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豬肉強國」之論

  李世民能怎麼說？

  作為一國之主，九五之尊，雖然提倡節儉，但山珍海味，他吃過也不知凡幾。

  可是這紅燒肉的味道，竟讓他意猶未盡。

  只不過，為了保全自己身為皇帝的尊嚴，李世民可不會在趙辰面前，表露出自己沒有見過世面的樣子。

  「還行吧！」李世民不留痕跡的舔了一口嘴邊還未擦乾淨的油脂，昧著良心說出這麼一句。

  

  「比以前吃過的豬肉要好上一些！」長孫無忌挺著肚子，附和了一句。

  卻是已經撐得坐不直腰了。

  尋常人一看，只當兩人是許久未曾吃過飯的餓死鬼。

  哪裡會想到，其中一人是當朝僕射，另外一人更是當朝皇帝。

  「趙小兄弟，我聽你那老僕說，這手藝，是你教給他的？」李世民好奇的追問道。

  趙辰的書法、畫藝，已經足夠讓他們驚為天人了。

  要是連這上流社會從不觸碰的豬肉，也因為趙辰變得如此美味，李世民都不知道該如何表達自己內心的震撼了。

  「我也只是告訴福伯如何去做罷了，主要還是福伯手藝好。」趙辰笑笑，謙遜道。

  這話聽在李世民耳中，卻是別有一番滋味。

  果然，面前這個小子，如同一塊瑰寶。

  書法、畫藝、甚至連廚藝，都是他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而且，年紀輕輕，竟然也如此謙遜。

  即便是自己這般年紀的時候，也不免有些張狂。

  此子，前途無量，只可惜這身體，似乎有著隱疾。

  李世民心中暗忖，嘴裡並沒有說出來。

  「趙小兄弟，今日之前，某一直錯誤的認為，豬肉乃是賤肉，只有窮苦人家才會取食，今日這一頓，趙小兄弟已是徹底改變了某的看法。」李世民笑著說道。

  長孫無忌笑著點點頭，表示附和李世民的話。

  剛才吃的太多，現在他已經被紅燒肉頂到喉嚨了。

  不等消化一下，估計說話就要吐出來了。

  「這豬肉製法若是能在大唐疆域內推行，天下人爭而食之，大唐必定空前強盛。」趙辰點點頭說道。

  雖然身患隱疾，也沒有辦法參加科舉，不過趙辰還是挺關心大唐江山社稷的。

  倒是李世民聽到趙辰這話，心中不免一陣好奇。

  趙辰剛才的話，似乎還懂一些治國之道。

  雖然短短一個中午，趙辰已經讓李世民足夠的震撼，從書法、畫藝、甚至到這廚藝，都讓人極為震撼。

  但這也只是一些旁門左道，難登大雅之堂。

  雖然震撼，卻也不是不能接受。

  只是這治國之道，一個少年，又能懂多少？

  李世民來了興致，也想聽聽趙辰這所謂的「豬肉強國」之論。

  「嗝——」長孫無忌再次打了個飽嗝，笑吟吟的看著趙辰。

  他們從十幾歲便開始治理政事，幾十年的經驗。

  趙辰一個十幾歲的少年，竟然敢在他們面前談治理政事，不免有關公面前耍大刀之嫌。

  「小兄弟，你說這豬肉，與我大唐社稷強盛與否有何關係？」長孫無忌笑著說道，神色中帶著一絲戲謔。

  這個中午，他真的被趙辰給打擊到了。

  如此少年，竟然如此本事！

  這次，怎麼也要看趙辰一個笑話。

  趙辰掃過面前兩人一眼，搖搖頭笑道：「二位既然是從蜀地跨千里而來的商人，沿途自然見到不少人官宦、富商取食牛肉！」

  「這些牛肉，絕大部分取自健壯耕牛，大唐初興，耕牛何其珍貴，每損失一頭耕牛，要荒廢多少耕地？」

  「耕地荒廢，百姓流離，必定是社稷之隱患！」

  「趙小兄弟是說，大唐疆域內，還有很多人，在暗中宰食耕牛？」

  「我記得，貞觀元年聖人便推行唐律，嚴令宰食耕牛！」李世民眉頭擰成疙瘩，沉聲說道。

  目光掃過長孫無忌，驚得長孫無忌心臟一陣顫抖。

  他可沒想到趙辰竟然說的這個事情。

  宰食耕牛，這已經成了官宦貴族、富商巨賈秘而不宣的身份體現手段。

  當然，只有久居深宮的李世民知道的不多。

  誰知道，竟然被趙辰這個混小子給當著李世民的面都抖落出來了。

  長孫無忌現在暗怪自己嘴賤，只追問一句，便戳到了自己的脊梁骨。

  「既然如此，為何不見有人報官？」李世民開口問道，平靜的聲音裡帶著一絲凌厲。

  耕牛是大唐的根基。

  那些吃牛肉的人，吃的哪裡是牛肉，分明是在啃食他大唐的命脈。

  「小兄弟說的也許是個別現象，不過我倒是好奇，這豬肉強國，是如何一個說法？」長孫無忌趕在趙辰開口說話之前，立刻問了一句。

  李世民撇了一眼長孫無忌，鷹隼般的目光，讓長孫無忌壓根不敢直視。

  趙辰倒是無所謂，客人們喜歡聽什麼，便說什麼與他們聽好了。

  只要待會出手的時候，不要太摳摳索索便好。

  也沒有覺得面前的老張有什麼奇怪，便笑著開口說道：「若是每日有如此美味的紅燒肉吃，你們還會想著吃又柴又硬的牛肉？」

  「自然是不會！」李世民隨口應了一聲，心中卻是驚起一身冷汗。

  看向趙辰的目光，已經不似之前的淡然。

  李世民端詳著趙辰，似乎想要從趙辰的臉上看出什麼。

  耳朵卻是已經豎起，等待著趙辰接下來的話。

  「相比於牛羊，食用豬一年便可宰殺，體重更是高達幾百斤。」

  「而尋常的餵養，只需要糟糠野菜，成本節約不知道多少倍。」

  「二位可以想想，如今大唐疆域，有多少百姓能每月吃上一頓羊肉的？」

  李世民沒有答話。

  大唐雖然比之前些年戰亂要穩定不少，但是這羊肉，依然也只有富貴人家才能吃得起。

  尋常百姓家，一年也吃不上一頓羊肉。

  更別說是一個月吃一次。

  這句話，如同一把刀子，扎在李世民的心裡。

  九年的努力，大唐社稷一副繁榮的景象讓他頗為自得。

  剛才趙辰的一句，卻是讓他如墜冰窟。

  原來，大唐距離安穩，還差的太遠！

  「因為缺少肉食，絕大多數百姓身患隱疾，無形之中減少了勞動力。」

  「二位可曾想過，為何我大唐子民，身材遠不如北方異族高大？」

  「邊防戍衛，在與北方異族對戰時，為何兩個一起也鬥不過異族一人？」

  「因為我們缺少肉食！」

  趙辰的話，讓李世民驚出一身冷汗。

  旁邊長孫無忌，也是滿臉的驚疑不定。

  他們一直以為，這些都是天生造就的，他們大唐子民，天生就要比北方異族瘦小。

  誰知道，竟然……

  「若是豬肉風靡，大唐百姓人人可食，大唐子民自然身強體壯，軍隊戰鬥力，田間勞動力，更不可同日而語。」

  「若如此，我大唐豈會不強？」

  趙辰說完最後一句，覺得喉嚨有些發乾，許是剛才吃了些紅燒肉。

  抿了一口涼茶，面前的兩人卻是一副未曾回神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