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六章 再回首來道果身，天下諸雄，不過爾爾！

  界壁之外，千載歲月，彈指之間。

  正所謂，越是接近，才越是能夠生出敬畏，越是會曉得那些在修行之路走到極致的神話『古天尊』們，在登仙之時，到底強大到了何等程度。

  季秋追溯三祖痕跡，得悟本源仙卷道德無上經，使得自身來時之路剎那圓滿，看盡無漏身，一證永證；

  又修足以忽略時空，壽數的磨滅道果之法『無始無終』；

  還有起四仙劍，布大道陣，足以叫整個莽荒重演地水火風的第一殺伐神通，誅仙四劍圖；

  此三法，以一縷痕跡夢回萬古...

  他修行了整整近千年。

  要知道，哪怕是曾經修行的元神法、鎮世經、乃至於至尊術...

  有著追本溯源這等逆天神通引以為助，一日渡一年，季秋多則不過數載，長也不過十數載便能盡悟，像是千載歲月悟三經的經歷，可是從未有過！

  也就是說，如若無此等助力，想要將三祖衣缽領悟於心，起碼需得...近三紀之數！

  

  這還是以季秋如今泰皇道軀，無上天驕的悟性造詣，才能做到，而且還只是熟捻於心，距離真正意義上的登峰造極，差之遠矣。

  可怕。

  不過，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悟盡三法，道果圓滿。

  季秋道軀介乎虛實之間，剎那便可凝聚，而真靈寄託於過去與追溯痕跡之中，不在此間界壁，但道果真實，古尊之境，當之無愧！

  而且，還是真正意義上的仙家傳承，須知就連廣成子那等古尊，也不過承載了未證仙人的天尊九分衣缽而已！

  差之毫厘，謬以千里。

  更何況，季秋還是合三家為一，甚至掌有磨滅『道果』的無上真仙法，哪怕初次踏足，以不滅身，行殺伐事，若再回莽荒，試問天下群雄，哪個能當之？！

  白髮皇者於那巨首古神的頭顱上散發微光，獨看諸世黑潮茫茫，這一睜開眼，清晰可以看得清楚，三祖道軀腐朽，連一點靈光都不復存，也不知真身何在。

  不久前踏出此界，以勢不可擋之勢成仙，創出人族一脈的二皇，女子羽衣霓裳，眉心有一抹硃砂，面色柔和，男子麻衣閉眸，自有道者風範，可即使成道短暫，在古尊眼裡不過彈指一揮間。

