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遺憾
2024-07-06 11:07:30
作者： 金娘娘
游思遠的弟弟被賣給了余南縣的一戶姓趙的人家。
距離京城不遠。
次日下午就到了。
游思遠沿街打聽，很快就打聽到了那戶人家的住處。
趕過去一看，朱門繡戶，白牆黑瓦，是實打實的大戶人家。
因為游思遠帶著衙役，門吏不敢怠慢，進去通稟後，不消片刻，主人家就親自迎了出來。
那是個五十歲上下的中年男人，蓄著長蓄，帶著員外帽，看起來良善溫和，拱手道：「三位差爺有禮了，不知小人犯了什麼事，竟然勞動差爺們上門。」
他把游思遠也當成了衙役。
站在游思遠左邊的一個衙役道：「我們兄弟是陪著這小子過來尋親的，十二年前，你是不是在人販子手裡買了一個兩歲的男孩？」
趙員外臉色變了下，說道：「兩位差爺，現在買賣奴僕也要問罪了嗎？」
衙役道：「少裝蒜，又不是家生子，兩歲的孩子你買來當什麼奴僕，問你話就老實答。」
趙元外咬牙道：「小人確實只買過奴僕，沒在什麼人販子手裡買過孩子。小人買賣奴僕的冊子還留著，二位差爺若是想查，小人可立刻呈上來。」
「我看你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兩個衙役面上都有怒色。
他們過來除了帶游思遠認親，還是要抓人的。
歷朝歷代官府對人販子都十分嚴厲。
但對待買家就要看情況了。
若是不知情，那就無罪。
若是知情，便要視情況判處。
現在席修永對這件事這麼上心，兩個衙役可不敢鬆懈。
趙員外什麼都不肯說，游思遠也不知道自己弟弟如今怎麼了，便也沒有阻止衙役拿人。
這時，大門內突然跑出來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擋到趙員外身前，吼道：「你們憑什麼抓我爹！」
兩個衙役住了手，看看這少年又看看游思遠，心中就有數了。
兩人有四五分像。
這少年恐怕就是游思遠要找的弟弟。
游思遠自然也有所懷疑，看著少年試探道：「你，你是游思盛，你是小盛對不對！」
少年怒視他：「什麼游，我姓趙！我不認識你，你滾，你們都滾，滾出我家！」
游思遠心中抽疼了下，看向趙員外：「趙老爺，您能說出實情嗎？只要確認我弟弟還在，過得也好，我絕不會再糾纏。」
趙員外聽了游思遠的話，神色也放鬆下來一些，又看了看兩個衙役，知道如果硬扛著不說，到時候吃了苦頭，真相還是會被查出來。
便將少年拉到身邊說道：「十二年前我確實在拐子手裡買過一個兩歲的孩子，開始也確實不知是拐子，只是奔著買僕從去的，只是當時見了那孩子心中喜歡，我又無子嗣，便起心將他買來當兒子養。
嗨，這事也不是什麼秘密，我突然多了個兒子，外面人誰不知道，我就是怕你們把我兒子從我身邊帶走，剛才才沒說。」
「爹！」
少年喊了趙員外一聲，緊緊抱住他的胳膊：「我不會走的！」
趙員外拍了拍他的手，眼中也是慈愛。
游思遠又看了那少年一眼，沒再說什麼，對兩個衙役道：「差大哥，我們走吧。」
趙員外買人的時候並不知道對方是拐子，且買回來還是把人當兒子，榮華富貴地養著。
就算把人拿回去還是要放回來。
不僅他們勞累，老爺也勞累，回去稟報一聲就行。
兩個衙役便也沒再說什麼，跟著游思遠走了。
之後三人又去了余縣下面，跟劉家村相臨的北山村。
村西頭住著一戶游姓人家。
因為是外來戶，十分好找。
三人過去的時候正值午飯時分。
這戶人家正在院子裡吃飯。
男主人四十歲上下的樣子。
妻子年紀小一些。
身邊坐著他們的孩子。
兩兒兩女。
最大的十一二歲，最小的還穿著開襠褲。
游思遠一眼就認出你男主人，情不自禁走上前喊了一聲：「爹！」
這家人紛紛抬起頭，見有衙役，表情都有些慌張。
連忙放下碗筷，走過來畏懼中帶著恭敬道：「差爺咋過來了，我，我們犯啥事了？」
兩個衙役都懶得說話了，走到一邊看景色去了。
游思遠連忙將前因後果說了一遍。
聽完之後，男主人鬆了口氣：「當年我還以為你娘帶著你們跟人跑了，原來是這樣啊。」
他語氣很平靜，好像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
游思遠激動的心情再次涼下來。
「那你是要來俺家嗎？」男主人看著他，神色為難，「你也看見了，家裡孩子多，真住不下了，你既然有了養父，就還回你養父那裡吧。」
游思遠低著頭沒有說話，好一會兒才點點頭：「好，我走了，你們多保重。」
男主人表情明顯輕鬆起來，應道：「哎，你路上慢點啊。」
馬車上。
一個衙役駕車，一個衙役坐旁邊，有些無語地交談著。
「這都什麼事啊，千里迢迢出來尋親，結果，弟不認，爹不要，何苦跑這一趟。」
「他那爹也是，妻子失蹤找都不找，直接另娶，這孩子找回來，連門都沒讓進………」
…………
游思遠坐在馬車裡，聽著他們的交談，表情木木的。
是啊，他何苦跑這一趟。
這麼多年了，原來只有他被困在那一天的雨夜裡。
大家都已經遺忘，過著安穩的日子。
只有他…………
「喂，小姐都已經好幾天沒吃飯了，你完事了就快點回去吧，小姐還要吃奶釀圓子。」
熟悉的聲音突然在身邊響起。
游思遠下意識地低頭看去。
只見自己腿上不知何時站了個玄黑色的小紙人，正叉著腰對他說話。
游思遠的眼淚突然就下來了，哽咽道:「好，我這就回去給小姐做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