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興師問罪

  二房屋裡，滿地黏上了髒土的破碎果肉，入目一片狼藉。

  可一家人的心情，卻有些異樣。

  不是那種往常被欺負了，麻木的沉默。

  岑大海微微張著嘴，一雙眼睛裡，似乎還帶著一抹震驚。

  李氏緊抿著唇，可唇角分明是彎起來的，往常她可沒有這樣的機會，就算生氣，還能討回一點便宜。

  至於以往總是害怕不喜歡自己這個繼姐的岑揚，則雙眸明亮，滿是崇拜喜歡地望著岑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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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明是鬧得對方不開心，家裡不和氣了，可這一次，二房沒有感到一絲的愧疚，反而心情上十分的愉悅。

  原來，別人欺負自己，自己反抗回去，是這樣痛快淋漓的感覺……

  岑雁拿起笤帚，一邊打掃這些奈果殘骸，一邊語氣如常地說道：「這些果子山里多得是，我上次摘得也還剩下的有，一會兒再給你們拿。」

  「姐姐，你是在哪裡摘的果子？下次我也跟你一起去！」岑揚握了握小拳頭，仰著的小腦袋，不住地隨著她的移動而左轉右轉的，十分可愛。

  他臉上還帶著淚痕。

  被大房、三房的堂兄、堂姐們還有小姑搶走原本屬於他的吃的玩的，往常他也就只能幹哭一場，還會被奶奶罵他沒出息，屁大點的事情就會哭，誰也不知道他心裡有多難過，沒有人會為他討回公道，可今天，姐姐做了！

  岑揚雖然年紀小，但對爺奶、大房、三房、小姑他們，卻已經有了非常鮮明的是非觀。

  小孩子的想法比較簡單。

  他們不喜歡自己，自己也不喜歡他們。

  現在，他就盼著以後他們再欺負自己和爹娘，姐姐還能像剛才那樣站出來，為全家出頭！

  無疑的，岑雁已經在岑揚的心中，由不喜歡的人，一下子上升成了英雄一般的人物！

  以後，他就是英雄的小跟班！

  這樣，等長大了，他也能當英雄保護家人！

  而此時，岑雁聽到他這樣說，看到他期盼又崇拜的眼神，嘴角就忍不住彎了彎，同時心裡又有些惆悵。

  為什麼連年紀最小的弟弟，都比爹娘懂得反抗欺壓的好處？

  可見成年人一旦對現狀麻木起來，是一件多麼可怕又可悲的事情。

  「揚揚，這些果樹在山裡面，山上路不好走，你還太小，去了那裡姐姐又要看顧你，又要小心腳下的路，那可不行，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多吃飯，趕緊長大長高，等你長到跟我一樣高了，姐姐就帶你去山裡摘果子，樹上長得高、姐姐夠不著的果子，你就可以幫姐姐摘了，好不好？」岑雁摸了摸弟弟的腦袋，笑眯眯地哄著他道。

  而岑揚一聽不能去，小臉一垮。

  但很快，他就捏了捏小拳頭，鄭重其事地對岑雁說道：「姐姐，我明白了！從今天起，我一定多吃飯，早點長高！要長得比林堂哥和翰堂哥都高！」

  「這就對了，揚揚真乖，真聰明！」岑雁笑笑地誇獎道。

  看到這一幕的李氏，也暗暗捏緊了手心。

  她第一次見到兒子這麼開心！

  可見雁兒說的都是對的，就應該反抗，就應該早點分家！

  孩子開心的臉龐，比平日裡受氣又憋屈的臉龐，看著讓人舒心多了！

  為母則強。

  為了兒子，她也得拼一拼！

  岑雁正在悄無聲息地改變著李氏的想法。

  但她看了一眼岑大海，他已經從剛剛的震驚中回過神來，此時仍舊無聲地沉默著，讓人猜不到他心裡想的什麼。

  就在這時，「撲通」一聲，屋門被人一腳踹開。

  一家人扭頭一看，就見到三房的俞氏領著岑霜，身邊還跟著剛剛才從這裡吐著離開的小姑岑英，三人趾高氣揚地走進屋裡。

  「果子呢？你們二房偷的那些我在集市上買的果子呢？」俞氏一進門，就跟聞見了肉味的狗，一雙精芒四溢的眼睛，眼珠子來迴轉動著要在屋裡找東西。

  「三嬸這興師問罪的，我倒是聽不懂了，果子，我們二房是有，不過剛剛都已經被大伯娘拿走了，但問題是，你在集市買的果子，我們二房屋裡可是一個也沒有！」岑雁一看她們這架勢，就知道這俞氏動了歪腦筋，當即把話說得明明白白。

  「哼，大嫂剛剛是空著手從這裡離開的，你別想把偷果子的罪名，轉移到別人身上！」岑英冷笑一聲，十分肯定地道，「你們二房藏匿三嫂買的果子，難道還想抵賴不認？」

  「就是，李氏，你是怎麼教孩子的？就昨日娘才說過你教壞孩子，我還不信，現在我知道了，你這是專門把我們老岑家的孩子，都教成偷東西的小賊了啊！

  俞氏巴拉巴拉，張口就說了一大堆，「岑雁，你老實交待，是不是李氏唆使你偷東西的？我告訴你，你這還沒出嫁，要萬一因為這事傳出去，被魏家人知道你品性敗壞到這種程度，那人家肯定會退親的！小心你嫁不出去，這可就中了某些奸人的歹毒心計了！」

  岑雁一聽，心中即是冷笑。

  姓魏的會因為這個退親？

  要真是如此，那她巴不得呢！

  不過，偷東西的罪名，她才不會傻乎乎地背下來！

  一旁的李氏，則是聽得又氣又惱。

  她一心一意對待岑雁，怎麼到了三房嘴裡，就成了個十惡不赦的罪人了？

  剛要氣憤地張口反駁，岑雁就攔住了她。

  「三嬸，你前幾日到底有沒有在集市上買果子，誰也不知道，但我可以肯定的說，我們二房這些果子，是我在山上摘的，跟你們三房一點關係都沒有！我娘心地善良，從沒有教唆我偷東西！」岑雁語氣堅決地道。

  「喲，李氏給你吃了迷魂藥？不肯承認是吧？那好，那就是你一個人自作主張偷的，你跟我走！去見你奶奶評理去！我非要讓你把從我們三房偷走的果子給吐出來！」俞氏一聽岑雁這次竟然不配合她一起埋汰李氏了，當即臉上有幾分掛不住，抬手就要拉住岑雁往正房去。

  往常一見她這樣，二房的人就會慌神求饒。

  可今天，二房卻一個人都不動，更別提張口求饒了。

  「三嬸想找奶奶主持公道？也好，是該說個清楚，走吧。」岑雁後退一步，避開她拉住自己的手。

  語罷，率先抬步往正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