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再次醒來

  申小蕊的身體很疲憊，精神卻有點振奮，眼皮很沉，大腦里卻反覆閃現因緣殺人案的片段，有新聞里播報的視頻，有社交媒體上零星的照片的短視頻，還有她自己親眼所見。

  她搞不清楚自己是醒著還是睡著，她的記憶變成了一個個未剪輯的節目，全部投射到一台電視機里，某個人手拿遙控器反覆按鍵，讓頻道來回切換。

  趙儒的花襯衫，冰冷如蜥蜴的眼神，缺了一節的小指……

  王岳的光頭，手腕露出的鸚鵡頭文身，暴虐扭曲的笑容……

  孟洋俊秀冷漠的臉龐，不苟言笑，總是在鏡頭前一閃而過……

  陳梓萍幾乎不會笑的臉，她受傷的右手在滴血……血液滲透到黑色的泥土裡，一下子就消失了，但申小蕊聞到了氣味，一股甜腥的、濃郁的氣味，從她的鼻腔直達她的肺部。

  她的頭如針刺一般，她在夢中醒來了！

  黑色的土地在震動，申小蕊站立不穩，坐到地上。

  「噗」鹿角破土而出，一下子伸到半空，鹿角樹枝匯集成了鹿角樹木，衝著申小蕊的身體沖了過來，她被樹枝綁住四肢，巨大的衝力將她拋到半空里，無數鹿角樹枝順著她的身體纏了上來。

  請記住𝒃𝒂𝒏𝒙𝒊𝒂𝒃𝒂.𝒄𝒐𝒎網站，觀看最快的章節更新

  鹿角樹枝的表面並不光滑，而是長著毛絨倒刺的，擦著她的身體不斷攀爬環繞，有著磨礪的觸感。越來越多，越來越密集。

  申小蕊忍不住往下看，她想從不斷冒出的地底，找到鹿角樹枝的源頭。

  都說潘多拉的盒子，絕對不能打開，都說美杜莎的眼睛，絕對不能凝視，但告知這一切的時候，也在對方的心中下了暗示。請看一看吧，這是值得你用後幾十年的生命，賭博一次的冒險。

  層層疊疊的樹枝之中，有新的細小的樹枝冒出來了，迅速變粗，纏在她的身上，越疊越高，越來越往上，將她身體蓋住，順著她的脖子，連她的臉都要纏住了。

  身體越來越沉，越來越窒息，樹枝還在不斷順著她的身體往上攀爬，她只剩一隻眼睛能夠看見，她仍然能感覺到，樹枝還在不斷疊加，將她束縛得越來越緊。樹枝上的倒刺將她的皮肉一層層刮掉。

