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忠心

  誡堂空蕩蕩的，十分陰冷。

  黑色八仙桌上，一隻手腕粗的紅燭燃燒著，發出昏黃的光。

  鄭鐵牛一行人跪在裡面，一言不發。

  刺耳的響聲過後，木門被打開。

  眾人回頭，一個穿著黑色交領廣袖紗裙的少女走了進來。

  「掌、掌門........」

  鄭鐵牛黝黑的臉更黑了，難道跪兩個時辰的懲罰還不夠？

  江姜微微頷首，語氣嚴肅：「你們為何選擇來千雲宗做外門弟子？」

  「俺聽說，千雲宗掌門以五靈根資質築基，俺這也是慕名而來。」

  鄭鐵牛頭看了眼江姜，早知道掌門寧願任用周柏那樣偷奸耍滑之輩，也不聽她解釋，她就不來千雲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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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不能修仙，但她鄭鐵牛憑藉自己一身力氣，吃飽飯綽綽有餘，何必來千雲宗受這氣。

  「我和她一樣慕名而來，誰知千雲宗掌門竟是不辨忠奸之人。」

  呀，這是直接罵上了。

  江姜回頭，勾唇一笑，就喜歡你們罵我的樣子。

  「若我說，今日之事，是內門弟子考核呢？」

  語落，五人定定看著江姜。

  鄭鐵牛眼睛瞪得老大，她看著江姜：「可俺們的境界.......」

  不論大小宗門，內門對於修行境界都是有要求的。

  大宗門一般收靈根條件好一些的作為預備內門弟子培養，等到達到築基或者更高境界後，方能進入內門。

  而小宗門則會省去選拔的步驟，直接選擇靈根條件好的，做內門弟子，之後慢慢培養。

  千雲宗卻直接讓他們這群靈根混雜的人做內門弟子........真的很奇怪。

  「怎麼？不願意？」

  「俺不是這個意思。」

  鄭鐵牛搖了搖頭，面露難色：「俺們不一定能築基啊。」

  江姜微微點頭，抬眸掃了眼面前五個人。

  兩個五靈根，三個四靈根........靠他們自己確實很難築基。

  這五個人雖然靈根條件差一些，但能看出來他們是修煉過的，築基應該不難。

  「那你們願意吃苦麼？」

  「若能築基成功，無論什麼苦都吃得。」

  鄭鐵牛老實道：「俺娘說了，俺爹就是個修仙的，只可惜走火入魔去世了。她讓俺一定要繼承俺爹的遺志。」

  「可俺後來才發現，俺是個五靈根，無論怎麼修行都不可能築基。」

  「誰說不可能？」

  江姜笑笑：「我千雲宗內門，專治各種不可能，但我要你們身上一件東西。」

  聞言，五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終鄭鐵牛開了口：「掌門儘管說。」

  「忠心.......」

  夜色下，江姜那雙杏眸微微發亮。

  她看著跪在地上的五個人，語氣堅定，不容置否。

  「內門考核最後一輪，把你們的忠心拿出來，證明給我看。」

  五人定定看著面前的少女，千雲宗掌門江姜，看起來不到二十歲，卻有一種令人信服的氣場。

  可忠心這種東西.......該怎麼證明？

  原本兩個時辰的禁閉，因為江姜的到來，變成了四個時辰。

  回到弟子房的鄭鐵牛，氣哼哼地坐在鋪上。

  她嘴上罵罵咧咧，一臉不服氣。

  「我都說了別和周柏吵，你偏不聽，看，吃到苦頭了吧？」

  旁邊一個清瘦的女子道：「反正你來千雲宗不過是為了每月拿點靈石，算了，別想了。」

  鐵牛從包里摸出一塊餅：「俺從沒受過這種屈辱，千雲宗......什麼玩意兒！」

  聞言，那清瘦女孩的眼珠子轉了轉：「你不會恨上千雲宗了吧？」

  鐵牛語氣發狠：「今晚的事，我一定要千雲宗付出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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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英樓頂層。

  竹編燈籠高懸在屋頂，為屋子增添了幾分素雅。

  柔和的燭光像是給屋內人披上了一層淺黃色溫柔的紗。

  江姜披著燭光，趴在窗邊吹夜風，夜色下那雙眼睛像是兩顆黑曜石般，熠熠生輝。

  如今有了外門弟子，千雲宗多了不少人氣。

  看著遠處星星點點的燭光，江姜指尖輕輕敲著窗沿。

  希望那五人不要讓她失望，早些和周柏他們混到一起才好。

  她微微垂眸，午間的時候，秦羽然告訴她，過幾日穆江宇就能回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或許是愧疚吧，那日她氣走穆江宇後，一連幾天，她都覺得胸口那裡空空的，像是失去了什麼似的。

  真是要命，果然，成大事者不入愛河。

  罷了，反正她也不想成什麼大事，別人不招惹她，她便不招惹人。

  江姜閉眼輕嘆一口氣，再次睜眼，她對上了一雙黑漆漆的眼睛。

  大半夜，在高樓窗邊看風景，倏然看到一個腦袋從窗外伸進來，這是何等刺激的視覺體驗。

  江姜尖叫一聲，身子直直向後倒去。

  玄煜見狀，翻身越過窗子，扶住了即將同大地親密接觸的江姜。

  「你有病麼？有樓梯不走，你爬窗。」

  江姜沒好氣道。

  「有病才走樓梯，爺能飛，為什麼要爬樓。」

  江姜白了玄煜一眼，說得好，她竟無言以對。

  「你來這裡做什麼？」

  玄煜自顧自地坐到江姜對面，搖著扇子看著遠處：「我發現，你比我想的有意思得多。」

  「不是我有意思。」

  江姜抿了口熱花茶，清淡的菊香溢滿唇齒。

  「是之前你過得太沒意思了，你說是不是啊？妖王玄煜。」

  搖扇的手一滯，玄煜唇角勾起一抹妖冶的弧度：「你都知道了。」

  有的人雖然臉上在笑，心裡早已潰不成軍。

  不知那玄明獸用的什麼法子，居然知曉了他前世的事情。

  不僅如此，現在江姜也知道了。

  他的自尊在江姜這個女人面前完全瓦解。

  堂堂妖王，為了個女人，害得全族覆滅，這是何等的恥辱，何等的罪過。

  如今他重生了，原本以為自己能夠對洛河下手，用那個女人的血祭祀前世死去的族人。

  可萬萬沒想到，面對洛河他居然下不去手，不得已才假他人之手報前世之仇。

  「不想笑就別笑，我看著比哭還難看。」

  江姜輕呵一口氣，攏了攏外衫。

  「前世的事，怨不得你。」

  怨不得他麼？

  玄煜眸色發沉，眼底一抹血色浮起，雖然是為了洛河，他才做下了那一切。

  可一次次在洛河面前失守的人，是他啊.......

  他是有罪的.......

  玄煜抬眸，見江姜看著遠處的弟子房。

  如玉的指尖敲打著窗沿，她淡淡道：「洛河這個女人不一樣，在洛河面前，沒有人擋住誘惑。」

  語罷，江姜輕嘆一口氣：「外門燈都熄了，我也該回去了。」

  摺扇柄輕敲著手心，玄煜看著那抹纖瘦的背影緩緩消失在木梯旁。

  如果換做是玉靈子呢？他能抵抗住洛河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