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 踏雲途（上）

  「這就是你說的……走後門？」許敬瞠目結舌。

  已離開活水城，到來百川學宮山下，周圍人潮湧動，不時有年輕玄者朝前方邁步而出，踏上一條數百丈寬、一眼望不到盡頭，也無從知曉它的至高點是否就藏在九重天際的滔滔大河當中。

  這一條水流奔騰大河簡直與傳說中的天河無貳。

  

  因為它就像是從九天上傾倒下來的神異大河，也即是上官輕若所說的「走後門」。

  「這條河叫做『雲途』，乃是第一代學宮創始人所立……同時也一直流傳下來一個規則：三十歲以下的年輕一代無論是誰，只要能踏過雲途，便可以在任何時候加入百川學宮。」上官輕若解釋著，頓了一下，又補充一句：「而且還可以向學宮隨意的提一個要求哦。」

  「怎麼樣，這個夠後門了吧？」

  「~！@#￥%……」許敬額頭上拉下來幾條黑線，伸手指了指旁邊的從他身旁經過而踏上「雲途」的玄者，帶著一股無力感說道：「不要告訴我……他們，也是走後面的？」

  「呃……」上官輕若移開目光而望向別處。

  無言，實際上這就已經是回答了許敬。

  「大小姐，逗我？『走後門』的意思是這樣的？」許敬心知肚明，臉龐好一陣抽搐：感情這位就是欺負他一個山野蠻人無知，拿一個除了他之外人盡皆知的方式美其名曰「走後門」？

  「停下！停下停下停下……停下哎……」

  「啊啊啊啊啊……呸！咳咳！真是遭了罪，本天才堂堂的星玄境強者居然走不過一千階？」

  「要命……要命！這傳說中的『雲途』居然如此難上？不行，等小太爺我恢復了還得繼續試上一試……」

  轟隆隆隆……

  便在這時，湍急的河流接連衝下一大群的年輕玄者，下餃子一般咚咚咚的最終掉進百十米外的巨大山湖中……不少的年輕人因嗆了太多的水而一陣幽怨和叱罵。

  許敬皺了皺眉，稍事沉吟，問道：「從這『雲途』創造出來至今有多少人成功的到達頂點？」

  「……目前還沒有。」上官輕若如是回答，「記載中到達最高處的那位商域頂級天才距離頂點也還有大概萬米。」

  「多少年前的事了？」最近的幾千年來許敬也並沒有聽說過這樣一位天才。

  「額……好像……一萬多年前了吧？」上官輕若話語頗為猶豫，記得不太清，也許是更久遠。

  「……」許敬的臉色卻是忽然明顯的變得古怪：「你以為我能超越萬年前的先輩創下的記錄？上官大小姐，您可太高看在下嘍。」

  面對許敬的吐槽上官輕若臉色卻是沒有變化，似個識人無數的老長輩一般輕輕拍了拍前者肩膀，笑著勸道：「哎呀，不要總是說些不自信的話嘛，本姑娘相信你，說不得打破記錄的第一人就是你呢？反正自認識你以來看到你做出驚世駭俗的事也不是一件兩件了……而且，我剛才說的『可以向學宮隨意提一個要求』就包括著可以要求進入『百川閣』，直接當上百川閣的長老。」

  「百川閣的長老可是百川學宮的最高掌權人，現在是只有三位的長老……假如你成功去了那不就是學宮的老一輩人物麼？」上官輕若看出來許敬對挑戰雲途的情緒不是很高，因此接著用好處勸說著，「想想，到時候你不僅是學宮長老級人物，還是一大幫的師弟師妹的『師叔』。這待遇可高著呢，你不會願意錯過吧？」

  「百川閣……師叔……」許敬捏著下巴，很快眼中咂摸出些明光來。這「雲途」雖然看著就極不好走，可是，登臨頂峰的好處也實在是令他無法拒絕的。

  畢竟依上官輕若所說，進入了百川閣就意味著進入白川學宮的高層，那麼他就毫無疑問是真正屬於百川學宮的人……甚至他都可以直接免去參加商域排位戰這一複雜環節了。

  不過……

  許敬半眯著眼眸，上下仔細認真的打量一番上官輕若後便盯著其明亮的眸子，直至閃躲，他才很是懷疑問了一句：「我總感覺你不是真的對我能登頂『雲途』有信心，反而有些想故意整我一整的意思在裡面……不會是我的錯覺吧？」