  「咔！」

  破土而出了，長達三米的鹿眼，但並不是球體，而是更像一個立體的菱形，或是兩滴水的交融。

  她絕望的瞳孔里，有一個消瘦的女孩，她蜷縮著，嘴巴一張一闔，說著什麼，申小蕊卻什麼也聽不見。

  申小蕊想把頭往前伸，卻怎麼也做不到，她的耳邊只有轟隆轟隆的鳴響和樹枝擦過皮膚晦澀的聲音。

  她感覺身體很沉，仿佛有千斤重，她連擺動下巴的動作都做不到。

  在餘下的那隻眼睛被遮住之前，她往下看，發現自己的頭部與身體分離了。

  而自己空蕩蕩的脖子正往外冒出鹿角樹枝……

  申小蕊驚醒時，腦袋上全都是汗。在夢裡醒來只是她的幻覺，她掐了一把大腿，感覺到疼痛，才確認自己真的醒來。

  但她在夢裡，鹿角樹枝擦過皮膚時，也感受到了真真切切的疼痛。

  她看了一眼時間，還不到五點。

  她睡下時都已經三點多了，還不到兩個小時，她閉上眼睛再次迷迷糊糊睡著了。

  等到她再次醒來，已經是8點多了，海倫已經把早餐做好了放在桌子上。

  「你醒啦！你睡得真香，我還以為會吵醒你。」

  桌上放著煎蛋、烤吐司、熱牛奶，但是申小蕊連油下鍋的聲音都沒聽到。

  再次睡著之後，她如同暈倒一般，醒來之後卻沒有忘記那個夢，因此，她毫無食慾。

  「我趕時間！先出門了！」

  她叼起一片吐司，拿著背包就出了門。走之前，她瞥了一眼陳梓萍，她坐在餐桌旁，小口小口地吃吐司，小兔子似的。柔柔弱弱的姿態，一點殺傷力都沒有。

  申小蕊到若草咖啡廳時，是7:50，走到門口，她聞到了現烤麵包的清香，吃了一片吐司反而更餓了。她點了一份法式奶香片和清咖的套餐，邊吃邊刷手機，這兩天太忙，錯過了不少消息，正好趁著等人的時候看看。

  熱搜前幾條都和因緣殺人案有關，不過點開以後，內容卻大同小異，很多只是為了蹭熱度博人眼球。

  「震驚！小蕊再次親臨案件現場！」

  一口咖啡差點嗆死申小蕊，什麼叫「親臨」？她是政客嗎？是死神嗎？

  只是她出現在現場就上熱搜也太詭異了！

  因為最前幾條都和程澤天發的兩篇文章有關，申小蕊這條已經快出了前五十，她滑了兩下才發現，猛然看到自己的名字，真是詭異了！

  她點開評論，果然內容有點負面。

  「她這也太邪性了……」

  因為我有超能力！

  「做個大膽的猜測，是不是她方圓百里之內，都會發生殺人案……」

  不是百里，我看不了那麼遠，最多十多里……

  「我根本不敢住她家隔壁，比柯南還嚇人。」

  我家隔壁的人已經被抓走了！

  申小蕊心裡雖然吐槽，卻不敢回復，雖然不是故意的，但她確實有超能力，而且也確實是被能力指引著，來到了案發現場。

  「小蕊其實是警嫂！」

  看到這條回復，申小蕊再次嗆了一口咖啡，這次她連擦都沒來及擦，就點開了評論。

  回復這句的人附了一張圖，是申小蕊和方駱，正是昨天方駱帶她和海倫回警局時，從警車下來的那一幕。拍照的人刻意把後面的海倫截掉，截得不完整，還能看到海倫抬起的一條腿。

  幸虧不是徐文……

  申小蕊慶幸完，立刻感覺不對，是方駱也不行啊！雖然方駱一天跟個吉祥物似的，成天往槍口上撞，但也不能隨便拿他開玩笑啊。

  好在這條下面都是反對意見。

  「花萼小蕊總出現在現場，當然會拍到她和警察在一起。」

  「警察說不定在驅逐她。」

  「警察小哥比她小好多……」

  ……

  愛說什麼說什麼吧，總之別再給警察叔叔們找麻煩了。

  這時，一雙手遞來一張紙巾。

  申小蕊抬頭，看見一名儒雅的男子，正是程澤天，比他主頁上的照片帥多了。

  啊！我忘了擦嘴。

  申小蕊立刻接過紙巾擦了擦嘴角，力氣之大，下巴都紅了。

  「你好，我是化身熊貓的主播申小蕊。」

  「你好，我是程澤天。」

  程澤天坐在她的對面，也要了一杯清咖啡。

  在申小蕊的印象里，程澤天這種成功人士應該帶著秘書或助理，從一個日程走向另一個日程，走在路上，也一隻手舉著電話，一隻手布置工作，根本沒時間確認網上來歷不明的私信。

  但是程澤天就坐在她面前，穿著定製襯衫、西褲，手機順手放在桌子上。就好像他的辦公室就在咖啡廳樓上，他也只是在簽完一單生意之後，順便來樓下休憩一下。

  申小蕊沒看過他的財經文章，只從他介紹陳梓萍和孟洋的文章來看，她還以為他是個熱情的人，有著生意人特有的能言善辯，讓人不假思索買下他所售賣的任何一樣東西。

  但是他只是呷了一口咖啡，接著望向申小蕊，就像申小蕊在觀察他，他也在觀察申小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