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兩個蘭

  宋茵瞧宋芍尚算端莊大體，雖有些小家子氣，可在自己手下，撈個嬪妃之位，也算可以。

  被貴妃近乎挑剔得一通審視，宋芍心下，既緊張，又興奮。

  宋荔沒瞧見陛下，已經躲出去了，宋芍覺得這一次，起碼勝券在握。

  外間一陣騷動。

  宋芍緊緊提起了心——是陛下蒞臨了嗎？

  想到，那會是她未來的夫君、未來的主子爺，宋芍整顆心都在顫抖，指尖摸著溫熱的茶杯，放也不是，拿著也不是。

  正要抬頭張望，便見貴妃娘娘蹙著眉頭，凝著挑簾進來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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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陛下，卻是宋蘅。

  「你怎回來了？」佟氏低低一聲輕呼。

  宋茵這才知道，原來這個三妹妹也一起入宮了。

  她看了眼鐘錶，這時辰，陛下也快下朝，往椒房宮這邊來了。

  母親這是搞什麼？這不是亂來嗎？

  宋蘅福一福身，道：「紅兒說去取熱水沏茶，只是她離去許久，也不見回來，也不知跑哪兒玩去了。女兒怕她亂跑出事，便往正殿這來，守門的姐姐知曉女兒是娘娘的妹妹，便將女兒領了來。」

  她乍見宋茵，輕吸口氣，維持著強裝出來的得體，免得叫這人精瞧出端倪。

  又轉而對佟氏歉意道：「您也知道，我支使不動她。」

  佟氏只覺得宋蘅專門來打她臉面的，站起身來，沉著臉色道：「便是她不在你身邊，阿荔呢？她可是帶著人過去尋你，要與你一起去賞花的。」

  宋蘅垂下的眸子閃過一道冷光。

  所以，去看個桃花，偏把淑蘭夫人那裡的宮女太監引來，這事兒，佟氏果然是知情的。

  宋蘅搖頭，無辜道：「女兒遍尋紅兒不見，怕她惹事，便讓宮女領路過來了，並未曾見著四妹妹。」

  宋茵不敢叫宋蘅久留，不耐打斷：「好了，好了，為誰在誰不在都能說半個時辰？你且下去吧，讓依蘭帶著你去找紅兒。」

  宋荔不在，又把宋蘅攆走，也算給宋芍一個得天獨厚的機會了。

  宋芍臉上抑制不住，唇角勾了起來。

  宋蘅心中嗤笑。

  一丘之貉！

  誰見過奴才跑丟了，要當主子小姐的出去找的？

  總歸她沒見過！

  不過，宋蘅也知道佟氏帶了女兒入宮，又獨獨留下宋荔、宋芍的意思，無非是給楚元韶送人來的。

  她既然知道了，便不準備在這種時候露面。

  來見一此宋茵，把事情往對自己有利的一面交代，也省的待會兒宋荔拉著紅兒，給她頭上潑髒水。

  她正要離去，門外又是一陣喧譁。

  淑蘭夫人的嬌媚笑語，隱隱傳來——

  「你們娘娘在召見娘家人吧？正好，本宮給她送個人！」

  宋蘅一挑眉。

  她倒是不至於分辨不出淑蘭夫人的聲音。

  淑蘭夫人娘家是余國公府上，一門兩侯爺，乃是開國功臣，福澤綿延到這一代，外人瞧著鮮花著錦，實則烈火烹油，不然如此世家之女，怎麼也不會送入宮來，哪怕如今是四妃之下，一品夫人之位。

  余家人丁凋敝，到了這一代，女兒眾多，偏家中只一個獨苗——余寥寥，寶貝疙瘩似得寵。

  過分溺愛，自然出息不了。

  余寥寥吃喝嫖賭，無一不沾，前陣子還鬧出人命官司。

  外頭有餘家為其撐腰，宮中又有淑蘭夫人，至多打幾板子，沒幾日又玩的風生水起。

  如今楚元韶抬起了淑蘭夫人與宋茵打擂台，這後位，眼瞧著就要從她二人之中擇一，自然爭得水深火熱，明招暗招使遍，絕不會放過其中一人的把柄。

  於是，佟氏派宋荔引宋蘅去挑釁，原以為折個宋蘅進去就皆大歡喜了，未曾料到，給宋茵惹來了大麻煩。

  「哎喲喲，娘娘這裡當真熱鬧。」淑蘭夫人生的嫵媚，行動間如弱柳扶風，姿態萬千。

  宋茵冷著眉眼，看依蘭。

  依蘭忙道：「淑蘭夫人不知從哪兒捉了個婢子，非說是宋家下人，糟蹋了滿院子的桃花，這才押著人來椒房宮……」

  淑蘭夫人輕笑打斷：「也不是要給您添堵，實在是這婢子討嫌。陛下賞賜下一百零八株桃花，姐姐想來也聽過？臣妾費勁心思打理，整飭得像模像樣，正是花期，哪知道宋家的下人不長眼，闖進去四處攀折——如今園子裡，四處是斷枝，花瓣凋零，能不能活還不一定，實在令人心痛！」

  淑蘭夫人看了眼依蘭。

  她封號中有一個「蘭」字，宋茵這賤人，便給身邊的宮女也改成「蘭」，這不是戳她的心是什麼？

  她淡淡點了點地上昏厥著的紅兒，道：「給不給臣妾個說法，臣妾也不甚在意。只是那好歹是宮中的園子，臣妾只想問貴妃娘娘一句，宋家的婢女怎如此不知天高地厚，入了宮中，半點敬畏沒有，糟踐起東西來，怎比誰都厲害？」

  佟氏已經臉白唇抖，她已然認出了地上趴著的，一股子尿騷之味的紅兒。

  恍然間，她想起了宋荔。

  她可是跟著紅兒一道去的，而今宋蘅無事，紅兒卻叫逮個正著，那阿荔呢？

  淑蘭夫人注意到佟氏四下張望，旋即一笑：「宋夫人怕是在尋您那女兒？不巧的很，她把事情栽給這留下的婢女，自己反倒跑走了，如今人去了哪兒，您可別與本宮要，本宮也不曉得，這滿院子的花花草草，怎麼就惹了你們宋家人不順眼，非要給折騰死。」

  她甩著帕子落座，涼涼說道。

  宋蘅已在她近前來後，福身一禮，避到了後頭。

  淑蘭夫人路過她，不免多看一眼，卻見此女姿色淑婉從容，竟如此清靈貌美，不由呼吸一窒。

  她心中猜測，這怕是宋茵要接入宮中的人選了。

  她定了定神，落座不再打量。

  如今她捏著宋茵把柄，自然要趁勝追擊，狠狠落宋茵個沒臉。

  宋茵氣的磨牙，瞧了眼母親，狠狠一瞪，吩咐依蘭道：「去，把這婢子弄醒！」

  一桶涼水澆在紅兒身上，她嘶嘶呼痛，幽然醒轉，便見抓了自己的宮女就在近前，而大小姐、夫人、二小姐……

  還有三小姐都在！

  她再顧不得其他，爬起來就沖宋蘅喊道：「三小姐，您跑到哪裡去了，怎麼把奴婢留在那裡！」

  她又是驚，又是嚇，喊出宋蘅來，全然無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