  「怎……怎麼會！」上官輕若微轉身體，不與許敬對視而生悶氣似的哼了一聲，然後，理直氣壯的反駁回去：「本姑娘好心好意你這傢伙竟然不領情？」

  「那好吧，」許敬攤了攤手，「是我小人心思了，不過就算你要整我也沒那容易看見我出糗的……」

  剎！

  許敬的聲音沒有完全的落下，本欲走向「雲途」，卻忽然側目——近千米外，一道身影快若流光長虹，帶著隱隱的長劍鏘鳴破空掠來。

  「臨幽境界……」

  許敬目光如炬，不僅看清了這身影的相貌也同時辨別出來他的修為境界。心間輕念時，那道身影已至百十米範圍內，許敬稍稍箕張右手悄然凝起一簇玄芒。

  但，那青年男子接下來一句暫時讓許敬斂下玄氣。

  「輕若師妹，這好幾天都沒有見到你的身影，以為你是接學宮任務出去了……沒想到你早已回來。」

  人影最後半句話落下時已然停下，所立位置相距上官輕若不過三兩米。

  青年男子，容貌稍顯端莊，二十餘歲模樣，著帶百川學宮圖紋的衣衫。許敬一時間忘了此人是誰，後者卻是很快記起來許敬。

  因為來人正是太古靈界後兩年多時間始終對許敬心存恨意的——柳萬吉。

  「萬吉師兄有事？」柳萬吉對上官輕若是笑意盈盈，可上官輕若對他卻不甚感冒，吐出的字眼是冷冷清清的。

  當初的太古靈界之行，柳萬吉在面對危險時總是退縮，甚至推擋同門師兄弟於前……上官輕若便是更清晰其品性如何，內心自然而然的就少了太多太多好感。

  「……」但，柳萬吉仿佛不自知，上官輕若的清冷語態只是教他面色稍微的僵了一下即恢復正常。轉而看向許敬，一瞬蹙眉，那個在腦海中揮之不去的陰影般的熟悉面孔迅速放大、清晰，驚詫和訝異幾乎是脫口而出：「許敬！？」

  「咦？認識我呢？」許敬眉毛一挑，頗為好奇。他本來就和柳萬吉打過的交道不多，也遠遠沒有像後者那般始終銘記著怨恨和憤怒，因此兩年多的時間過去他是沒能第一時間……哦不，是第二時間也不能認出來柳萬吉。

  只是覺得上官輕若方才所說的「萬吉師兄」有些淡淡的熟悉意味而已。

  「……」柳萬吉臉龐的肌肉隱隱發了顫，臉色短短瞬息即是陰晴變化數十次。他沒死……他竟然沒死？怪不得輕若這些天對我的態度更加冷淡，還總往學宮外奔波遊走——原來都是因為你許敬！

  「呵呵呵……很好！很好！自斷劍崖歸來突破臨幽境後還從來沒有殺過人……今天之後，你就成為我的第一個虐殺目標吧，許敬。」

  柳萬吉知道不能當著上官輕若的面轟殺許敬，但，強行壓下積攢許久的怒火的同時，其內心不免發出著近乎咬牙切齒的毒咒。

  「百川學宮柳萬吉，許敬兄弟想必不甚記事，因此忘了在下。」柳萬吉臉上扯起一抹笑意，拱手道。

  話語當中隱晦的有著諷刺許敬記憶力不好的意思。

  「……」許敬面色不變，心中冷笑，沒有言語。

  柳萬吉自認將心裡情緒隱藏得很好，可在許敬看來卻可謂是——恨戾盡顯，面目猙獰。也是如此，許敬很快就記起來太古靈界內關於柳萬吉之事，當然也知道他對他心存嫉恨，一心都想著虐殺他……但許敬絲毫不將其放在心上。

  臨幽境初期而已，假若柳萬吉不是出乎意料的能忍下情緒不對他出手，許敬便不介意直接將他鎮壓了。

  「走了。」忽視了與他打招呼的柳萬吉，許敬衝著上官輕若歪了歪腦袋，吐出兩字。而後，沒有猶豫，縱身一躍便是跳到了那條滔滔大河腳下。

  「呵，想通過踏雲途進百川學宮？白日做夢。」柳萬吉負手傲立，垂下眼瞼望著許敬的背影時心中儘是不屑和鄙夷。

  他現在最大的興趣和期待，已然變成看許敬不久後被「雲途」之水衝下來的狼狽模樣了。

  「……」不知為何，上官輕若看到柳萬吉那隱藏不深的等著許敬出糗而嘲諷的表情便心生不爽，同時也生出些緊張和懊悔的意思。

  她之前不斷的鼓動許敬登踏「雲途」是因為抱有一絲期望，覺著許敬會打破「雲途」始終未曾有人登頂的記錄，可是，這一絲期望終究是極其渺茫的一絲，更多的原因還是如許敬先前所問——打算借著「雲途」的困境好好挫一挫許敬的銳氣。

  畢竟這傢伙老是拿她打趣調侃。但，柳萬吉的忽然出現讓她現在沒了先前的期待的心思。

  眼下，她只好默默祈禱，希望許敬真的能打破記錄，登頂「雲途」。

  許敬現在可是不清楚上官輕若和柳萬吉心中所想，他踏入滔滔大河之後便是如身旁大多玄者一般，鼓起玄力屏障，頂著激流往上走去。

  真正的踏足「雲途」許敬才發現其中玄奧……與其說「雲途」是一條流水湍急的滔滔大河，倒不如說它是覆蓋在一條通往九霄之上的階梯的大河。

  因為，透過湍急水流能很清楚的看到自己是踩到的一級級階梯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