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空空如也

  申小蕊和海倫在距離廢棄工廠兩公里的地方下了車，因為颱風天限制出行，這是汽車能夠停靠的距離海邊最近的地方。

  

  此時下起了雨，淋濕了兩人單薄的衣服，兩人出來得太急，都忘了帶傘，但誰也沒有抱怨。

  廢棄的化工廠區很快出現在她們面前，這一大片廠區，曾經是螃城化工業的砥柱中流，但因為整體的規劃，都已經搬走，留下了大片的廠房，在原地腐朽。

  如果沒有海倫帶申小蕊來，她一定不知道趙儒買下了哪片地。

  海倫指向的地方面積不大，申小蕊很快找到了庫房。

  門沒鎖，一推就開了。

  庫房大概有一千平米，裡面卻空空如也，只有潮濕牆壁散發出的黴菌味，和地面殘存的鐵鏽味。

  申小蕊觀察地面，有蔓延的水漬，在這樣的水泥地面上，鞋子踩過也不會有明顯的鞋印。

  鞋子濕了，褲腳也濕了，褲腳滴落的水，鞋印也模糊了。

  申小蕊順著模糊的印記走到門正對的牆壁前，印記停止了，一直到了牆壁前，被牆壁截成一半，另外一半應該在牆壁里。

  她使勁一推，整面牆果然轉動了，申小蕊讓牆轉動了九十度，外牆變成了門，門的後面出現了另外一面里牆。

  牆面上貼著上百張列印下來的新聞和照片，並用絲線和大頭針標識出了它們之間的關係。

  19歲女孩失蹤……

  發現無名女屍，死前曾遭虐待……

  18歲女孩在放學路上失蹤……

  父母為尋找失蹤女孩客死異鄉……

  「這些新聞……」

  申小蕊明白了，孟洋也在尋找消失的男孩女孩們。

  其中一個照片的位置空了，下面用馬克筆寫著名字「孟圓」。

  如果孟洋也是在尋找親人，那麼他潛伏在趙儒身邊也是同樣的目的，陳梓萍為什麼要攻擊他？

  「小蕊！你看！」

  申小蕊將外牆推開九十度以後，就集中觀察里牆上的內容，而海倫則看到被申小蕊推出去的另外半邊，挨著牆面有個帶血的玻璃獎盃，申小蕊撿了起來。

  上面寫著「2017年第五屆**杯***大賽冠軍」，中間的幾個字因為砸壞了看不清楚，但這獎盃的外形和她「餘音」里看到的重物一模一樣。

  難道陳梓萍已經來過了？

  申小蕊看看四周，哪還有什麼拉杆箱！

  「這裡到懸崖有多遠？」

  申小蕊問海倫。

  「大路的話繞遠至少二十分鐘，我知道一條直上直下的小路，只要五分鐘。」

  「我們馬上過去！

  申小蕊跟在海倫身後，兩個人的心都砰砰亂跳。

  海倫有一種感覺，申小蕊一定知道什麼，這是她多年在聲色場所察言觀色學會的特殊技能。但是她卻不敢輕易猜測，因為她在申小蕊身後看到了深不見底的魍魎之物，比她之前看到的更讓她恐懼。

