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 我可以自私嗎

  程清慕呆呆的看著天空上綻放的禮花，那麼美麗絢爛，那麼熱烈盛放，卻又那麼短暫的消融在了黑夜之中，忽然就有些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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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後，她感覺自己被抱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熟悉的香味席裹著她，讓她心裡又覺得莫名的安心。她抬頭看了一眼身後的沐清辰。

  他們都在看煙花，而他在看她。

  程清慕覺得眼睛有些發癢喉嚨有些發乾，對著沐清辰笑了笑，舉起雙手捧著他的臉強迫他抬手看向天空中綻放的煙花，然後才放鬆的靠在他的懷裡，和他一起抬頭觀察這場煙花盛宴。

  只點燃了一個火引，沒想到煙花卻整整放了將近二十分鐘，每一分每一秒的煙花都各不相同，又漂亮又有創意，讓人目不暇接得捨不得移開眼睛。

  等到最後天空上由禮花交替綻放拼接出的「新年快樂」四個大字懸於夜幕中時，程家幾兄弟才興致高昂的一聲聲的互相喊著「新年快樂！」「新年快樂！」，一家人喜氣洋洋的，又鬧了好一會兒才依依不捨的各自回房休息去了。

  回到房間以後，沐清辰就關切的抓起程清慕的手放在嘴邊親了一口，溫柔而小心的問：「老婆，你今天怎麼了？從下午開始好像就一直有心事似的，能跟我說說嗎？」

  雖然程清慕一直努力想要讓自己看起來更開心更自然，但是沐清辰實在是太了解也太關注她了，也許程家其他人跟程清慕接觸的時間還不算多，不一定能看出端倪來，但是沐清辰絕對一下子就能看出她的不對勁來。

  程清慕看著沐清辰小心翼翼的樣子，覺得有些心酸，她突然的就紅了眼眶，啞著嗓子說道：「我......我......」

  「怎麼了？你怎麼了？」沐清辰見狀緊張的抓住她的手上下打量了一番，「是哪裡不舒服嗎？還是發生了什麼事？你別急，慢慢說！」

  程清慕搖了搖頭，說：「我都知道了......清辰，我都知道了.......」

  「什麼？」沐清辰身子一僵。

  「我......我不會再有孩子了......不是麼......」程清慕艱難的說。

  沐清辰手上的力氣一松，雙手無力的順著程清慕的手臂滑下，目光有些躲閃的偏向一邊，喉嚨有些發緊的說：「你、你胡說什麼呢？別自己嚇自己，我們還有機會的！」

  程清慕用力的搖了搖頭，眼淚終於忍不住從眼眶滑下，說：「你不用再瞞我了，我真的已經知道了......」

  沐清辰心裡一涼，他明白對程清慕而言知道這個消息意味著什麼，他最怕的是程清慕會因此而選擇「為了他好所以成全他」，選擇自我「犧牲奉獻」的離開他！

  沐清辰到現在還不知道是因為他酒醉說漏嘴，如果知道的話，他一定會後悔的恨不得扇自己兩耳光，告誡自己從此以後滴酒不沾。

  不過程清慕顯然沒有打算給他這個後悔自責的機會，繼續開口道：「你不用管我是怎麼知道的，總而言之我就是知道了。可是......清辰......我......我可以自私嗎？」

  「什麼？」沐清辰震驚又不解的問。

  「對不起，對不起清辰，我......我可以自私一點嗎？我可以無恥一點嗎？我可以貪婪一點嗎？

  我明知道自己不能生孩子了，我明知道我現在已經是個有缺陷的人了，我明知道我現在已經更加配不上你了，可是，可是我真的好想好想繼續和你在一起，我真的好愛你，也好喜歡安安，好喜歡爸，好喜歡爺爺，好喜歡每一個人。這些溫暖讓我捨不得離開，捨不得放手。

  我可不可以自私的選擇留下，我可不可以無恥的請求你接受這樣的我，我可不可以貪婪的享受這一切溫暖，我.......我可以繼續留在你身邊嗎......」程清慕一邊哭一邊哽咽著說。

  她動搖過，她猶豫過，她的腦海里有兩個小人不停的在打架，不停的在爭吵。就在下午出門之前她還在想，也許她真的應該放手。

  可是後來，體會到和大家在一起時的那種開心和快樂，看到沐清辰看向她眼神里的溫柔和深情，感受到靠在沐清辰懷裡時的那種溫暖和安心，她真的越來越不確定，她越來越貪戀著這些觸手可及的幸福感，她真的真的不想放棄。

  如果要她放手，她大概真的會從此如墜地獄吧......

