢！」

  蘇眠瞪大雙眼，怒氣沖沖地質問校長。

  校長聽聞此言，臉色瞬間變得陰沉下來。

  「他明明就是在校外出的事情，我們學校可是有著明確規定的，晚上七點之後就不允許任何人踏出校門一步！他自己非要違反校規，現在出了意外又能怪得了誰呢？再說了，學校願意拿出五萬塊錢作為補償，已經算是非常仁慈，你別不知道好歹！」

  蘇眠聽到這話後，簡直氣得火冒三丈。

  就在這一瞬間，她深深地感受到了來自母校的醜惡嘴臉，心中不禁湧起一股強烈的憤怒與失望，她的母校怎麼可以如此無恥地說出這種不負責任的話語？

  「我要報警！」

  忍無可忍的蘇眠丟下這句話後，便頭也不回地轉身離去。

  然而令她始料未及的是，當警方接到報案並趕到現場時，僅僅只是跟著她來到學校進行了一番例行公事般的檢查和詢問，隨即便準備打道回府。

  眼看著警察們即將離開，心急如焚的蘇眠連忙出聲將他們喊住。

  "我弟弟死了，你們就這麼敷衍，不去抓兇手就走了？"

  對方聞言，一副公事公辦的口吻說道：「女士，請您節哀順變。對於此事，我們非常理解您此刻的心情，但請相信我們警方一定會展開全面深入的調查工作。

  一旦有任何線索或進展，我們會在第一時間與您取得聯繫並及時告知相關情況。」說完這番話，他們便毫不猶豫地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