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廢后

  皇后眼中的淚瞬間洶湧而出，她心中清楚裴珺這是對她沒有絲毫的憐憫了。

  也正是因為清楚，所以才會絕望。

  「皇上，您已經讓純嬪和大公主母女分離了，您忍心看著宸兒再與臣妾分開嗎?」

  

  「您一共就三個孩子！難不成要看他們小小年紀經受如此痛苦？」

  皇后含著淚控訴裴珺的狠心，裴珺平靜地看著她，輕聲說：「皇后，狠心的人是你，倘若你安心做你的皇后，你和宸兒不會分離，朕也不會廢了你的後位，今日的一切都是你自己選擇出來的。」

  皇后徹底沒了希望，只是她不甘心，最終還是上前兩步，輕輕扯住裴珺的龍袍，苦苦央求：「臣妾可以不做這個皇后，只求皇上不要讓臣妾入冷宮，隨意關在什麼地方都好，臣妾不能這輩子都和宸兒不相見了啊......」

  裴珺嘆了口氣，緊緊抿著唇，任由皇后拉扯著他的衣服，並不講話。

  他的心裡何嘗不痛，他又怎會不懂宸兒的心情。

  自己小時候，懵懵懂懂間和母后永遠分離了，被先帝下令去了太后身邊，那些時日的夜晚，他從未睡著過。

  裴珺看著站在一旁的穎貴妃，可裴景宸要比小時候的自己幸運。

  這後宮裡，還有人願意對他好。

  想到這裡，裴珺下了最後的命令：「朕意已決，你不要再求情了，宸兒就算沒了你，還會有別人照顧他，你做了太多錯事，朕不可能再原諒你了。」

  皇后跌坐在地上，一直到侍衛將她帶出去了，她這才有了身份被剝離的實際感受。

  皇后走了，姜念已經不想再看裴珺是如何處置永壽宮的宮人了，她有些疲憊，對裴珺輕聲道：「皇上，臣妾想回去了。」

  裴珺立馬看著她，摸了摸姜念冰涼的小手，心疼地說：「好，朕帶著你回去。」

  一旁的人遞來厚實的外袍，裴珺將其輕輕蓋在姜念的身上，隨後直接將她抱了起來。

  姜念很輕，裴珺抱在懷裡，總覺得像抱了只小貓兒一樣，太輕了，太脆弱了。

  他的眉眼間滿是憐惜，此時滿心都是先帶姜念回去，只是出門之前，他頓住了腳步，沒有再看太后，直接說：「母后，兒臣與您的情意，從今日起也就斷了，當您決定要殺害瑜妃時，就該清楚兒臣與您的立場將會徹底對立。」

  太后動了動唇，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她好像一瞬間又蒼老了許多，仿佛成了冬日裡樹上的枯枝，一折就斷了。

  裴珺低斂了眉眼，道：「母后的身邊不需要這麼多人，就留幾個宮女，平日裡服侍母后喝藥，永壽宮的大門從今日起關閉，兒臣與母后......也不必相見了。」

  「皇帝......」

  太后淒淒喚了一聲。

  「母后，兒臣也不想這樣，可惜，這兩年裡，是您一直在逼著兒臣。兒臣會對您盡應盡的孝道，只是這永壽宮的大門不必再開了，兒臣也不會再來了。」

  說罷，裴珺緊了緊力道，抱著姜念出了門。

  身後的奴才迅速將傘打開，撐在裴珺的頭頂，裴珺看著洋洋灑灑落在紅牆綠瓦間的大雪，說：「傘歪一些，別讓雪落在瑜妃的臉上了。」

  「......是。」

  寒風撲朔，兩人的髮絲被吹得飛揚，姜念笑了笑，沒有感受到絲毫的冷意。

  回到景儀宮，宮女迅速將炭火點燃，裴珺為姜念換了乾燥的衣服，拿了毯子將她全身裹了起來，抱在自己懷裡。

  姜念坐在裴珺腿上，她的兩條胳膊也被裹了起來，掙扎了片刻，將胳膊拿出來後，緊緊抱住了裴珺。

  裴珺明白了什麼叫失而復得，他感受著姜念身上傳來的溫度，放鬆又愜意。

  穎貴妃等人回來後，第一時間來看了姜念。

  屋內炭火燃燒得愈來愈烈，她又被毯子包裹得嚴實，坐在裴珺腿上，原先慘白的小臉變得紅撲撲的，甚是可愛。

  太醫來的時候，第一時間看了珩兒，確保他只是因為暫且吸入了迷藥而昏睡，又處理了他脖子間的傷口。

  隨後，他上前為姜念把脈，說她寒氣入體，這個冬日該好好調理，不可再受涼。

  女子受涼本就不好，姜念這兩天該來月事的，今日寒氣侵體，月事直接就沒了。

  太醫開了些驅寒的方子，裴珺默默又裹緊了毯子。

  姜念無奈道：「皇上，再用力裹，臣妾就喘不過氣了！」

  裴珺看著姜念神采奕奕的臉龐，有些恍惚，卻還是依言鬆了一些。

  姜念攬著裴珺的脖子，問：「皇后入冷宮，那大皇子該怎麼辦？」

  姜念詢問這個問題時，穎貴妃低著頭看向地面。

  她的內心在糾結，又隱隱期待著裴珺會將大皇子交由她撫養，又擔憂自己做不好母妃這一角色。

  姜念像是看破了穎貴妃所想，抿唇一笑，悠悠道：「皇上，臣妾心中有一合適人選。」

  裴珺怎會不知道姜念說的是誰，卻還是配合地問：「哦？是誰？」

  「穎貴妃心細如髮，溫柔和婉，大皇子又喜歡她，臣妾覺得穎貴妃最合適。」

  穎貴妃立馬抬起了頭，眼中那一瞬的欣喜騙不了人，卻還是磕巴地說：「皇上，臣妾只怕......」

  裴珺笑了，看著穎貴妃隱隱期待的雙眸，道：「朕心中最合適的人選也是你，穎貴妃，朕只問你願不願意？」

  「......臣妾願意。」

  裴珺欣慰一笑，立馬說：「好，日後便由你撫養大皇子。」

  「只是這孩子剛與母后分離，只怕心情低落，朕自然會安慰他，不過更多的則要靠你費些心思了。」

  穎貴妃從不會覺得費心思有什麼麻煩的，她只心疼那孩子。

  小小年紀，已經經歷了這麼多的事情。

  當天，裴景宸身邊的宮女帶著他來了景儀宮。

  裴珺聖旨已下，皇后之位被廢除，皇后王氏進了冷宮。

  永壽宮的宮門被緊閉，平日裡只允許宮女和太醫出入。

  珩兒在溫暖的房內悠悠轉醒，看到姜念後爆發出了一聲清脆的啼哭，他像是什麼都感覺到了，小手緊緊抱著姜念的手，不肯撒開。

  窗外的風雪依舊，屋內燈火通明，裴珺與姜念輪番上陣去哄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