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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章 雲霓與趙顏

2024-07-02 14:22:40 作者: 酈途

  晴夫人傳來的消息,是薛雲霓專程進京一趟,親手交給雲期的。

  「她怎麼說?」

  雲期笑了一下,說:「她說讓我做好準備,趙景殊和陸平川兩個人,並沒有我想像中那麼安分。」

  薛雲霓坐在雲期的對面:「我以為你心裡有數,比如他們不是那麼聽話這件事。」

  雲期對著她笑起來,不再提起趙景殊這兩個掃興的。

  「雲霓姐姐去了鹿城那麼久,看起來跟在京城的時候很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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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雲霓似笑非笑地看了雲期一眼:「看來我真的是走了很長時間,就連你都學會打官腔了。」

  雲期倒不是真的在沒話找話。

  薛雲霓去了鹿城好些年,先不說什麼西北苦寒風沙大,她在那裡全憑自己闖出來,單說通身氣度都跟在家做姑娘的時候不一樣了。

  其餘的容貌什麼的反而還在其次了。

  雲期也不解釋,只是笑著說:「定國公和國公夫人都十分想念你,這次回京,還走嗎?」

  薛雲霓笑著說:「自然是要走的,你不知道,真正嘗到了自由的滋味又怎麼會回到樊籠,京城不過小小四方城池,我自然要回去那廣闊的天地的。」

  聽見薛雲霓這麼說,雲期就不再多言了:「你難得回來,去國公府看一看吧。」

  薛雲霓看著雲期,似乎想問她是不是沒有別的話要說了,但是最終,她並沒有說出來。

  走出謝家就看見她來時的馬車,馬車裡探出一個腦袋,正是陸劫行,他笑著說:「你跟你妹妹說完話了?」

  薛雲霓笑著上了馬車。

  「這一路上聽見了許多你妹妹的傳聞,你覺得他們說的真嗎?」

  陸劫行俊秀的面容上是一臉興奮,薛雲霓知道,這是他想要看熱鬧了。

  是的,看熱鬧。

  陸家這位體弱多病的公子,雖然不能身體力行地湊熱鬧,但是自己十分喜歡聽別人嘴裡的熱鬧。

  先前在鹿城的時候,顧思恆給薛雲霓講雲期都幹了什麼駭人聽聞的大事,陸劫行就興致勃勃地比薛雲霓這個正主還要認真。

  等到講完了,他尚且還意猶未盡,覺得顧思恆肯定有什麼事情故意瞞著他。

  弄得顧思恆十分無奈:「陸公子,我與永安公主的交情只是尋常,知道這些還是因為當日的事情鬧得很大,這才能略知一二,你若真的想要知道,不如到時候去了京城,自己親自去問。

  左右她也是薛雲霓的妹妹,看在她的面子上也不會把你攆出去。」

  薛雲霓想到這忍不住笑了一下,說:「真不真不好說,但是若是雲期知道這裡有一個與她神交許久的人,只怕是一定會覺得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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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期把晴夫人的信放在的燭火上,看著信紙一寸寸燃燒,忍不住輕輕地嘆了口氣:「就不能讓我清閒些日子。」

