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吳笛拿著自己的成績單回到家時，發現今天小姨居然在家。

  在這一個多月中，吳笛也算是知道小姨王靜姝的工作是什麼了，在某個簡稱為BBF的酒吧當「公主」，工作時間一般是在晚上。

  按理來說，每當吳笛晚上放學回來時，小姨就會出去工作了。

  吳笛有些疑惑，今天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打開門，吳笛就看到了難得素顏的小姨，正坐在客廳里玻璃桌的旁邊，臉上帶著微笑，津津有味地翻看著一本雜誌。

  不得不說，小姨完全素顏的樣子，確實比她那濃妝的模樣要遜色一些，只能打個六、七分吧，不過她的膚質確實還不錯，沒有因為化妝而被破壞。

  在吳笛看來，小姨根本沒必要去化濃妝，最適合她的應該是日式裸妝，配合小姨那纖細的身材，那就是一位清新脫俗的女神，絕對能夠迷住許多男人，尤其是那種涉世不深的公子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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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敢下這樣的結論，自然是因為她當年作為一個公子哥，就被表面上看起來十分清純脫俗的女人迷住過，後來才發現，這女人就是傳說中的「綠茶婊」，好吧，還是稱之為「綠茶妹」順耳動聽一些。

  在這個綠茶妹還未泛濫的時代，顯然表面清純就會讓人誤以為內心也清純，而清純的女人，總是會讓男人升起一種保護欲。

  「小姨，你今天怎麼在家？」吳笛十分自然地問道。

  不過似乎王靜姝正看雜誌看得入迷，並沒有第一時間回答吳笛。

  「暈，這結局怎麼這樣！」王靜姝的微笑盡去，狠狠地一拍桌子，樣子顯得有些氣急敗壞。

  吳笛湊了過去，才發現這居然是雜誌社寄來的樣刊，她一下子將樣刊搶了過來，開心道：「我的小說居然發表了！」

  「誒？上面真的有笛笛你寫的？我還以為誰寄錯了呢。」王靜姝這時也挺驚奇，她從來不知道自己的外甥女還有寫作才能。

  「嗯，這篇《劍仙》就是我寫的，我的筆名叫『天淨沙』。」吳笛有些得意洋洋，兩輩子她還是第一次在雜誌上發表小說。

  「啊！居然是你寫的，你怎麼就把那麼善良可愛的玉兒（女主狐妖）給寫死了？最後的結局還那麼悲慘，讓我難過死了！」王靜姝心情十分鬱結地說道。

  「嘿嘿，悲劇才有價值嘛，才能讓人銘記。」吳笛笑嘻嘻地說道。

  說起來，她現在與小姨王靜姝的關係還算親近，也不知是這位小姨本來就不了解原來的吳笛，還是原本就與這位外甥女很生疏，導致她根本就沒察覺到吳笛的變化。

  王靜姝只是微微撅嘴，顯然無法接受小外甥女的說法。

  「對了，除了樣刊以外，還有稿費單，你自己拿著去郵局取錢吧。」王靜姝將那一張類似發票的紙遞給了吳笛。

  吳笛接過來後，往口袋一塞，然後又道：「小姨，這是我這次月考的成績單，你看看吧。」

  王靜姝原本低落的興致又變高了，她接過成績單，看到第一名的就是自家外甥女時，不由眉開眼笑道：「笛笛原來你的成績這麼好啊！哈哈，給小姨長臉啦，說吧，想要什麼獎勵？」

  吳笛從小姨的話中，敏銳地察覺到了一件事，那就是自己怕是和這位小姨住在一起沒有多長時間——畢竟她連吳笛以前的成績怎麼樣都不知道。

  吳笛開始不動聲色地套起小姨的話來，最後倒也大概知道了一些自己的過去。

  或許這也是一個俗套的故事，吳笛的父母從她初中開始就已經不和，這對吳笛那幼小的心靈傷害很大，她開始通過吃零食緩解壓力，三年來不健康的飲食習慣，導致原本漂亮如完美人偶的她，成了胖妞。

  父母吵了三年，終於準備離婚，卻在路上出了車禍，雙雙去世。

  吳笛的父母兩家，都沒有任何人願意當吳笛的監護人，只因吳笛的父母都是普通工薪階層，除了一套房子以外，毫無任何積蓄遺產。

  若選擇當吳笛的監護人的話，要撫養這個胖妞拖油瓶不說，即使暫時得到了這套房子的居住權，日後吳笛成年時，還要還給她，這等毫無任何回報的事情，有哪個傻子會去做？

  然而，剛剛從某影視藝術院校畢業的小姨王靜姝卻毅然選擇成為了吳笛的監護人，除了出於同情以外，早年失去雙親的她其實是被如同母親一般的長姐拉扯大的，她不能眼睜睜地對姐姐的女兒放任不管。

