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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大將軍與麻煩事

2024-07-02 14:20:05 作者: 酈途

  謝家裡,謝懷玉接著消息就愣住了,不住口地問:「是誰?那說的做主將的人是誰?」

  

  一道出來聽旨的族中姐妹看她惶惶然的樣子實在可憐,就扶著她跪下去:「莫問了。」

  謝懷玉怔怔地跪倒在地,偷偷抬頭看見自己的二哥笑著接了旨,口中還不住地謝著。

  這有什麼好謝的,黑羽軍在東邊作亂了一年多,凡是被派過去平叛的,哪個不是被掛在城門口示威了。

  二哥又從沒有上過戰場,說的好聽是陛下賞識,還不是被族裡的人推出去當了活靶子。

  謝懷玉渾渾噩噩地跟著其他人站起來,一雙眼睛憋得通紅就是哭不出來。

  那個族中姐妹實在不忍,便是曾經有些嫌隙,如今也只剩下可憐她了,誰不知道謝懷玉是被謝長風那一房收養的孤女,但是謝父不問俗事,謝長風清正過頭,便是只有一個謝長安把她拉扯大的。

  做主將說是風光無限,但是明眼人都知道謝長安是代世家受死的。

  便是有一線生機......陛下就是在等著有人抓住這一線生機,除非謝長安平叛成功,帶著戰功回來,否則只有一死。

  她扶著謝懷玉走了兩步,勸道:「你且寬心,未必就那麼糟。」

  這話說出來她自己都不相信,這事情就是有那麼糟的。

  謝懷玉跌跌撞撞地回了他們住的地方,剛一進去就哭著推開了謝長安的門:「二哥。」

  謝長安本來正在跟封陽說話,一看見她這麼進來就先笑一聲:「又不是什麼大事,我們謝小姐的眼淚就要把我這屋子淹了。」

  「怎麼就不是大事了,黑羽軍多麼兇險,之前去救薛小姐那一次我們可都是親眼看見了,你又是陪著薛小姐被他們追殺過的,這可怎麼是好?」

  謝長安笑得更歡了:「我都忘了還被追殺過呢,你倒還記著。」

  謝懷玉看見他笑就覺得生氣:「都這個時候了,你還笑!這可是要命的大事!」

  謝長安笑著點點妹妹:「這種事情,伸頭也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與其等著刀來劈我,不如我自己衝上去奪了。」

  謝懷玉聽不懂,謝長安這是在說世家之事。

  她還要再說,就聽見外頭的小廝報:「小姐,薛小姐來看你。」

  雲期常常與謝懷玉來往,有時只是借著她的名義見謝長安,但是謝家上下都當兩人是好友,這會雲期來就沒有人攔她,只當是謝懷玉忘記提前知會了。

  聽見這聲,謝懷玉跺腳:「我說的話沒用,有用的來了。」

  謝長安自從攬下這差事的時候就知道,雲期是必定要上門來的。

  別人不知道只當是謝家把他推出去做了棄子,但云期心裡卻知道謝家如今是他說了算,自然是他自己想要去平叛。

  果然,雲期一進門來,見四下無人就急聲發問:「你昏了頭了,好不容易從黑羽軍手裡活下來,又攬這差事幹什麼!」

  謝長安看著她又笑笑:「不是我,還能是誰?」

  「你不是說不該打擾別人的命數嗎?原本該是誰,就是誰!」

  謝長安卻給她倒了一杯茶,笑著說:「並沒有那個原本應該的人。」

  雲期愣住了,是了,前世的黑羽叛軍興盛了些日子,又自己不聲不響地沒了,根本沒鬧到今日,更別說朝廷派人平叛了。

  「之前那些輪迴里的黑羽軍,都是被李常旭帶著鎮北軍解決的,但那都是為了給顧思明報仇,而且這也讓陛下加重了忌憚之心。今生這些事都沒有,我總不能去舉薦,說鎮北王府適合吧。再者說陛下現在還要靠著鎮北王府,不會把這種差事分給他們的。」

  雲期自然也知道,她本以為是謝長安有心想要救那個人,才會以身赴險,卻沒料到原本就不該有這檔子事。

  她閉了閉眼睛:「你說得對,改變了一點點小事,誰知道後面會變成什麼樣,但是黑羽軍我所知不多,也幫不上你什麼忙,你有什麼要我辦的,我定當竭盡全力。」

  謝長安寬慰地笑一笑,說:「這本就不關你的事,我攬下來自然是有所圖,你若是真的有空,就替我看著懷玉。」

  「看著?」

  雲期有些不敢相信他會用這個詞,謝懷玉對這個哥哥歷來都是掏心掏肺的,之後是做下了什麼事情才讓謝長安如此不放心?

