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好人金玉山

  人都散去，天也快黑了。

  一家人都鬆了口氣。

  沈淑嫻說：「這個時候了，志鵬還沒回來，看樣子是不能回來了。」

  趙支前說：「那就別等啦，咱們吃飯。」

  於是，一家人都進了屋，開始吃飯。

  吃著飯，沈淑嫻惦心兒子，「支前，你說志鵬到底噶哈去了，咋不回來呢？咱家縣裡可沒有認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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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支前嚼著大餅子，「我看臊黃皮子不能撒謊，整不好，志鵬真和李秀芳在一起呢。你看，咱們正要和周友家定親，雲桂芬就領著李秀芳來了，大鬧了一場。」

  「是呀，我就覺得李經福媳婦和秀芳來不簡單，看來，志鵬真和秀芳有事了。可是，他們兩個啥時候開始的呢？」

  趙支前說：「估計也得兩三年了。小時候，秀芳挨欺負，志鵬就給她出頭。他們兩個是有感情基礎的。」

  「唉，支前，你這個兒子，可一點兒不隨你，主意正。保密工作做得也好，我這個當媽的，一點兒都不知道！」

  沈淑嫻說著，又看著三個女兒，「這三個小丫頭片子，都是跟你兒子學的，看看今天她們多厲害，頂煙兒上！」

  趙支前高興地笑道：

  「厲害點兒好啊。你看咱倆，老實了一輩子，被人欺負了一輩子。像臊黃皮子，這不是明目張胆欺負咱們家嗎！要是再過兩年，趙月她們能把他撓死！」

  沈淑嫻說：「能不打仗還是不打，我就想一家人，安安心心過日子好！」

  趙月說：「媽，你是想安心，可人家不會讓咱們安心嗎。看看今天臊黃皮子，就是故意戳鼓老周婆子來咱家鬧。你說他有多缺德。我就是小，我要長大了今天就打他個半死！」

  沈淑嫻訓斥道：「你一個丫頭家家的，不要想著打仗，要文文明明的，這樣破馬張飛的，長大了誰敢要你！」

  趙月說：「沒人要拉倒，我可不像你和我爹這麼窩囊！」

  沈淑嫻罵道：「死丫崽子，來不來就瞧不起我和你爹了，揭我們短了。我們窩囊，不也把你們養這麼大，我們窩囊，不也供你們四個念書！咱們黑石溝，誰家做得到！」

  趙月被罵笑了，「媽，上學和窩囊兩碼事。就像剛才，臊黃皮子欺負咱們，你就應該把他撓死，我爹就該拿大棒子，把他晃死！」

  沈淑嫻氣得用筷頭子敲敲碗，「撓死人，晃死人不償命咋得！你讓我和你爹去吃窩窩頭是不是！」

  趙月說：「媽，你講點兒道理行不行！」

  沈淑嫻橫道：「閉嘴，快吃飯！」

  趙月挨了罵，趙鳳和趙嵐都在偷偷笑。

  趙月說：「你們倆就高興吧，剛才都不努力，不然，就把臊黃皮子撂倒了！」

  趙鳳說：「我們要是不努力，你一個人早就被臊黃皮子打趴下了。我可是拼命了！」

  趙嵐說：「我已經跑回屋了，怕你們兩個打不贏，又跑出來的。我可沒看你們的笑話！」

  沈淑嫻說：「吃飯也堵不上你們的嘴，真鬧騰，快吃，吃完出去玩吧。」

  沈淑嫻心裡確實很鬧騰。

  魏寶珠今天回去了，明天呢。

  這件事總不能不了了之。

  明天兒子回來，魏寶珠不知又怎麼鬧呢。

  「支前，你說明天該咋辦呀？」

  提起這件事，趙支前就頭疼，「咋辦，我也沒辦法。都是你兒子鬧出的事，他回來，讓他想招吧！」

  「不能讓他想招！」

  「咋的呢？」

  「他想招，還不要了李秀芳，我不同意！」

  趙支前來了點兒態度，「要我說，你就別管了，你兒子想和誰處對象，就讓他自己決定吧！你操心累不累。」

  「我兒子，我累什麼！」

  「其實，咱們和老周家的親事，坐地我就沒看好。周雨仙這姑娘還行，可是，這個老周婆子太不像樣了。像剛才，也不問個青紅皂白，就要往咱家炕頭尿尿，鍋里拉屎。以後真成了，結了婚，她這麼鬧該咋辦？我可受不了。今天要是沒有老金大哥，我們都沒法收場！」

