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黑心的正道之光（二十四）

  「你捨得小白吃苦？」心魔看著外面的少女一步一步艱難的模樣，架著二郎腿坐在幻化出來的軟塌上，「你還不如早點把身體放給我，讓我帶著她輕鬆一些。」

  

  「讓你直接被登仙梯彈出去嗎？」黎清易涼涼看了他一眼，「登仙梯最忌諱魔氣。」

  心魔笑嘻嘻的：「為什麼非要進這什勞子門派不成？自由自在和小白呆在一起多好？」

  慕老作為外來借住的靈體，又被玉佩壓制住大部分的能力，再加上黎清易目前尚弱小，不能給他提供額外的幫助。

  因此當心魔在識海中徹底實體出來的時候，慕老就被壓回了玉佩沉睡，黎清易在自己的識海中與心魔面對面相互僵持，誰也奈何不了誰。

  「小白想我進玄陽派。」黎清易淡淡道。

  心魔不甚在意地說：「相信我，只要你強大，你去哪裡她都會跟著你的。」

  他晃著腿，想到那天嘗到的滋味：「如果她不同意，你有能力了也可以把她關起來，強行壓在身邊。」

  見黎清易還是不為所動的模樣，心魔意味深長地笑道：「我是從被你從欲望之中喚醒的，你敢說你對小白從未動過這樣的念頭嗎？」

  黎清易說不出自己沒有這種話。

  從虞承志出現在顧初白身邊的那一刻，從做了那場糾纏的夢境起，顧初白對於他而言，早就不是親人兩個字能被簡單替代的存在。

  想得到她，想擁有她，想讓她的眼睛只能看得見自己，想親吻，想擁抱，想無止境的身體接觸。

  是每一個存在的念頭將心魔滋養，孵化到如今的狀態。

  隨著顧初白往登仙梯的更高處走去，身負心魔的黎清易已經給她帶來太多的負擔，每一步想要踏出都需要耗費少女極大的意志力才能不被重量壓翻摔倒，可即便如此，顧初白仍然沒有想過放開他，依舊在帶著他向上走。

  「你心疼她，我也心疼她。」心魔還在識海中絮叨，「你和我僵持這麼久，不就是為了爭奪小白的所有權嗎？可我就是你，這一點你不能否認。」

  黎清易沉聲：「不，你不是。」

  他像是終於下定了什麼決心一樣，識海內雷光翻滾，又開始轟鳴起來。

  「小白從來都不屬於你，以前不會，現在不會，未來也不會。」

  「她想要的事情，我一定會幫她達成。」

  顧初白踉蹌著踏上第四百階的台階，彎腰喘了兩口氣。

  她身上的衣服已經被汗完全浸濕，整個人像是從水裡撈上來一樣，恨不得現在軟倒在地好好休息。

  還有多遠……

  她累得已經記不清自己現在到底處在登仙梯的什麼位置，只能不斷壓榨靈力供給一直在崩潰邊緣徘徊的體能，讓自己不至於累倒下去。

  正當她準備就這樣在原地休息一會的時候，沉睡許久的黎清易手指動了動，終於睜開了雙眼。

  一隻手伸到顧初白為固定黎清易身體而打的繩結上，輕鬆一扯就解了開來。

  顧初白身體一輕，還以為是沒有固定好讓黎清易摔了下去，沒成想一轉頭，黎清易正清醒著站在顧初白下兩階台階上，平視著她。

  「你辛苦了。」他笑著，將顧初白擁到懷裡，拍了拍她的脊背。

  「公子！」顧初白驚喜道，「你終於醒了！」

  她抵住黎清易的胸膛從他的懷抱中出來，仔細看了看他的神色：「身體沒有什麼別的事情了吧！」

  少年面色紅潤，說話的聲音也有力，看起來是真的康復了。

  「恩。」黎清易回道，「沒有什麼大礙。」

  這次醒過來後，他氣質更內斂溫和了些，看起來就像真的是被世家大族好好教養過的公子哥一樣，溫潤得像一塊上好的玉。

  顧初白覺得有些怪怪的，但這些天她一直陪在黎清易的身邊，也沒有發現什麼異常，因此看他似乎真的好了，興沖沖想拉著他接著往上走。

  「這是收徒大會的考驗，只要能走到上面，公子你就可以進玄陽派啦。」

  放下黎清易之後，顧初白周身輕鬆了許多，這登仙梯依舊沒有能夠對她的腳步造成任何的影響，她就仿佛是在登一座再普通不過的山一樣，只要耗費體力達到終點就好。

  但黎清易不是。

  與心魔糾纏許久的他最終也沒有能夠消滅，而是和心魔達成共存才能暫時從識海之中清醒過來，因此登仙梯對於他的到來格外的排斥，周身的空氣像是被榨乾了似的，裹挾住他，想要強迫他後退。

  顧初白也沒有想到黎清易面對的壓力如此之大，拉著他剛想往上接著走，卻發現黎清易還站在原地沒有動彈。

  「小白。」黎清易問，「真的非要進玄陽派不可嗎？」

  「……公子？」顧初白有些不解，「你是不喜歡玄陽派嗎？還是說你不喜歡段雙才？」

  黎清易望著她的眼睛：「我是說，我們回到以前那樣也是很好的。」

  這個世界的男主身上沒有背負什麼血海深仇，因此他所做出的所有行為，動機只是因為他純善，因為他憐愛天下蒼生，不忍看蒼生受苦，所以才站上戰場殺敵。

  也正是因為這份純善，他在原文才能走到那樣一個人人敬仰的高度，成為這個許久再沒有人飛升的地方再一次飛升的希望。

  顧初白沒想到黎清易會這樣想，一下呆愣住了，她看著少年對她昂頭無奈笑著，一時不知道怎麼回答。

  「可是……修仙的人不都想飛升嗎？」她喏喏問道，「公子你不想嗎？」

  「小白想我想嗎？」他反問。

  為什麼什麼都要問她的意見？

  她又開始有了那種不好的猜測，只是當她仔細打量著黎清易的雙眸時，她完全找不到那雙眼睛中有一絲一毫關於男女之情的曖昧。

  黎清易在想什麼？他畏懼未來的困難，想要回到平靜安逸的生活嗎？

  「我想。」

  顧初白不明白他在想什麼，但這個世界的劇情需要黎清易走上正道之光的路，那她就必須推著黎清易向上走。

  知道自己的話聽起來有點無理取鬧，顧初白垂眸不敢與黎清易對視，解釋了一句：「我不是強迫公子，我是說……」

  「好。」慌亂的話語被他的聲音打斷。

  黎清易笑著，又抬手摸了摸她的頭：「只要小白想，我就去做小白想要我做的事情。」

  話說完，他努力突破周身沉重的壓力，開始緩慢向上走著。

  顧初白被他牽著，走在他的身邊，一時愧疚湧上心頭，動了動嘴唇，竟然一句好一些的解釋或者安慰都說不出來。

  她只好握緊了手中的大手，陪著黎清易慢慢向登仙梯之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