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見厲母

  車裡再次陷入寂靜。

  蘇錦七看著窗外，表面看淡淡然的樣子，可實際上，心裡像是有一百隻小兔子在亂跳，緊張到不行。見家長這種事情，她雖沒經歷過，可也知道它的重要性，生怕一會說錯了話，得罪的可不只董事長夫人，還有身邊這尊佛。

  她低頭點開手機，做賊似的百度了一下見家長的注意事項，說什麼的都有，五花八門，她大致地看了一下，給自己找准了定位，少說話，多做事。

  收起手機，蘇錦七又抬手攏了攏耳邊的碎發。厲璟寒在身邊，她也不好意思拿粉餅補妝，只好先這樣了。

  

  車子在風雪中，一路開回家，停在了院子裡。厲璟寒起身下車，蘇錦七長長地做了幾個深呼吸，又雙手拍了拍臉頰，鼓起勇氣打開了車門。

  客廳中，許佩蓉坐在沙發中間，端起茶剛呷了一口，就聽到聲音，抬起頭看去，兒子兒媳走了進來。

  「兒子回來啦！「許佩蓉忙放下茶杯，如尋常人家母親一般，臉上是滿滿的笑意。

  蘇錦七何時見過董事長夫人笑啊？真是百年難得一見！

  許佩蓉見站在一旁的蘇錦七，眼神落在她身上打量。嗯，身高可以，長相標緻可人，氣質上稍稍差了些意思，和兒子站在一起，也還算般配。

  之前兒子跟自己說登記結婚了，她還以為是楊芊雨，可當看到結婚證上這個陌生的小姑娘的時候，她愣住了。兒子對她這個老婆沒有多說什麼，她也沒多問，能讓兒子娶回家的，家世肯定也不會太差。目前，把股權弄到手才是大事！

  「董事……啊，媽。」蘇錦七慌亂中，開口叫到。

  四歲後，她再沒有叫過媽，這一聲，生疏得很，讓她渾身起了雞皮疙瘩。

  惠姨從廚房裡出來，恭敬地說：「夫人，少爺，少奶奶，晚餐好了。」

  「好，咱們邊吃邊聊。」許佩蓉慢悠悠地站起來，與厲璟寒並肩朝餐廳走去。

  晚餐惠姨做得很豐盛，都是夫人和少爺愛吃的菜。

  蘇錦七坐在厲璟寒身邊，不敢抬頭看許佩蓉。

  「叫什麼名字？」許佩蓉對她第一印象還可以，可這膽小拘謹的模樣，讓她不是很喜歡。

  大伯父曾經告訴過她，與人交談，要看向對方的眼睛，這樣才是尊重。蘇錦七牢記於心，此時就算是緊張，也努力讓自己看向許佩蓉，故作鎮定地回道：「我叫蘇錦七。」

  「姓蘇……」許佩蓉邊思忖著，給兒子夾了一塊魚肉，困惑地問：「咱們寧城，數得上數的，有姓蘇的嗎？還是外市的？」

  蘇錦七剛夾了眼前一顆糯米丸子，聞言手一哆嗦，丸子掉在了小碟中。聽董事長夫人的話，八成是把自己當成了豪門千金。真的不敢想像，等下如果知道自己是窮人身份，她會怎麼樣。

  「都不是，就是一普通人家。」厲璟寒大方地說，又好似氣母親，體貼地給蘇錦七夾了個蝦球。

  完了！蘇錦七腦中警鈴大作，想什麼來什麼，這也太快了吧？

  「你說什麼？」許佩蓉聲音沉了沉，不敢置信地問：「普通人家？你給我找了個普通人家的做我兒媳婦？」她問完，眼睛又帶著怒氣射向蘇錦七。

  蘇錦七愣愣地回看她，眼裡滿是驚恐。

  「媽，吃飯呢，你不是最討厭在飯桌上吵架嗎？」厲璟寒不以為然地面對著母親的憤怒。

  「啪！」許佩蓉把筷子重重地拍在桌子上，「璟寒，這飯媽還能吃得下去嗎？」

  她又重新看向蘇錦七，之前眼裡的熱情全都消散不見，只剩嫌棄，她又不甘心地問：「家裡父母都是做什麼的？公務員？大學教授？還是醫生？」

  蘇錦七緊抿著嘴看了厲璟寒一眼，見他吃飯吃得認真，她如實匯報導：「從小父母就都不在了，和弟弟一起是大伯撫養長大的，大伯在一家汽修配件廠上班，大伯母退休，平時做點小時工。」

  許佩蓉一個白眼差點沒翻過去！這種原生家庭出身的人，怎麼能配得上自己的兒子？他們倆登記結婚，簡直是天方夜譚！

  「那我問你，你這窮酸破落戶，是怎麼勾搭上我兒子的？」許佩蓉氣得說話不再客氣了。

  難聽的字眼落入蘇錦七的耳朵里，使她羞憤難當，明明是你兒子勾著我去登記結婚的好嗎？可這話，她又怎麼能說得出口？哥做了對不起人家的事，她本就是來償還人情債的。

  見她不說話，許佩蓉又下了狠話：「你們的婚事不作數，我不同意！等下你就去把你東西收拾好，我讓司機送你回去。明天就去民政局把離婚辦了，我會給蘇小姐一筆錢作為精神損失費。」

  真的嗎？蘇錦七聽到讓她離婚，心情激動，興奮地看著許佩蓉。

  可這眼神落入許佩蓉眼中，卻被她誤會了，不悅地說：「你不想走也不行，我們厲家是不會要你這種上不了台面的人做兒媳婦的！你要有自知之明！」

  哈？蘇錦七不知道董事長夫人怎麼看出來自己是不願意離開的？她心裡好氣又好笑。

  厲璟寒放下碗筷，對蘇錦七說：「吃完就先回房間吧。」

  蘇錦七如臨大赦，放下筷子，起身出了餐廳。

  待她離開，許佩蓉便埋怨厲璟寒：「兒子，你怎麼找了這樣的人做老婆？你都不顧及厲家的臉面嗎？」

  「這樣的人怎麼了？」厲璟寒重新端起碗筷，繼續吃飯，慢條斯理地說：「有鼻子有眼，很正常。」

  「芊雨她論人品相貌，家世背景，哪一點不比這窮酸戶強？你到底看上她什麼了？」許佩蓉長嘆一口氣，「你就看你媽老了，糊弄起來了是不是？早知道是這樣的人，你那天給我拿結婚證來，我就應該義正言辭地讓你當天去離婚！」

  厲璟寒對母親的話不以為然，繼續低頭吃著飯。

  許佩蓉看兒子一副不在乎的樣子，不禁又嘮叨起來，「你這個老婆我和你爸都不會同意的！明天立即去辦離婚。我知道你和芊雨鬧了彆扭，她惹你不高興了，女孩子臉皮總是薄的，會任性一些，耍點小脾氣，但你對她也不能太苛刻。抓緊時間，和芊雨把證領了。」

  「她只不過是在您這裡討好了許多，其實在您眼裡，股份不比兒媳是誰要看重得多嗎？」厲璟寒淡淡地說：「您不用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