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疑心生暗鬼

  龔青到底年長，想的就多些。

  

  雖然聲音越說越低，可心裡還是埋下了懷疑的種子。

  宋蘅挽起袖口，一樣樣查驗食材，與龔青姐弟一起準備這所謂的藥膳，一面與龔青說話，「她煞費苦心把你們接入宮中，肯定有所圖謀。」

  只是到底圖的什麼，宋蘅也猜不透。

  而且，依著龔青的意思，藥膳這件事，還不是淑妃先提起的。

  這可就費人思量了。

  不管如何，現在總要先把藥膳準備出來，免得給淑妃現成的把柄。

  「除了你們二人，這裡的食材還有誰動過？」

  宋蘅提著心，看什麼懷疑什麼。

  龔青忙道：「不曾，來的時候，廚上已經把東西置辦好了的，這裡這樣大，也沒旁的人，姐姐放心。」

  頓了頓，她又道：「我與弟弟如今的身份，如履薄冰，幸得姐姐收留，更不敢給姐姐添亂，再出事，我與弟弟的小命怕也保不住了。」

  兩湯兩甜點，沒一時就備齊。

  宋蘅在廚上左翻右翻，一無所獲。

  前頭已經派人來取藥膳了，順帶請宋蘅與龔家姐弟一道兒前去。

  龔青很是緊張，抓著衣擺，領著弟弟，戰戰兢兢得跟在宋蘅身後。

  「都坐吧。」淑妃和善道，又令宮人布膳，「陛下嘗嘗吧，畢竟是龔家姐弟的心意。」

  龔青見大家都舉筷，忙起手為宋蘅撿了兩塊涼糕，並把一盅酥酪遞過去。

  「姐姐嘗嘗，這杏仁兒酥酪不是很甜。」

  宋蘅睜大眼睛看向她，「什麼，你是說杏仁？」

  「是不是不合姐姐的胃口？」龔青有些緊張，忙把筷子放下，「以前我都是給母親打下手，這還是頭一次做呢，姐姐不愛吃便不吃了吧。」

  她有些汗顏，又怕被陛下責罰，特意往上首看去，很是提心弔膽。

  宋蘅詫異瞠目，「不對，這裡頭摻了杏仁！」

  她喊了一聲，立時站起身來，「陛下……」

  哪知變故突生，鳳璇帝姬竟慘叫一聲，捂著心口伏在案上，「好痛啊！」

  老皇帝吃了一驚：「旋兒，這是怎麼了？」

  事關鳳璇帝姬，老皇帝慌張焦急，再顧不得其他。

  「父皇，旋兒心口疼，肚腸里好似攪成一團，難受的緊。」

  不光如此，她臉色烏金一片，可不是中毒了！

  老皇帝腦中「嗡」得一聲響，推翻桌几上的藥膳，怒喊道：「宣召太醫，將龔家姐弟拿下！」

  宋蘅眼見動武，立時護在龔家姐弟身前，一面與侍衛對峙，一面對老皇帝高喊，「陛下，事情還未查清，萬不可拿下龔家姐弟，若兇手另有旁人，怕是龔家姐弟一去就沒命了。」

  龔青臉色慘白如紙，斗大的汗水掛在臉上，合著眼淚，抱緊了弟弟不敢撒手。

  緊接著，淑妃也捂著心口張惶起來，「陛下，臣妾、臣妾好似也中毒了。」

  老皇帝睚眥欲裂，「宋女官，此時可不是感情用事的時候。」

  「陛下，先救人要緊！」宋蘅可不覺得是自己感情用事，分明是老皇帝，「龔家姐弟毫無倚仗，哪裡敢做這大逆不道之事。」

  淑妃蹙目嬌喘：「還不是為他們父母報仇？！這藥膳，可是姐弟倆親手做的。」

  宋蘅肅聲道：「是他們親手做的，臣還陪伴在側，淑妃娘娘的意思可是想說，下毒之事，臣也有份？說來也怪，人人都知淑妃不可食杏仁兒，那廚房中，竟有杏仁兒，簡直古怪，陛下，先救人要緊，事後一樣可以查清此事。」

  淑妃打鐵趁熱，勢必要在此刻拿下龔家姐弟——誠如宋蘅所言，龔家姐弟一旦離去，必定性命不保。

  而當時在場的宋蘅，也會因監察不利，甚至有下毒嫌疑，在龔家姐弟「畏罪自殺」之後，宋蘅便是那一個！

  可她算盤打的響，偏事事不如她意。

  龔宇呻吟出聲，捂著肚子跌倒在地，「姐姐，疼，姐姐我好疼！」

  龔青睜大眼睛，顫著手去抓滿地打滾的龔宇，「怎麼回事，啊，阿宇你怎麼了？」

  龔宇疼的五官都皺到了一起，抬手一指面前的案桌。

  宋蘅嚇了一跳，抓起酥酪的湯盅，問道：「你喝了這個？」

  龔宇話也說不出口，只虛弱得點了點頭。

  龔青嚇得大哭起來：「這是怎麼回事，姐姐，救救阿宇，救救他呀！」

  太醫，便是在此時趕來。

  整個太醫院傾巢而出，蜂擁而至。

  只是他們看了眼地上的龔宇，立時趕至陛下身前，為淑妃、鳳璇帝姬診治。

  宋蘅心都涼了半截兒。

  龔青死死咬住下唇，憤怒又憂傷得看著不遠處人群。

  完了，沒有人肯救阿宇，阿宇死定了。

  她已經沒有了父親母親，如今連阿宇都要走了。

  眼淚如斷線的珠子，撲簌砸到地上。

  宋蘅心揪的生疼，上前幾步，揚聲要陛下撥出兩個御醫，為龔宇診治，「龔宇年少，姐弟倆再想報仇，也不可能毒死自家唯一的獨苗吧？」

  老皇帝黑沉著一張臉，凝視宋蘅良久，看在她之前賑災有功的面子上，才勉為其難讓副院正去為龔宇診治。

  御醫，都是醫者中的精英，沒一時，就把所中之毒，乃至於毒源都給找了出來。

  「……此毒名為斷腸，服之則心肺衰竭，若解毒不力，不出半月人便沒了。」

  宋蘅心頭稍稍鬆了口氣，幸虧不是立時斃命之毒，且，聽太醫這口氣，此毒該很好解才是。

  「可有解藥？」不等宋蘅說什麼，老皇帝已經出聲。

  「服下清風丸，不出三日，此毒便可徹底肅清。」

  老皇帝這才放了心，讓太醫準備解藥。

  淑妃的目光卻看向地上散落的杯盞，「陛下，這……」

  老皇帝被她的話勾起了記憶，冷哼一聲，再瞧龔青、龔宇，卻又蹙了每天，指著太醫問道：「可是同一毒源？」

  太醫忙捧起杏仁兒酥酪：「此物摻有斷腸散，淑妃娘娘、鳳璇帝姬，還有這位小少爺，都是中的此毒。」

  淑妃冷笑：「該不會是知道此毒有的解，才服毒賊喊捉賊吧？」

  宋蘅也回了她一記冷笑：「淑妃娘娘這話說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