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4章 說再見

  秦蘭剛坐下，摘了顆葡萄，剛放到嘴裡。

  「出什麼事了？」陸景南問。

  秦蘭深呼吸後說道，「你老婆聰明，破了我父親多年來一直困擾的問題。」

  「什麼事？」陸景南一聽，臉上露出了驕傲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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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差把我老婆就是那麼厲害寫在臉上了。

  秦蘭捕捉到他的神色，笑了笑，「陸學明發病，不是意外，是有人調換了藥。」

  陸景南愣了一下。

  接著，秦蘭把當年姚子蜜的事情，全告訴他了。

  聽完，他眉頭緊鎖，「就因為這個，她把自己的姐姐直接斷送了？」

  「何止是她姐姐啊。」秦蘭垂下眼眸。

  陸景南雖然因為藥物變得反應有些慢，但思維還是很強的，「你剛才說是汐汐才知道的，她怎麼知道的，是不是遇到什麼危險的事了？」

  他瞬間就緊張了起來。

  秦蘭緊接著，把白汐去挖人墓，引蛇出洞的事給說了。

  得知白汐沒有受傷，陸景南鬆了一口氣，「她是最聰明的。」

  秦蘭無語的看向了陸景南。

  陸景南又驕傲的說，「她還真是厲害，居然去挖人家的墳。」

  秦蘭翻了個白眼，「是是是，她在你眼裡，什麼都好！」

  陸景南下意識的點頭，「當然。」

  可說完，他又蹙了蹙眉，「也不是哪都好。」

  秦蘭瞬間好奇心起來了，「哪不好？」

  「她心太硬了，都不來看我。」陸景南說豐，高大的身子縮過了被子裡，背著對秦蘭。

  情緒一下子就難過了起來。

  「比起來看你，她更想你回家。」秦蘭拍了拍陸景南的肩膀，「景南，當年的事情對你我來說，都是沉重的，我告訴你真相，是希望你能走出來，能真正的自由。」

  「那你呢？」陸景南問。

  秦蘭沒說話，沉默著。

  隨後，起身離開了病房。

  病房晨一直亮著小燈。

  秦蘭就是不說，陸景南也知道那是他老婆送過來的，他們臥室晨也有這樣的燈。

  思念越來越濃。

  陸景南最近總是想白汐，想得哭濕了枕頭。

  他明明已經很配合所有的治療了。

  秦蘭所有好的治療方案，陸景南都在極力的配合。

  可是......

  他垂著眼眸，無視掉在一旁的少年。

  陸學明一直都還在。

  如果治療得太過痛苦了，那一個陸景南也會出現的。

  不過，隨著他腦海里的記憶一點點的恢復，另外一個陸景南好像也在變得虛弱。

  關於記憶。

  陸景南從開始回復起有些排斥，到現在雖然不喜歡但也會試著接受以前的自己。

  秦蘭說。

  另一個陸景南是來源於他內心深處對於自己的厭惡，當他坦然接受過去的自己時，那個陸景南就會消失。

  可最終棘手的從來都不是另一個陸景南。

  而是看起來一臉無害，又讓他總在無意識中陷入危險中的陸學明。

  他最近看起來很可憐。

  因為陸景南每天都在無視他。

  他身上的傷也越來越多了，人也變得越來越消瘦。

  當陸景南意識到，自己和陸學明得的是一樣的病之後。

  他的內心深處有著自己也沒有察覺到的恐懼，這個恐懼來源於陸學明病發時殺死了自己的所愛。

  不過現在......

  秦蘭說的話，在他的腦海里迴蕩著。

  陸學明產病原來控制得很好的，是因為有人把他的藥換成了維生素，導致了無形間病情變得複雜嚴重。

  要是沒有姚子蜜的換藥行為。

  陸學明會吃藥控制得很好，在之後的醫療技術發展下，也許陸學明就能過上正常人的生活了。

  同樣的。

  他也可以。

  他的病並沒有陸學明的嚴重。

  當年，陸學明清醒的動力只有姚子琳。

  可他不一樣，他除了白汐，還有君君，囡囡，還有剛出世不久的琤琤，他們都是他好起來的動力。

  心頭的恐懼就像秦蘭說的那樣，一下子就打開了。

  陸景南覺得，自己的呼吸都輕鬆了不少。

  他坐起身，這是幾個月以來，他第一次正視那個小孩。

  「陸學明，我們談談吧。」

  小孩有些驚愕的看向了陸景南。

  「你為什麼會來我的身邊？」陸景南問。

  小孩垂下眼眸，手腳上全是傷痕，「你說過會保護我的。」

  「我是想要保護你，可是你卻把我折騰成了這個樣子。」陸景南指著自己，「這不對、」

  「我沒有.....」

  小孩連忙搖頭。

  「你是因為那本日記，才會出現的。」陸景南接著說道，「我那個時候還太小，因為奶奶對你的殘忍，又因為奶奶對你的愛護，我無形中對你生出了愧疚之心。

  再後來，我知道了你是我的親生父親，奶奶違背你的意願讓我出生，這份愧疚就越來越重了。」

  小孩渾身顫抖，看著陸景南的眼眸里就像是看到了鬼一樣。

  陸景南看在眼裡。

  愧疚的心開始爆發。

  他差點就要衝過去抱他了，可眼神無意中看到了床頭那全家福的照片。

  陸景南的手緊握成拳。

  手背上的青筋爆起，皮膚上全是針眼。

  「我並沒有做錯什麼。」陸景南死死的盯著他，「你的悲劇不是我造成的，我不應該心存愧疚。」

  「不......」男孩的眼淚奪眶而出，看著陸景南，虛弱的搖頭，眼神里滿是哀求。

  陸景南的眼前，又出現了那本日記本里的內容。

  「陸學明，我老婆和我說過，愛是自由的，不是痛苦的枷瑣，愛是讓人快樂的。」陸景南認真的說道。

  「陸學明，我們要再見了，我的老婆孩子們都在家裡等著我呢。」

  「你不要我了嗎？」陸學明朝著陸景南爬了過來，一步一步很是艱難，「你連不要我了，我怎麼辦？」

  布滿傷痕的手，扒著陸景南的手，因為太過虛弱瘦得脫相，眼睛凹凸了出來，看著有些嚇人。

  他可憐又無助。

  陸景南死死的握著拳頭。

  「你根本就是不存在的。」陸景南一字一句的說。

  陸學明愣愣的看著他。

  陸景南接著道，「我要正式的對你說再見，以後我不再保護你，不管你看起來會有多可憐多無助。」

  說著，他停了一下。

  「陸學明早在許多年前親手為自己解脫了，他早就自由了，他不是一個會等著讓別人來救他的可憐人。」

  秦蘭說過，有時候打破幻覺和幻聽，只要一句話而已。

  陸景南說完了這句話後。

  眼前的小孩就變成了一個和陸景南十分相似的青年。

  他看著陸景南，片刻後，露出了一個欣慰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