  為霜站在雲期掩口輕笑:「公主已經睡了這麼長時間了,也該活動活動筋骨了。」

  「哦?」雲期挑眉,然後又喪著臉嘆了一口氣,「這可不是什麼活動活動筋骨就能解決的事情啊。」

  為霜忽然想起什麼,說:「公主,您想不想見一見趙修媛?」

  「趙顏?怎麼,她還好端端地活著?」

  為霜想了想,換了一個謹慎的說法:「活著確實是還活著的,但是好端端......應該稱不上什麼好端端。」

  雲期自然不覺得害得自己早產的趙顏能夠活得多麼滋潤,剛才就只是順口一說,現在為霜這麼說了,她反而還生出幾分興趣:「那我們去見一見這位修媛娘娘吧。」

  趙顏面對雲期的時候,一貫是倨傲的。

  在南方的時候從身份和教養上瞧不起北方出身的雲期,還覺得即便是有定國公府,雲期也是遠遠不如她的。

  後來雲期成了凌河郡主,而她入宮不過是區區美人,但是即便是那個時候她對雲期的示好,也有些紆尊降貴的意味。

  後來她做了修媛娘娘就更不必說了。

  眼下這個破衣爛衫,狼狽不堪的樣子,對於雲期來說竟然也算是生平僅見的不帶著輕視的趙顏了。

  她走到趙顏面前,輕輕地笑了起來:「趙修媛,許久不見,別來無恙。」

  趙顏看見雲期,先是愣怔,然後就是大笑,笑著笑著又哭了起來:「你醒了。」

  她站起來,奔到雲期的跟前,伸出手想要抓住雲期,但是被侍衛和為霜擋住了,不過她渾不在意,又笑又哭著大聲說:「你醒了,你既然醒了,是不是就可以放了我了,你們關了我這麼久,可是我什麼都沒做,你既然也沒事了,是不是應該放我回家了。」

  說著說著,笑容沒有了,只剩下哀痛的眼淚:「你們該放我回家了,我想要回家。」

  雲期被為霜扶著——她的身體還沒有大好,慢慢地走到了趙顏面前,對著她笑了起來:「放你走?我大夢一場,莫非趙修媛也一夢數年了?

  若不是你,我怎麼會早產,又怎麼會沉睡如此之久?

  放了你,還是現在躺下做夢更快些。」

  雲期看著趙顏:「你不是說你父母不會拋棄你嗎?可是你在謝家這麼久,可曾見過你父母一面?」

  「都是你們,是你們攔住了我的父親母親,否則......否則......」

  眼看著趙顏仍舊執迷不悟,雲期連繼續說些什麼的興趣都沒有了:「隨你怎麼想吧,不過我仍舊不會放了你,趙顏,你就老老實實地在這呆著吧,出去有什麼好的呢?就眼下的情況而言,及時你真的逃出去了,做不過被你家裡人再送回來。

  就算是趙家,也不敢觸怒現在的謝家和永安公主吧。」

  趙顏的哭聲慢慢地停下了,她呆呆地抬起頭看著雲期,如果說剛才的趙顏眼睛裡還有一股勁,現在那股勁已經散了。

  她看著雲期,痴痴地笑了起來。

  「薛雲期,你不用得意,你以為你就能一輩子高枕無憂了嗎?趙景殊還活著吧,你說他會放過你嗎,你可是害得他變成喪家之犬的罪魁禍首啊!」

  雲期笑著說:「不勞煩你惦記,至於趙景殊,就算他逃到了北梁又如何,我很快就會去那邊殺他的。」

  雲期笑著轉身,將再次癲狂地大哭起來的趙顏扔在腦後,自己走了出去。

  她的心情其實有些複雜,惠和大師跟謝長安說她遲遲不能醒來時因為前世的宿怨未了,也就是說,她以為是夢境的一切,其實是前世她死之後發生的事情。

  雲期看向天邊,那真是叫人心情複雜啊。

  為霜看著雲期忽然站住了腳步看向天邊,忍不住也看了過去。

  但是入眼只有碧空如洗,別說什麼鳥啊之類的,連雲彩都沒有一朵。

  她覺得奇怪,但是這又不是什麼大事,就這麼靜靜地陪著雲期站著。

  過了一會,雲期回過神來,說:「繁娘是不是還在太后那裡?走,我們去接繁娘。」

  倒不是付憫柔想把謝繁認回去,只是當時雲期生產後就一直昏迷著,謝長安又要去西北完成雲期之前的期望,所以孩子就只能讓他看著。

  不止謝繁,就連謝穎都是在付憫柔的寢宮裡,被秋紅抱著長到現在的。

  雲期到的時候就看見謝穎和謝繁姐妹兩個手拉手躺在付憫柔的床上,她輕手輕腳地走過去,笑著輕聲說:「睡著了?」

  付憫柔點了點頭,然後給秋紅使了個眼色,自己拉著雲期走了出去。

  「當日人多眼雜的,我也就沒有細看,你如今可是真的好了,不會再忽然一睡不醒了吧?」

  雲期笑著拉一拉她的手:「自然,當初也是因為早產才損了身子,我現在可不是有孕的了,而且這著實嚇到謝長安了,他昨日還說不準備再要小孩了,說受不了我再來這麼一遭。」

  付憫柔跟著笑:「我想也是,他應該是被嚇到心有餘悸了。」

  雲期想起謝長安這些日子始終像是做夢一樣的舉止,忍不住笑了:「誰說不是呢?」

  付憫柔拉著雲期坐下:「左右那兩個還在睡著,我們說說話。」

  雲期來這本也是有事要說的,自然欣然應允。

  「應該要不了多久,北梁那邊就要對大周發難了。」

  付憫柔有些憂愁:「何出此言。」

  「趙景殊雖然身在北梁,但是不見得他會甘心在北梁一輩子,他這個人最是自傲,認為自己是最正統,為自己的太子身份倨傲不已,讓他一輩子呆在他眼裡的蠻荒之地?」雲期諷刺地笑笑,「他會發瘋的。」

