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深不可測(三更)
2024-07-05 09:05:56
作者: 公子無雙
七海淡淡地笑,笑容輕淺無光,「嗯,我知道啊。」劍身倒轉,他骨節分明的手指在上面輕輕地撥了一下,劍音清脆。而他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讓人看得汗毛直立,「但是我又沒說親自殺你,我可以找人,借刀殺你啊。」
男人的眼神瞪得死死的,要不是沒有能力傷到七海,估計早就當場掐死七海了。
七海客氣,安慰他,「別發火啊,你自己態度不好,一心求死,我能怎麼辦?」
男人目光里的恨意,有些沉重。可是一想起自己來京都的目的還沒有達成,他的臉色就越發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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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幾乎沒有任何尊嚴地跪在了七海的面前,他磕了三個響頭。
「兄弟,我不求別的,只望你能幫我一個忙!」
七海看他那副表情,好像有些明白了,只是他也有原則,「我不殺風清揚,他是王府的公子,我是他的貼身護衛。他要死了,就說明我這個貼身護衛不夠格。」
男人悲痛,忍不可忍地補充了一句,「只要兄弟幫忙,我……我願意把所有的家產都給你。」
七海蹲身,星星眼,盈然笑了,「都給我?」
「只要你幫我殺了風清揚,我就全部給你。」男人長長地吐了一口氣。
「嗯,雖然我喜歡錢,但是……公子死了,我就會成為第一個懷疑對象。命和錢,還是命比較重要。」七海嘟囔了一句,長劍入鞘,明亮的眼神裡帶著絲懷疑,「哪,你自己報仇怎麼樣?」
「自己報仇?」雙手戴著鐵鏈的男人,四下看了看,只覺得天牢重地,固若金湯,「我逃不出去的。」
「怎麼了,拿到鑰匙就出去了啊。」七海指了指門外的獄卒,「這幾個人都干不掉啊?」他嗓門大,那話一出,幾個獄卒可憐巴巴地看上七海。他們有的好擔心,有的好警惕,還有的,好悲傷。
這個王府護衛,究竟是想鬧哪樣?
男人眼角淌過一絲難耐,他緩緩地吐氣,「我……動不了。」從進入這個天牢時,魯國公世子孟綾就給自己吃了藥。
一種無法發力的藥。
主要是為了防止他使用內力,從這個天牢逃出去。
當然,逃出去的機率儘管非常低。
七海懶洋洋,「所以呢?」
「我逃不出去了,估計活命都難。」男人看著七海,那苦笑滿面的臉頰,更加氣憤,「魯國公世子不願相信我所說的話,他們只認為我是兇手。」
七海倔強,翹高了嘴唇,「你不就是兇手麼?」
「我……我不是兇手,若不是因為得知風清揚會去菩提廟。我也不會藏在路上,伺機而動。」
七海看他焦灼,心裡還挺開心,又跟著笑他,「可是他們說,你真的殺了兩個人?」
「我的確殺了兩個人,但我只是擔心行蹤敗露,殺不了風清揚。」男人哀求,語氣里都隱藏不住的落寞和糾結。
他跟魯國公世子解釋了很久,可無一人相信,他不是當年的兇手,他只是一個有著深仇大恨卻不能排解的江湖中人。
但沒有誰相信,落到這麼多高手手中,他還依舊渴望著能有人相信他,真的有些可悲。
男人是這樣以為的,「兄弟,你不幫我,我就只能死路一條了!」
七海手指觸著薄唇,葡萄一般的眼珠子轉了一圈,很是機靈地問了,「你不想死麼?」
也許有些頹喪,男人竟然沒有發火,語氣都是溫和的,也可以說,他有些失望透頂。因為失望,便足以顯得疲憊和難耐。
他本人是真的難過。
七海笑了,「我放你出去怎麼樣?」
男人聽到這句話,或許覺得不可思議,一轉眸,眸子裡都生出些許若有若無的期待,「你……你,可為什麼,為什麼你要放了我?」
「當然,有交易的。」七海手指撐著下巴,看著男人打趣,「要救你出去,你一定得配合我。另外……你出去了以後,得把鬍子颳了。」
男人以為是什麼驚天動地的要求,原來不曾違背江湖道義,他點點頭,很開心,「好,只要兄弟救我出去,讓我做什麼,我都答應。」
七海忽然想起來,補充了一句,「嗯,好。別忘了……你的家產還得分我一半!」
剛剛還覺得高大的形象,因為這家產二字,突然間變了質。
不過如果能夠撿回一條命,失去一些家產也沒有什麼問題。
就在這個時候,捕頭到來,聲音沉沉地補充了一句,說是錢大人要申堂。
七海湊過去,「是不是有人來了?」
捕頭左右看了兩眼,湊近了笑著回應,「魯國公來了?」
「魯國公?」七海拖長了聲調,徐徐地看向大牢里的男人。
男人剛剛才期待的目光瞬間消失了,光華斂盡,只剩下恐懼和難耐。
「你……答應我的,兄弟!」
被人拖走時,男人的嘴裡都嚷著那一句話。
你答應我的,答應我的。
答應救他出去!
