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大不敬

  林彧吩咐霜兒看好自己的錢箱子，然後緩緩起身，走出了館內。

  天道足浴門口，周氏母子和宦官王欽立於其中。

  見到林彧前來，他們掃視的目光便匯聚在了林彧的身上。

  「林彧，卯時將至，我們之間的賭約，是不是到了分勝負的時候了？」周芸瑞率先開口，對林彧發出了質問。

  林彧聞言，抬頭看看天空，盤算著現在的時間。

  如果沒有錯的話，再有一會就到未時了。

  按照雙方的賭約，午時已過，便是清算之時。

  

  「還有一會會，王妃如此著急，看來已經是迫不及待要看自己輸了的模樣了呢！」林彧成竹在胸。

  今天他一波收割，可以說是掙得盆滿缽滿。

  莫說是自己敗家的三倍，就算是十倍，那也是綽綽有餘呀！

  「哼！笑話，世子你如此敗家，且不說你現在還在當街散財敗家，光是你前些年敗家花出去的銀兩，就足足有二十萬兩，你說你七天之內掙回來，我看你是腦子燒壞了吧！」

  今日賭約勝負已分，周芸瑞對林彧這個世子，絲毫沒有客氣可言。

  因為在他看來，今日過後，林彧便不再是世子了。

  沒有了世子的身份，他林彧一個庶出，那就是廢物一個，就算是遼王來了，也保不住他！

  「林彧，昨天你在校場耀武揚威，今天本少爺倒要看看，你是不是還能夠跋扈。」林耀也是興奮不已。

  世子之位即將易主，他將會成為新的世子。

  就算昨天林彧在軍中李威，甚至是打服潘虎上將軍。

  但那不過是憑藉世子之名罷了。

  「哦？你們怎麼知道這次的賭約，是本世子輸了？」林彧面帶戲謔的微笑，衝著幾人緩緩說道。

  「可笑之至，死到臨頭還敢在這裡大放厥詞，事實已經擺在眼前，林彧，你還有什麼好說的？」周芸瑞面色陰沉，低喝道。

  林彧聳了聳肩，然後指了指天道足浴的招牌，笑著說道：「王妃沒見本世子的足浴館此刻門庭若市，區區銀兩，還不是信手拈來？」

  眾人聞言，不由朝著天道足浴的招牌看去。

  林耀雙眼一凝，連忙說道：「林彧，就算這裡門庭若市，但你可知這些年你敗家花出去的錢，足足有二十萬兩之多，短短几天，你如何掙回六十萬兩白銀？」

  周芸瑞聞言，跟著附和道：「莫說是給你七天，就算是給你七年，你也未必能夠掙到六十萬兩白銀，林彧，認命吧！」

  林彧看著周氏母子咄咄逼人，他卻是嗤之以鼻地笑了起來。

  「你們可知，本世子這天道足浴一上午的收入有多少？」林彧輕笑。

  此話一出，周芸瑞和林耀心中生出了一股不好的預感。

  而與此同時，站在一旁的王欽，開口了。

  「天道足浴？世子好大的膽，居然敢取名天道？當今天下，除了聖上稱天道之外，無人可染指『天道』二字，還是說，世子你有謀反之心？」

  王欽語出驚人，一開口就給林彧扣了一個謀反的帽子。

  林彧一頓，他倒是沒有想到這一點。

  在這大俞皇朝，用詞用字都需要謹慎一些。

  北宋文字獄烏台詩案，大清王朝更是將文字獄推到了頂峰。

  而這些都是典型的例子。

  儘管這裡是平行世界的大俞皇朝，但這些東西依舊存在。

  好在，林彧所在的地方是北邊的遼東。

  山高皇帝遠，就算是天子李亥也不能拿他怎麼樣。

  眼前這一個小小太監，敢在林彧這個世子面前耀武揚威，亂扣帽子，林彧可不慣著他！

  「你個陰人，嘴巴開了光麼？上來就給本世子扣一個謀反的罪名，信不信本世子現在就剁了你？」

  林彧擺出了世子該有的紈絝霸道，衝著王欽便是惡狠狠的喝斥了一番。

  王欽聞言，立馬露出了不悅之色：「世子慎言，天子腳下，不可如此有行兇之心，再者，咱家是聖上欽派，有皇命在身，若是世子對咱家動了手腳，那就是毆打欽差，可是死罪的！」

  王欽冷笑，看林彧的目光，帶著不屑。

  當今朝廷，天子李亥重用宦官。

  這也讓王欽這個小太監，狗仗人勢。

  且不說沒有將林彧放在眼裡，就算是遼王，他也是如此！

  「小小陰人，可笑可笑！」

  林彧嗤之以鼻地笑了一聲，繼續說道：「你連把都沒有，真不知道你哪來的底氣，天為天子，道為民道，意指普天百姓，天道則為君民一體，此乃福澤大俞，你一個陰人，懂個屁呀！」