  成為吳笛的監護人，也算是她對姐姐撫養之恩的報答了。

  為了養活自己與外甥女，王靜姝選擇成為了一名酒吧公主，至於為什麼藝術院校畢業的會去當酒吧公主，那當然是某個圈子的競爭實在太激烈，王靜姝又沒傍大款也沒富二代男友還不願被潛規則，長相也只能算中上，根本沒那個資本去立足娛樂圈。

  酒吧公主算是一個新興的職業。工作內容就是熱場、酒水推銷、KTV包廂營造氣氛等。負責為客人調音，點歌，調酒，席間服務，她們是拿小費的，每個月還要交台費，破損費，罰單，每個場地的標準不一樣，所以她們的收入也不等。

  其實做公主的也挺不容易的，有的場地生意不好，就叫公主介紹公關，訂位，達不到指標就罰款，罰單更是滿天飛，本來夜場人與人之間就是勾心鬥角，稍個不小心就被別人排擠走了，每個月裁人更是提心弔膽，在夜場上班一點也不穩定，至於所謂的陪客人喝酒、玩色盅、打撲克、溜冰等等，完全取決與你個人。

  吳笛在發現自家的小姨，並非她想像中的「外圍女」，反而是頗為傳統的女孩之後，只覺得有些慚愧，話又說回來，就算小姨出賣了身體，那也全都是為了養自己，那自己還有什麼資格去看輕她？

  「想要什麼獎勵？」吳笛想了想，看著小姨的素顏，「我最近在網上學會了一種化妝方法，想拿小姨的臉試試，這個獎勵行不行？」

  王靜姝先是一愣，心裡自然覺得，笛笛這個年紀的女孩，會化什麼妝？不過就算弄得不好，自己清理掉就行了，於是她點頭道：「好，就讓小姨看看笛笛的手藝吧。」

  吳笛當然是十分自信的，她以前玩過那麼多的女人，其中就有個日本萌妹子，她那個化妝技術，簡直就是一絕，現在她使用在小姨臉上，一定會讓小姨成為清新脫俗的女神的。

  不是有句話說得好嘛，韓國女人靠整容，日本女人靠化妝，中國女人靠PS……

  「對了，小姨你今天不要工作？」吳笛隨意問道。

  王靜姝的臉色微微變得難看，她嘆了一口氣，道：「被裁了啊，我已經做得夠好了，可總是有些女人太不要臉。」

  王靜姝話音剛落，就覺得有些不妥，她似乎下意識地沒將自己的小外甥女當成一個孩子看，她馬上彌補道：「笛笛，這事你不用管了，小姨馬上就會重新找到工作的，你安心學習就行，先把中考考好，最後一定要考個好大學。」

  吳笛心中微微嘆了一口氣，她這一輩子，總算是體會到了生活確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容易。

  她從口袋中拿出稿費單，遞給王靜姝，道：「要不這稿費還是交給小姨你吧？」

  王靜姝愣了一下，眼神變得柔軟起來，她摸了摸吳笛的腦袋，輕聲道：「笛笛真乖，不過小姨可還沒有窘迫到要你來補貼家用，這些錢，本就是你自己的，拿去隨便花吧，生活上的費用，全部都由小姨來承擔。」

  王靜姝心裡想著，就算自己沒法在其他酒吧找到工作，不如再去偽裝成大學生當家教，或是去當保姆什麼的，反正天無絕人之路。

  吳笛輕輕抱住了自己的小姨，卻也沒有再說什麼，只是在這靜默之中，兩人的心反而更加貼近了。

  之後，吳笛開始幫王靜姝化妝，從起初的生疏，到後來的嫻熟，並沒有花多長時間。

  當化好妝的王靜姝，難以置信地對著鏡子嘖嘖而嘆時，吳笛在一邊很是得意，眼前的小姨，已經一躍成了8、9分的清純女神，感覺都可以去當平面模特了。

  不得不說，這日式裸妝，確實夠強大的，裸妝的「裸」字並非「裸露」、完全不化妝的意思，而是妝容自然清新，雖經精心修飾，但並無刻意化妝的痕跡，粉底很薄，只用淡雅的色彩點染眼、唇及臉色。

  王靜姝此時臉上的肌膚呈現出宛若天然的無瑕美感，徹底顛覆了以往化妝給人的厚重與「面具」的印象，這裸妝特別適合像她這樣皮膚質地好的女性。

  「笛笛，你實在是太棒了！」王靜姝抱著吳笛，在她臉上親了一口。

  吳笛也頗為享受，怎麼說現在小姨可是清純女神，讓人看了就怦然心動，她忽然說道：「小姨，你以後就別去酒吧工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