七海信守承諾,晃晃手,「放心吧,我言出必行。」
衙門正堂,烏泱泱地圍了很多人。
一聲高亢有力的威武聲中,男人被拖到了正中。
到得大殿時,他已經跪在了地上,被夾的手指血漬斑斕,觸目驚心,讓人覺得好生可憐。
七海尾隨其後,手中握著一卷從空間裡帶出來的特別宣紙。
京都府尹錢長申握著驚堂木,重重一拍,便開始審案了。
審案時,他不同別的地方官,即便魯國公和王府公子在此,他也面不改色。
「堂下何人,報上名來?」
男人恭恭敬敬,語調輕穩,即便身負重傷,也頂天立地,「稟報大人,草民乃是平洲安福鏢頭安之名的兒子安之若,這次前來帝都,是為了替兄報仇!」說完這句話,他抬頭往風清揚身上看了一眼,剛想說點兒什麼。七海拿著裹好的宣紙就現身了,「錢大人,之若兄同我一見如故。我讓他幫我忙,在去菩提廟的路上查探外人行蹤,而我……幫他報仇雪恨,這是個交易。」
他及時打斷,錯漏了最關鍵的內容,錢長申倒挺知趣地補充道,「安之若,可如七海護衛所言?」
安之若想搖頭,七海卻笑,「哪,想要報仇就得好好活著,你可別胡言亂語,壞我名聲啊?」
那笑容非常靈動,一眼看上去,也不虛偽,是屬於非常輕鬆愜意的笑容,看見那笑的人,會覺得他很滑頭,又或者說,會覺得他挺有趣。當然,所有的人看著,就知道七海在幫他,且還沒有任何辦法,說明七海的話是假的。
為了能夠活著報仇,安之若也挺實在,拱手拜倒,「大人,正如七海護衛所言,草民的確是和七海護衛做了交易。」
「可據世子所言,此次你在菩提廟路途中,殺了兩個人?」錢長申冷聲問了。
安之若覺得有些難耐,正想不出法子,他又看著七海。
七海拱手道,「大人,實不相瞞,當日林中,不僅世子在場,小的也在。親眼目睹了……」
他將手臂一抬,斜眸瞅了瞅魯國公身旁的世子孟綾,「一隻特別胖的兔子自帶藥粉,當場將之若兄藥倒在地。」他擠眉弄眼,明里暗裡,夾槍帶棒都是針對兔子的主人——孟綾世子,「也不知道這兔子是何人養的,又胖又丑,當然,還挺忠誠。寧願將尾巴弄傷,也要從草叢裡跳出去,搏取之若兄的同情心。」
話落,兵部尚書公子陳露白以及魯國公世子孟綾,甚至於跪在堂上的犯人安之若都神色驚訝,難以置信。
林子裡發生的事兒,說得絲毫不差。顯然,七海是真在那個林子裡的。但是林子裡那麼多人,都沒有覺察到七海的氣息。
可見,七海武功……深不可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