  此言一出，眾人頓時就愣住了。

  在他們的印象之中，林彧不學無術。

  琴棋書畫，樣樣不精。

  倒是吃喝嫖賭，無一不會。

  眼下林彧口中之言，絲毫不像是紈絝世子能夠說得出來的。

  周芸瑞皺眉，她沒有想到林彧口齒伶俐，能夠將這「天道」一詞解釋得如此完美。

  本想著王欽身負皇命，林彧冒犯了他，自會被王欽藉機彈劾。

  卻不曾想，林彧竟可化險為夷。

  王欽氣的拈花指都在發抖了，他指著林彧氣急敗壞的說道：「林彧，你這是強詞奪理，咱家看你就是不將聖上放在眼裡，你這是大不敬，咱家要回京都參你一本！」

  「你一個小小太監，也敢在本世子面前班門弄斧？還大不敬？我看你對本世子就非常不敬，竟敢直呼本世子大名，論官階，本世子在你之上，見了本世子，你敢不下跪行禮？」

  林彧可不慣著這小太監。

  之前他和王欽並沒有太多接觸，但是他腦中的記憶卻告訴他。

  這大俞皇朝是太監專權，宦官可以說是囂張跋扈。

  但是這在林彧這裡行不通。

  林彧若是不收拾收拾這王欽，還真的對不起他這個紈絝世子的身份了。

  「放肆，咱家身負皇命，怎能下跪行禮，咱家……」

  王欽話還沒有說完，林彧就動了。

  他跳起身來，一巴掌就拍在了王欽的天靈蓋上。

  強大的力道，直接將王欽給拍得跪在了地上。

  「我看你才是放肆，在遼東，除了我爹，老子才是最大的，你一個小太監敢在本世子面前囂張，活膩了？」

  林彧霸道蠻橫，一腳踩在了王欽的肩頭，讓王欽想要站起來都沒有辦法。

  「林彧，你……」

  「叫我世子！」

  王欽還想要說什麼，卻再次被林彧打斷。

  那強勢的威壓，讓王欽的內心惶恐。

  世子這力氣什麼時候這麼大了？不是說世子從小身子孱弱，手無縛雞之力麼？

  難道是咱家看錯了，還是說這林彧對咱家用了什麼下三濫的手段？

  林彧，大庭廣眾之下，你居然敢這般羞辱咱家。

  你等著，等咱家回了京都，比參你一本，讓聖上剝了你這世子之位。

  王欽內心雖然不服，但面對霸道的林彧，卻不敢再有所忤逆。

  「世，世子！」

  王欽服軟。

  他只想儘快離開這裡，然後回京。

  林彧聞言，直接甩了王欽一個巴掌：「說你錯了。」

  王欽憋屈，卻無可奈何。

  「咱，咱家錯了……」

  話一落，林彧又是一巴掌：「錯哪了？」

  啊啊啊啊！

  王欽瘋了。

  林彧如此羞辱，他內心已然抓狂。

  吾乃聖上欽派，林彧你如此對咱家，咱家必將你挫骨揚灰！

  「錯，錯在咱家是世子大不敬。」王欽咬著牙齒，艱難地回答道。

  「算你有自知之明！」

  只是話剛說完，林彧的巴掌如約而至。

  「世子，為何咱家答對了也要張嘴？」王欽的聲音壓得越來越低，臉上的憤怒，根本無法掩飾。

  「本世子樂意，怎麼？你有意見？」林彧一甩腦袋，露出了那頑劣的姿態。

  「不，不敢！」

  王欽大氣不敢喘，生怕還會引來林彧的掌摑。

  前些天，王欽來遼東的時候，那趾高氣揚的姿態，著實傲然。

  就連遼王，他都不曾放在眼裡。

  今日遇上林彧，算是被安排明白了。

  「小太監，你給本世子記住了，以後懂點規矩，不然，上面的頭也給你剁了！」林彧冷哼一聲，一腳將王欽踹開。

  王欽連滾帶爬地站起身來，咬著牙就要離開現場。

  林彧見此，立馬說道：「嗯？本世子讓你走了麼？給我站好！」

  林彧一發話，王欽就乖乖立正站好，不敢有半點鬆懈。

  而王欽被林彧這麼一收拾，先前的高傲姿態已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對林彧的兢兢戰戰。