  但此刻，卻也與前三位天尊，一模一樣，身陷黑潮，真靈不復。

  但季秋卻不認為，這五位是隕了。

  他不在此間，也能感受得到那黑潮的恐怖，是縱使古尊也難抗衡的程度，可五仙早已通天徹地，手裡的神通不可估量，決計不會如此輕易便死。

  古尊就幾乎永不消亡了，至於仙者...想來，哪怕只有一抹痕跡尚存，便能永生不死才是，早晚從歲月輪迴里復甦歸來。

  他們就算道軀遺留於此，真正的真靈，亦可能不是踏著這茫茫黑潮遠赴彼岸，就是借著什麼法子，金蟬脫殼，遁入莽荒再度輪迴了罷。

  只不過，季秋尋不到什麼線索，也不敢萬分肯定。

  畢竟，哪怕他追溯三祖法時，也只能體悟其中奧妙，而窺不得有關於他們的一切，估計，這就是『輪迴模擬法』的極限了。

  要是當真永無極數，也委實太過逆天了些。

  【泰一（季秋）】

  【境界：道果】

  【尊號：泰皇】

  【仙經：道德無上經】

  【仙法：無始無終、劍炁之源——誅仙四劍圖；】

  【術：輪迴刀、天意劍、大彌羅拳...】

  此時此刻，輪迴模擬帶來的面板，已經不足以體現季秋的強橫，諸如人間術的等階，初窺門逕到超凡脫俗，更是不足以形容他對於道與法的理解。

  正所謂，所行所為，皆是正義。

  眼下的他，一舉一動，便是道生。

  仙法之下，

  對於一切觸摸到了『道果』境的大能者而言，哪怕是至尊術，也是一點就通，悟盡前後的。

  他們涉足了『時間』，修行過程，一眼可觀盡過去，本就沒了什麼門檻可言。

  再加上道果幾乎不可磨滅，想真正意義上徹底『鎮死』一位古尊，仙不出手，起碼得要不知多少紀，才能做到。

  所以從古到今，也未曾見證過幾位此般人物，面臨自然消亡，亦或者被鎮壓而死。

  季秋凝成古尊，在界壁之外，默默地俯視著這尊孕育了萬靈的古神之軀。

  所有的一切『黑潮』，源頭都是從祂那浩瀚無垠的道軀表面湧出的，即使祂似乎已經隕落了個徹底，但對此，依舊沒有分毫影響。

  只不過，這些黑潮不向內溢散。

  不然三祖二皇都撐不住的玩意，怕是整個莽荒都得跟著玩完。

  這也算是對於『莽荒界』內的一種保護了。

  季秋暗想。

  可不知為何，在他成就古尊之後，季秋卻與這具道軀產生了微妙的聯繫。

  那種感覺，難以形容。

  硬要來講，大概就是...季秋冥冥之中有種直覺。

  他...只要再積累積累，將道果繼續打磨下去，使得真靈與神魂越發圓滿凝實，甚至可以，

  主宰這具道軀！

  「莫非...真與那幾句無首無未尾的箴言一般，我與此身，當真有千絲萬縷的關係不成？」季秋心中念頭頻動。

  不過，就算如此。

  謎底也不該現在揭曉。

  一切的真相，可以留在終結『泰皇』這一世之時，再行揭曉。

  而眼下...

  真正踏入棋局，不過才剛剛開始而已！

  一想到『莽荒』之中，不知渡過了多少歲月，想到龍窟、天帝、紫霄、還有酆都等等諸多大敵，還有無數純血異種鎮壓、屠戮人族的危局，季秋已不再如彼時一般，憂心仲仲，面沉如水。

  如今的他。

  足以一人，背對眾生，獨斷萬古！

  若有道果攔截？

  那便試試看，由萬仙時代古『天尊』在道行圓滿之後，嘔心瀝血創出的仙法，到底能不能磨滅得了！

  即使帶個『偽』字，

  也不能否認，此法，比之至尊術要更加莫測強橫的事實！

  ...

  東夷諸州，遍地戰火。

  千載動亂，從未消退終止，同時也讓這個二皇垂青的孱弱種族，有了成為真正意義上頂尖強族的底蘊。

  鍊氣法，再加上近乎人人近道之體，在這個莽荒大世，三歲稚童都能力抗千斤，邁入鍊氣，只要一經成年，丹境不過門檻，足以與普通的百年皇血種媲美！

  所以，才能在五大古尊統御的崑崙仙裔，還有一十二支效忠神庭，比如真龍、吞天雀、血凰、九頭銀麟獅、金翅大鵬等諸多有著本命神通傍身，神話境族主鎮壓底蘊的頂尖強族，叩關入境殺來之時，保火種千年不熄。

  但即使如此，而今的東夷諸州，人族九大古國也沒了大半。

  唯余商丘、九黎，以及燧火宮、洛水支撐的原初古地還算完好。

  其他的，早已煙消雲散。

  諸如勾陳帝子、巨靈氏族以及其他古國殘餘，都聚集在了一起，與二古國毗鄰，連成一片，再加上三山賜予的靈寶庇佑，尚能形成分庭抗禮的姿態。

  畢竟，經過了千年的磨練，骨子裡的血性一經激發，人族的韌性，必將不可想像！

  即使三山道主因泰皇之故，對上五尊道果，騰不出多少手來照拂，人族諸脈也能憑藉自身的頑強，攔截諸般敵！

  這世間，從來沒有什麼真正意義上的救世主。

  想要活著，就得賭上自身所能付出的一切！

  不然，當休！

  商丘，曾經的七大部之一，而今的廢墟。

  蒼茫大地之上，神通法層出不窮，渺小的人族與各種體型龐大，數丈乃至於數十上百丈，甚至遮天蔽日，生有神通的蓋世異種，奮力搏殺著。

  古陣、符籙、靈車、符文機關...

  在生與死的激發之下，幾乎各種關於『靈氣』的事物，都被在短時間內推演到了極致。

  完全就像是一個真正意義上，發展到了極致的鍊氣文明！

  當此時！

  頂著九顆頭顱的蓋世雄獅，一連九吼，震開了萬里雲層，叫十數架與天穹真龍古鳳碰撞鬥法的元神雲舟，當即碎裂，更是逼得與其搏殺的半龍神將，生生震退！

  這獅子體型巨大，未化人身，但神威如煉獄，儼然是真正的『神話領域』！

  可在那神將面前，卻未落到任何便宜，因此含怒之下，意圖動用本命神通，九吼同落，本想給其點顏色瞧瞧，叫他神魂重創，卻未曾想...

  「哧！」

  一道刀芒，劃破喧囂的戰場，將被血霧籠罩的黯淡穹蒼悍然斬開！

  那是怎樣的刀光！

  直到有身披帝袍，凝聚一國氣數的身影陡降，那提著槍的大將才大喜：

  「王上傳自那位的刀...又精進了！」

  話語方落。

  九道碩大的頭顱，在一刻的疏漏之下，竟從那神話純血斷裂的脖頸，齊齊滾落！

  這一刀，斬掉了這異族王者的所有首級！

  九頭銀麟獅，是極難殺的純血大族，只有同時斬掉九頭，才能殺掉。

  對於這種走到了神話領域，神魂合身軀的存在而言，哪怕是偏移了千分之一個剎那...都能血肉再生，當場復甦，所以幾乎不可能鎮壓！

  可誰能曉得。

  只是一刀！

  一起都恰到好處！

  砸在地面激起碩大動靜，叫無數異種膽寒，更叫同為九頭銀麟獅的同族，嚇得當即失了鬥志。

  那...

