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如果她還在，那該多好？

  夜。

  寧熙坐在陽台的躺椅上，蜷著雙腿，下巴支在膝蓋上看天空。

  深哥說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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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龍城，看不到星星。

  茫然地嘆息一聲，寧熙試圖理順自己的思緒，想明白自己接下來的路要怎麼走。

  「叩叩叩！」

  門被敲響，寧熙愣了一下才回神，走過去打開門。

  是許牧深，他一手端著咖啡一手端著牛奶，俊逸的容顏在走廊的燈光下，都仿佛褪去了慣常的冰冷，而顯得多了幾分柔和：「你說在陌生的地方睡不著，我過來看看，要不要聊聊？」

  寧熙感激地點頭。

  她確實迫切需要找人聊一聊，讓她覺得安心的許牧深無疑是最好的人選。

  兩個人坐到陽台的躺椅上。

  許是溫熱的牛奶讓她平靜，許是許牧深的目光讓她安心，寧熙捧著牛奶，跟許牧深絮絮訴說著幼時半黑暗半光明的世界。

  說著楊露對她的關愛，說著白寧昕十年的陪伴，說著母親去世之後楊露像媽媽一樣給她溫暖，說著她接受了楊露和白寧昕成為她的家人。

  話題一轉，說到她在療養院兩天一夜沒合眼時，心裡生出的懷疑，說她在書房外聽到的一切。

  「深哥，我真的不敢相信，那麼多年的陪伴和感情，難道都是虛假的麼？」

  「當初媽媽身體不好，一直都是楊……楊露陪著我，帶我用朦朧的目光探索這個世界，教我用畫筆描繪美好的一切，我……我真的當她是我的第二個媽媽……」

  「還有爸爸，我一直以為我們是最幸福的一家三口……可是他卻很早就跟楊露在一起，還生下比我大的女兒！」

  「深哥，我該怎麼辦……」

  寧熙雙手環胸，止不住地顫抖著。

  理智告訴她，楊露母女這些年對她的好都是欺騙，可是心底收藏的那些點滴溫暖，她放不開。

  哪怕，楊露已經撕開了溫情的面紗，露出了獠牙。

  許牧深遲疑著伸手，隔著桌子揉了揉她的發。「西西，想不通就先放下，交給時間決定！」

  交給時間麼？

  好像，只能這樣了。

  寧熙偏頭，把腦袋靠在桌子上。

  旁邊，男人的呼吸聲清淺，身上的清涼氣息卻在這個陌生的空間中縈繞，透著一股安寧的味道，寧熙不知不覺中，又一次安然入睡。

  許久，許牧深起身，垂眸看著熟睡的女孩。

  直到夜的涼意襲來，他才恍然回神，把寧熙抱回房間，在床上安置好。

  他斜倚在床頭，大手輕輕地撫著寧熙的眼皮，目光深邃綿長，像是透過寧熙的眼睛，穿透了歲月，看到了那個笑容燦爛神采飛揚的女孩。

  如果她還在，那該多好。

  如果當初他多關心一下她，現在睡在這裡的女孩是不是就是她？

  如果……

  這個世界哪有那麼多如果。

  許牧深痛苦的閉上眼睛，大腦再一次傳來熟悉的疼痛，一抽一抽的，像腦中的筋被人撥弄，不得安寧。

  今天又是一個不眠之夜吧……

  好在，他已經習慣了。

  他修長的指輕輕地按壓著太陽穴，耳畔不經意接收到寧熙均勻的呼吸聲。許牧深驚訝的發現，心底那些翻滾著的黑暗情緒竟然漸漸平復了。

  西西，是你把她派到我身邊，來安慰我的嗎？

  心底閃過著念頭，許牧深的眉眼染上了幾分迷茫的笑意。

  「晚安，西西。」

  他柔聲道，眸色陰翳。

  許牧深輕手輕腳的關上房門，一轉身就看到謝晉站在走廊的拐角處探頭探腦。

  「咦？你居然出來了，我還以為你會留……」在許牧深掃過來的眼風中，謝晉立刻閉上了自己的嘴巴，並比劃了一個拉拉鏈的手勢。

  許牧深太了解謝晉為了看戲不怕死的性格，也懶得跟他計較，沁涼的目光看向一旁的楚瀲。

  楚瀲立刻匯報導：「我已經聯繫《華羽杯》的主評委李渭，把證據交給他了。李渭的性格暴躁，眼睛裡揉不得半點沙子，相信他知道真相之後，白寧昕和參與這件事的人都吃不到好果子。核定之後，應該可以恢復寧小姐的複賽資格。依照寧小姐的設計天分，想必會入李渭的眼，說不定還能成為李渭的學生呢。」

  楚瀲說著，自己先笑了起來。

  作為許牧深的超級助理，面對日常沉默寡言的Boss，他早就已經養成了自說自話的習慣。

  「另外，已經跟李渭敲定了明天午餐的飯局，菜單是按照寧熙小姐的口味定的。」

  謝晉眼睛一亮，興致勃勃地插話道：「老闆，才一天不到，你連寧熙小姐的口味都了如指掌了？那你對她……」

  後面的話，再度噎了回去。

  許牧深淡漠地轉身，消失在臥室門口。

  走廊里，只剩下楚瀲和謝晉你望著我，我望著你。

  本來還想打探一下Boss對寧熙是什麼想法……不過剛剛Boss的眼神……本能告訴他們，還是閉嘴比較好。

  楚瀲蹙眉，看向寧熙所住的方向。

  三樓，一共只有兩間臥室，都是按照主臥的標準打造的。

  其中一套臥室可是空了很久，原本是為另外一個人所留，他還以為永遠不會有人住進去，沒想到Boss這麼輕易就讓寧熙住了進去。

  也不知Boss到底是什麼打算……

  更不知道，Boss遇到寧熙，是福是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