  沈淑嫻說：「老金大哥是好人啊，今天得回他了。」

  「所以我說，咱們和老周家的事，就拉倒吧！」

  「你說得輕巧，志鵬就不說媳婦了！」

  「志鵬才十八，說媳婦還不趕趟。」

  趙月挨了母親罵，消停了一會兒，這時又板不住了。

  「媽，我大哥大學畢業說媳婦都不晚，就你總著急！」

  她噹啷來了一句。

  沈淑嫻說：「哪兒都少不了你，能不能別跟著摻和。看看黑石溝還剩幾個好姑娘了，再不下手就沒了！」

  趙月說：「到了大學，好女孩多得是，像我哥這樣的，還不扒拉著挑！」

  沈淑嫻說：「我不喜歡有文化的兒媳婦，我的心眼兒鬥不過她們。」

  趙鳳說：「媽，你不喜歡有文化的，怎麼供我們念書呢！」

  沈淑嫻笑道：「你們是我姑娘，我和你爸讓你們有文化，省得在婆家受氣！」

  趙月忍不住大笑，「媽，還是你心眼兒多呀！」

  沈淑嫻很自豪，「媽要沒點兒心眼兒，早被你爹欺負死了！」

  ……

  「媽呀！」

  李文突然叫了一聲。

  原來，他編著炕席，想著女兒的事，不由心亂如麻，一時沒有注意，手指被高粱篾子割出個大口子，血呼呼冒出來。

  「你還能幹啥！」

  曹艷茹看到了，一邊埋怨著李文沒用，一邊找刀口藥和布條。

  刀口藥是民間土方。

  就是把韭菜搗碎，摻上石灰揉成團，然後涼干。

  勞動的時候，被磕破塊皮兒，拉個口子這些小傷，就掰下一疙瘩刀口藥，碾碎後，上在傷口上，用布條纏上，很快就能止住血。

  既省錢，止疼，又有效。

  包完手，暫時也不能編炕席了。

  李文拿出小菸袋，坐在炕沿邊，裝上一袋煙抽起來，眼睛看著窗外，盼著小兒子送回趙志鵬家的消息。

  「經玉咋還不回來？」

  「能這麼快嗎。」其實，曹艷茹心裡也著急，「經福，你去看看！」

  「看也是那麼大回事兒。」李經福抱著膀，叨咕著，慢慢騰騰走出門。

  剛走出大門，就看到李經玉回來了，他又返回來，「媽，經玉回來了。」

  等李經玉進了屋，曹艷茹迫不及待地問道：

  「那邊怎麼樣？」

  「暫時是沒事了。」李經玉說，「老周婆子去找志鵬哥家算帳，因為臊黃皮子作證，趙月用順口溜罵他，他就和趙月打起來了，趙鳳和趙嵐都上了！」

  曹艷茹說，「打啥樣啊？」

  「也沒打啥樣，我趙叔趙嬸拉著。」李經玉答道。

  李經福輕蔑地笑笑，「老臊黃皮子沒啥力氣，鏟地拿鋤頭都費勁，我一腳就能踹死他！打架我都要他十個二十個的。」

  曹艷茹說：「後來咋辦了？」

  李經玉說：「金玉山給拉開了，他還把臊黃皮子損了一頓，說他不該傳閒話，挑拔老趙家和老周家打仗。也是金玉山把老周婆子勸回去了。」

  曹艷茹放下心來，「金玉山是個好人啊！」

  李文說：「那些年，不是金玉山，能把我斗死了！咱們欠他的人情，等有能力了，不要忘記報答人家呀。」

  曹艷茹說：「經玉，這事兒解決得還挺好，看把你爹操心成啥樣了，都沒心編炕席了，手都剌了！」

  「媽，這事兒還沒完呢。」李經玉說，「今天就這樣了，明天志鵬哥回來，老周婆子還要對證呢。」

  曹艷茹這才知道，她想簡單了，明天，女兒他們回來，魏寶珠還不知怎麼鬧騰呢，又該是難熬的一天。

  「唉，沒個消停啊。」

  她無奈嘆息一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