  林彧，今日之仇，咱家勢要加倍奉還。

  等咱家回了京都，一定讓趙少卿向聖上諫言，必將你謀反的罪名坐實。

  到時候，不單是你，就連遼王，也要因此牽連！

  王欽內心咬牙切齒，甚至是已經想好了回京之後該如何行事。

  而一旁的周氏母子，見林彧如此跋扈，竟然連王欽這個欽派人員都不放在眼裡。

  甚至是對他拳打腳踢，羞辱有加。

  這讓他們內心又慌又喜！

  慌的是林彧跋扈，等下賭約他概不承認，那事情就有些難辦了。

  喜的是，林彧掌摑王欽，這事要是傳到了天子耳中，林彧的好日子也就到頭了。

  「林彧，你天生頑劣完敗，其它的我們暫且不說，眼下午時已過，我們之間的賭約，該兌現了。」

  周芸瑞用一副長輩的姿態，看著林彧緩緩說道。

  一旁林耀則是跟著附和：「林彧，按照約定，你應該讓出世子之位，你要說到做到。」

  「本世子當然會說到做到，但是當日立下賭約，只說了本世子掙不回三倍白銀，便讓出世子之位，卻未曾說過倘若本世子掙夠了，你們當如何？」

  林彧面帶笑意，一切都成竹在胸。

  「哼！林彧，現在說這話又有何用，你不可能贏得了，不要在拖延時間了。」周芸瑞冷哼一聲，說道。

  林耀也是嗤之以鼻的笑道：「都什麼時候了，還說這樣的話？你要是能贏，本少爺以後見到你，必行三跪九叩之禮，可惜，你贏不了！」

  「誒！此話當真？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我的好弟弟，你可不要反悔哈！」林彧聞言，立馬說道。

  「誰反悔誰是孫子！」

  林耀才不會反悔，他倒是怕林彧反悔。

  畢竟在他心中，林彧頑劣不堪，出爾反爾是正常的事情。

  「行了，到此結束吧！林彧，今日你輸了賭約，按照先前約定，你讓出世子之位，王公公今日就幫忙做個見證人。」

  周芸瑞見差不多了，便將話題拉回到了正軌上。

  而她的話剛落下，林彧就立馬說道：「王妃，誰告訴你，本世子輸了的？」

  眾人聞言，不由一頓。

  周芸瑞跟林耀更是相互對視了一樣，不解林彧所說的話。

  「林彧，你想出爾反爾不成？早些時候，我便讓王府的帳房先生算過了，這些年你敗光的家產，折算下來足足有二十萬兩，按照賭約所說，三倍就是六十萬兩，既然你說你沒輸，那就拿出六十萬兩來看看！」

  林耀見林彧有異議，心中倍感不悅。

  對於林耀的質疑，林彧只是一聲輕笑，緩緩說道：「不好意思，我還真有！」

  話落，林彧便微微扭頭，朝著館內的霜兒高喊道：「霜兒，讓人把本世子的錢箱子給抬出來！」

  周芸瑞和林耀聞言，臉上的疑惑就更加重了。

  「抬？林彧，你真當自己有六十萬兩白銀了不成？真是可笑！」林耀譏笑起來。

  林彧笑而不語。

  很快，霜兒就和兩個下人抬著一個大箱子，從館內走了出來。

  箱子不大，卻也能夠裝下三兩個人。

  而按照如此規格，裡面就算是裝滿了銀子，最多也不過千兩。

  距離所為的六十萬兩，還有這天壤之別。

  「哈哈哈！」

  見到此景的林耀，大聲的笑了起來。

  他已然勝券在握了。

  「林彧，你輸定了，這莫說這箱子內有沒有銀子，就算是裝滿了銀子，那也不過千兩而已，現在你還有說要說的？」林彧欣喜若狂。

  林彧卻是一擺手，淡然說道：「說跟你說我這箱子裡面裝的全都是銀子了？」

  「霜兒，給本世子大開這箱子，讓他們開開眼！」

  林彧轉頭看向身邊的霜兒，一聲吩咐下去，霜兒立馬就將那箱子給打了開來。

  周氏母子，乃至是周圍所有人，都探著頭往裡面看去。

  待到箱子大開的瞬間，眾人驚了。

  周芸瑞和林耀，更是石化在了原地，久久說不出一個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