  申小蕊想再快些，她很害怕陳梓萍已經下手，如果陳梓萍真的被復仇沖昏了頭腦，直接殺了孟洋，事後她知道實情，一定會後悔的！

  但是這面牆這麼明顯，她又不傻，怎麼會發現不了。

  除非她一開始就知道孟洋是誰！而他們兩個因為某種原因而決裂，陳梓萍才會攻擊他！

  這位復仇女神已經暴走了！

  此時風很大，雨滴如小石子一般拍到申小蕊的臉上，但她沒有停止，只是不停地走，視線模糊了，耳邊只有雨聲和海倫皮鞋踏在泥石路上的聲音。

  她的雙腿如此矯健，即使連續走了幾十分鐘還不見酸痛，她的呼吸如此均勻，完全被雨聲壓過。

  冰冷的雨一次又一次拍打在她臉上，她越來越清醒。

  申小蕊忽然撞到了海倫的後背上，是海倫停止了腳步。

  再有兩步就能到制高點，海倫已經能夠看見懸崖上的景色了。

  申小蕊再走一步，站在海倫身邊，扶住她的肩膀，順著她的視線望去，能看到一個穿著米色襯衫的女孩背影。

  她站在巨大的一棵柏樹旁邊，柏樹的樹葉很細長，抽打在她的身上，正如申小蕊通過「餘音」看到的不斷伸縮，扭扭曲曲，忽明忽暗的銀絲線。

  她忽然想，那些銀絲線可能表示的是這棵樹。

  那麼兩人扭打的位置就是在樹後……

  柏樹從石縫裡長出，將懸崖上的石頭隔斷，它讓懸崖邊緣形成了一個一米見方的石台。

  「萍萍……」

  海倫呢喃出聲，她確實是陳梓萍。

  海浪在這一秒停歇，雨也在不知什麼時候停了下來。

  陳梓萍聽到了她的聲音，她轉身，看到了海倫，漆黑的眼睛裡沒有動搖，只是嫌棄。

  「是你？」

  海倫立刻問道：「你怎麼會一個人在這兒？」

  陳梓萍轉過頭：「不是跟你說了，不要再管我了，你是犯賤嗎？」

  即使被如此詆毀，海倫還是對她很溫柔。

  海倫想走過去，卻被申小蕊攔住了。

  「你別過去！」

  「為什麼？萍萍是我的朋友。」

  海倫想推開申小蕊的手，但她卻發現，申小蕊的力氣好大，根本不容她拒絕，這並不像是阻止朋友的反應。

  「別過去！她可能是追擊孟洋而來的……也可能是殺死趙儒的真兇！」

  申小蕊壓低了聲音，她必須告訴海倫事情的嚴重性，否則，海倫真的還會一味靠近陳梓萍。

  雖然不知道這位復仇女神的復仇範圍是什麼，但以她的瘋狂程度，就是再把海倫推下去也不奇怪。

  「啊？」

  海倫被她的話驚呆了，那雙深邃動情的眼睛立刻發出了無聲的控訴。

  「她說得對，我恨趙儒，他殺了我弟弟，我只恨他只能死一次。」

  陳梓萍說著，發出了冷笑，她並不是個適合冷笑的人，恰恰相反，她身材嬌小，五官清秀，聲音也是細細柔柔的，但在這樣的雨天，她的話卻讓人不寒而慄。

  而申小蕊在攔住海倫的同時，眼神卻在她的身後和大樹之間來回掃蕩。

  「你是在找這個嗎？」

  陳梓萍從樹後拉出一個拉杆箱。

  申小蕊見狀，立刻屏住呼吸，聲音都低了。

  「你別激動，聽我把話說完。」

  「孟洋有個妹妹叫孟圓……」

  她拼命搜尋剛看過的牆上的信息，幸虧她為了記身形做了很多記憶訓練，才讓她的記憶力大有進步。

  「和你的弟弟一樣，她也是地下室囚禁案的受害者……」

  「他妹妹和我弟弟不一樣，沒人和我弟弟一樣！」

  「是……」

  申小蕊儘量不去刺激陳梓萍，只要孟洋還活著，一切就還有挽回的餘地。她現在也確定不了陳梓萍到底知不知道孟洋的目的，還是從能夠打動她的說法入手。

  「孟洋也在苦苦尋找家人，我想你們之間一定有誤會。趙儒已經死了，地下室也曝光了，地下室里的屍體也在陸續辨認身份……那些壞人會受到懲罰，你可以停下來了。」

  陳梓萍聽著她的話，用纖纖的手指去拉拉杆箱的拉鏈。

  「已經晚了。」

  陳梓萍一下子拉開拉鏈，裡面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