  那可是他們的族主，他們的王！

  就這麼站不起來了？

  「為何血肉未曾復甦？」有銀麟獅頭顱正自血肉再生時瞅見了這一幕，腳底突兀發寒。

  在千載搏殺最開始時，堪稱神威無量，一出手就覆滅了人族一方古國的帝主...

  就在眼下，就在方才，似乎神性消散了。

  被人給...一刀斬了？

  「商丘帝主，姬皇...青陽大帝！」

  「妖...妖孽！」

  「退！」

  「我等血肉之軀，諸王不出，誰能相抗！」

  殺伐之中，諸純血異種陣腳大亂。

  「這是騙局！」

  甚至有自封高貴，前來統領的仙裔大怒，卻在轉眼間，便被人族鍊氣士瞅准機會，合圍殺來含恨而終。

  本來在這尊銀麟獅王的統御下。

  打著神庭旗號的雜亂聯軍，想要趁此機會，長驅商丘入境。

  可誰想如此電光火石，便已出師未捷身先死，默默如潮水般退去。

  而神鬼莫測，突然殺至，行雷霆手段的姬青陽，感受著那若有若無的三道神話氣息，握著刀柄，眸中閃爍著寒意，掌心不停摩擦，有些躊躇。

  末了，終是止步，一聲大嘆：

  「可恨仙裔勢眾，異族諸多，節節敗退，到了而今只能借三山陣法異寶固守，若不然...！」

  「唉！」

  說完，他俯視著滿目瘡痍，從當年的青澀易怒，轉變為渡盡風霜的面龐，一片寒冷：

  「若有一日，我掌天地！」

  「當叫十方諸界，以人為尊，萬族為附庸，皆為靈藥圈養，方泄我之恨也！」

  戰局才剛作罷，大誓還未發了個徹底。

  卻見龍窟方向，祖龍大證道果，一下子叫其心頭冰涼，只覺雪上加霜。

  身後的應龍亦是面目沉重，走了上來：

  「龍窟祖龍，前陣子便有徵兆...」

  「竟，真成了。」

  「這...」

  本來斬殺一尊神話的喜悅，被此徹底沖淡。

  就在應龍欲分析利弊與憂患時，誰想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三道太古神山，各有一道靈花綻放，漂浮而起，聚於一處，隨後尊位凝成，令萬千人族血脈源頭，生出了一抹悸動！

  「嗯？」

  本來只覺局勢萬分艱難的二人，愣了愣。

  隨後，同時對視一眼，幾乎盡皆失聲，一者尚帶猶疑，一者萬分肯定：

  「是先生？」

  「是亞父！」

  同樣的情景。

  九黎。

  持斧的兵主滿身傷痕，背對天塹，看著那陰氣森森的冥世之魂，幾乎永生不死，滿眼疲憊，卻在見到異狀之時，先是驚愕，隨後苦笑：

  「嘖嘖。」

  「答應本王大不了去見一見那酆都古尊，沒成想要到了今朝，才有機會見到啊。」

  「不過，總歸是等到了。」

  「原初一代，我人族...「

  「不愧屬你最強！」

  燧火宮、洛水、巫祖靈山、殘破的古國、聚集的聖地、道場...

  幾乎修行有成的人族見了，

  無不有此共識！

  畢竟，

  烙印莽荒的『尊位』，做不得假！

  而且，還生生的壓了那祖龍一頭！

  -----------------

  赤霞大域，龍窟。

  神庭九天子，九尊神血金烏埋骨之地。

  透過空間裂縫的『天帝』手臂，方證道果的祖龍真身，還有射空箭矢，仙衣陣法受阻的赤發大羿。

  當此時，齊齊頓住。

  祖龍愣了下。

  在他的龍目注視之間，本來在遙隔不知多遠外，應在不周山合出『尊位』，叫天下群峰仙地招搖的新晉古尊氣息，一轉眼的功夫，莫說氣息...

  竟連身影，都已經抵達到了他的面前！

  還未待他開口。

  便見到那白髮皇者腳步一踏，震開萬法萬道，一來喧賓奪主，道音就是如洪鐘大呂般，振聾發聵，使得祖龍堂堂古尊，都只覺得雙耳發蒙。

  這位真正的『泰皇』，此刻氣息攀升，與那手臂的主人『天帝』，針鋒相對，當仁不讓，語氣雖顯平靜，但其中的氣魄，卻是散發出一種群星大日，亦可俯首摘得的狂傲：

  「不能走？」

  「我且問你...」

  「緣何，不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