  什麼善良大度明理什麼犧牲奉獻成全，所有的大道理她都不想管了，她的本能在叫囂著，告訴她她內心的真實想法，她只想和沐清辰在一起！

  她知道這樣真的很自私很過分，因為這不僅僅是她和沐清辰之間的事，還有沐廉，還有沐老爺子，他們是那麼盼望有個孫子（曾孫），他們能接受這樣的她、這樣的事嗎？

  可是，她還是不想放棄。

  她選擇了跟沐清辰坦白，她選擇了問他能否跟她共同面對，共同分擔這一切。

  而沐清辰也很快的給出了他的答案——他激動的一把抱住程清慕，心裡的大石頭總算落地了，傻傻的重複著說：「太好了，太好了！你可以，你當然可以，你太可以了！謝謝你，謝謝你做了這樣的決定，謝謝你沒有選擇放棄！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你會因此離開我，還好你沒有，還好你沒有！我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了.......」

  「傻瓜......」程清慕看著沐清辰那語無倫次的樣子，邊哭邊笑的說。

  「對，我是傻瓜，我是天下第一宇宙無敵大傻瓜！我早就該想到的，將心比心，推己及人，在我昏迷成為植物人的時候你沒有離開我，同樣的換做是我也不會離開你！就算我們沒有孩子也沒關係，因為我知道換做是我不行的話你也不會因此離開我，對不對？」沐清辰依舊沉浸在激動之中，捧著程清慕的臉左親右親的，最後又在她額頭上重重的親了一下，才繼續說，「我真的太開心了！你這不是自私，不是無恥，不是貪婪！你這是勇敢，是聰明，是世界上最明智的決定！我們的愛情，不會因為任何人任何事而消磨。答應我，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要離開我！」

  程清慕哽咽著說不出話來，只能流著淚拼命的點頭，向他表達著自己的那聲「好，我答應你」。

  接下來沐清辰做了一個讓程清慕覺得意外的、「俗氣」的動作——他開心的抱起程清慕轉起圈圈來，轉了好幾圈才放下，轉到程清慕被放下來的時候甚至覺得有些頭暈眼花的，然後就順理成章的迷迷糊糊的被沐清辰給「轉」到床上去了。

  春節之夜，春意亦盎然。

  等到第二天程清慕全身酸脹的起身時，想著從前的一切，竟然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已經是新的一年了啊。

  她也要告別過去的種種，開始全新的生活了吧。

  等程清慕洗漱完之後出門，傭人就先領著她去了餐廳吃早餐。過了一會兒沐清辰就春光滿面的來了，那一臉蓋也蓋不住的喜氣洋洋、志得意滿的樣子，仿佛生怕別人不知道他的好心情似的。

  程清慕看著他那樣忍不住偷笑了一下，搖著頭繼續把早餐吃完。沐清辰一直本著「吃飯時不要說話」的原則靜靜等著程清慕吃完以後，才兩眼亮晶晶的期待的看著程清慕，說：「吃飽了沒有？還要不要再吃點兒？」

  程清慕剛搖了搖頭，就聽見沐清辰說：「走，咱們拜年去！」

  程清慕都不明白沐清辰今天怎麼這麼興奮，不過他也沒忘記照顧程清慕的身體而拉著她急切的走，而是慢慢悠悠的牽著她的手離開了餐廳。

  程家人也到沐家來過年最方便的就是拜年的時候超級方便，他們去了樓下的大客廳之後就發現沐家和程家的人都聚在了一起，安安正穿著喜慶的小紅襖對著程家兄弟作揖，他的荷包鼓鼓的，紅包都塞到口袋裡裝不下了，很明顯是剛剛給沐家和程家兩家的長輩拜年時討得的紅包，而此時，程家兄弟們也樂呵呵的摸著安安的腦袋，往他口袋裡塞紅包，塞得他成了個徹徹底底的水桶腰，沐老爺子和程勝利等人見狀笑成了一片，就連沐廉臉上都帶著淡淡的笑意。

  程清慕看著這一幕，心裡也覺得有種淡淡的溫馨。也許，老天爺是公平的，她能擁有眼前的這一切就已經夠幸福了，實在不宜奢求太多。

  她緊緊的握了握沐清辰的手，對著他嫣然一笑，說：「沐叔叔，新年快樂！恭喜發財，紅包拿來哦~」

  沐清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睜大了眼睛好氣又好笑的看著程清慕說：「你叫我什麼？」

  程清慕看著沐清辰那表情頓時笑出聲來，對著他調皮的眨了眨眼睛，繼續強調說：「我叫你......沐~叔~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