  付憫柔笑了一下,說:「那他怎麼不趁著你睡著的時候,若是那時候,謝長安全副身心都撲在你的身上,若是那時候動手,我們說不準真的會被打個措手不及。」

  「這還不簡單?」雲期說,「只怕是覺得我這輩子都不會醒來了,覺得來日方長,加上他們在北梁並沒有他們預想中的被重用,自然想要養精蓄銳,可惜,我現在醒過來了。」

  也幸好雲期醒過來了。

  若是雲期沒有醒來,鎮北王府一定會因為接連失去兩個女兒——這麼說有些奇怪,但是也只能這麼說了,而顯露出頹勢。

  而安南王原本願意出手就是看在雲期和謝長安的份上,若是雲期始終昏迷不醒,而對於謝長安來說,現在已經失去了全部的威脅,他們兩個都會做甩手掌柜。

  而趙景煦尚且年幼,付憫柔可用之人不多自己還不擅長朝政。

  若是等到趙景殊發展壯大,或者晴夫人無人壓制無法無天,直接煽動北梁王南下,只怕大周就有滅國之禍了。

  不過現在既然雲期醒了,事情就不會那麼簡單了。

  她對付憫柔說:「過些日子我們就要去北疆了,兩個孩子只怕還要勞煩你多加照顧,若是順利的話,我想一定會順利的。」

  付憫柔聽見她這麼說忍不住笑起來:「嗯,一定會順利的。」

  「只是,」她又有些猶疑,「你剛醒,身子能夠長時間顛簸嗎?京城到北疆可不近。」

  「不行也得行,」雲期異常堅決地說,「趙景殊打得就是這個主意,或者說他就是要趁著我的身體沒有完全恢復,打我們一個措手不及,我怎麼能讓他如願?」

  見雲期這樣說,付憫柔只能把,滿腹疑問咽進肚子裡:「你覺得可以就只管去做,兩個孩子交給我,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他們的,絕不辜負你的託付。」

  雲期笑了一下,剛要繼續說話,就看見謝長安帶著趙景煦走了過來。

  「你怎麼進宮了?」

  「原本想著你若是前朝繁忙,不若我來把兩個孩子接回去。」

  謝長安擁了她一下:「今日不算忙,總歸平日裡也是忙著看那些人打嘴仗。」

  雲期忍俊不禁:「那你今日算是結束了嗎?」

  謝長安點點頭。

  「那我豈不是多此一舉?」

  付憫柔笑著說:「哪裡就算是多此一舉了,你來得正好,還可以接著兩個孩子,一家人一起回去。」

  趙景煦也奶聲奶氣地說:「謝卿聽說永安公主來了,趕緊把吵架的分開了,不然平日裡這時候還在吵架呢。」

  趙景煦與謝繁是雙生子,兩個人其實長得很像,尤其是那一雙眼睛,不過是現在趙景煦是皇帝了,什麼人敢直視他的臉了,這才沒什麼人發現。

  但是雲期就不在那不敢直視的人中間,她看著趙景煦與謝繁頗為相像的面容,心中不免生出幾分慈愛:「陛下也不耐煩聽他們吵架了嗎?」

  趙景煦對雲期毫不見外,伸手就要她抱:「那些人說話好快,嗡嗡嗡,像是御花園裡的蜂子。」

  雲期笑起來,然後輕輕地顛了趙景煦一下:「這麼吵的呀。」

  然後又問謝長安:「吵什麼呢?」

  「不過還是先帝和趙景殊留下的爛攤子,」謝長安嘆了口氣,「趙景殊跑了,但是史書上怎麼寫還是個問題,按我說就照著亂臣賊子處置,可惜有人不樂意。」

  「不樂意?還有他的人?」

  「這倒未必,不過確實不是我們的人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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