  謝長安看她一眼就知道她想岔了,直接說明白:「我算著時候,已經到了懷玉的生父生母找上她的時候,我們之前雖然做了那些事,但是他們未必不會發現你根本不是懷玉。我雖不知他們究竟對懷玉說了什麼,總之你盯緊她,不要讓她接觸到那一家子。」

  雲期明白他的意思,但是又有些為難,她手裡現在用的人都是用安南王的令牌借的,到時候安南王跟著一道走,恐怕自己手裡也要少人。

  謝長安一看就能明白:「放心,我自己留了人手,你只要按時去問問他們就行,若是有什麼不方便的事,交給他們辦也可以。」

  他把自己的玉牌摸了出來:「你就先替我保管著,等我從東邊回來再來跟你討。」

  雲期點點頭:「你可要記得回來,別就把這東西忘在我手裡了。」

  謝長安看著她笑起來:「便是我人死在外頭了,魂魄也要回來跟你討要。」

  話還沒說完就被雲期惡狠狠地「呸」了一聲。

  他大笑起來。

  然後又說:「我知道你是必定要去攪和付家那渾水了,想一想也沒什麼可勸你的,只盼著你們做的隱秘些,別露了行跡。」

  雲期抿了抿嘴唇:「我還是想問問你,你去平叛,到底圖的是什麼?」

  謝長安低聲說:「為名為利。」

  雲期還是不是十分明白:「你分明也不是十分在乎名利的。」

  「我是不在乎,但是有人在乎,謝明媛來京城了,但卻沒告訴我。」

  「你是說,謝家還不服你?」

  「不服才是正常的,我不是熬資歷上去的,只是危急時刻救急了而已,當時是只有我們手裡握著安南王的支持,但是眼下所有人都緩過來了,他們也有別的心思。」

  「他們還做了什麼?」

  「也不必做別的什麼,你就看我雖是成了謝家的家主,但是除了我們跟謝家老宅里那幾個,哪還有別人知道?」

  「你是......要做出一番功績來,讓他們不得不承認你嗎?可你本來也不在乎這個不是嗎?」

  謝長安自然還有別的考量,原本告訴雲期也沒什麼,但是這些日子以來,兩人越是生死相托,他心裡越是梗著雲期的隱瞞。

  於是也不說,只調笑道:「不是說好了日後要去定國公府提親,若是沒有個好聽的名頭,你家裡人怎麼肯。」

  雲期的臉登時就紅了,心裡也知道他是不想說實話拿這個哄騙她,但是臉上卻無法控制地一片燒紅。

  謝長安笑了兩聲,又說:「你回去吧,到時候也不必你來送我,回來的時候迎一迎我就行了。」

  雲期聽見他這樣說,一時之間什麼缺胳膊少腿的都在腦子裡過了一遍,幾乎是覺得眼前的人馬上就要死了。

  更覺得這話晦氣,甩手錘了他一下:「哼,你自己去做那平叛的大將軍吧。」

  然後扭頭就走了。

  謝懷玉就等在外面,盼著雲期能勸一勸謝長安,一看雲期是帶著氣出來的,就知道是沒勸住。

  雲期也看見了謝懷玉,只是現在也顧不上她。

  謝長安是跟著安南王一道去平叛的,兩個人現在怎麼樣雲期不知道,但是之前露華治喪的時候那恨不得打起來的模樣可是歷歷在目。

  謝長安這邊是勸不了了,看他那油鹽不進的樣子,就知道雲期即便是提上幾句安南王估計也會被當成耳旁風。

  好在雲期這些日子為著借人跟安南王有些信件來往,之前安南王就戲言要收她做義女,現在雖然不提了,但是信上言談也多有慈愛。

  現在既然謝長安已經油鹽不進了,就只能求安南王好歹看在露華的面子上讓一讓他了,好歹也忍他到平了叛亂。

  信剛送出去,薛雲霓就來笑話她:「別人家出征,你倒還更心急些,不知道的當你是謝家媳婦回娘家住著的呢。」

  雲期在口舌上只怕過謝長安,當即正色道:「黑羽叛軍乃我朝心腹大患,謝二哥此去是利國利民,我能力有限,能做些小事也是好的。」

  她這話說得冠冕堂皇,薛雲霓卻不相信,調笑著:「你自己信就行,左右我是萬萬不信的。」

  雲期也笑:「姐姐來我這是做什麼的?」

  她這話一說薛雲霓就嘆了口氣,道:「是一樁麻煩事。」

  這倒是少見,薛雲霓歷來心上就只有吃喝玩樂,最多添上個跟李常玉作對,李常玉自從定親之後絕少出門,連作對這一條都沒了,還能有什麼煩心事。

  「這是怎麼了?可是又有人到你跟前說什麼婚姻大事了?」

  薛雲霓揉了揉自己的臉:「要真是還好了,我應付的來也就不發愁了。」

  「那是怎麼了?」

  「是雲姣跟雲嬈那樁事。」

  雲期聽了就是一奇:「怎麼了?不是已經了了嗎?」

  「確實是了了,雲嬈是打著祈福的旗號去的廟裡,三嬸娘也把事情瞞得風雨不透,但是偏偏雲姣不知道又怎麼了,偏偏就鬧起來了。我們本以為她不知道,哪裡知道她心裡居然也是知道的,如今不知道是怎麼被刺激到了,忽然就鬧起來了。」

  「便是鬧起來了,跟姐姐又有什麼?他們在家是你跟他們也不是十分親近的。」

  「說是先請的雲霜,但是雲霜好像是有孕了,推了不去,可不就落到我頭上了,不止我,三嬸娘來求的時候特意說了是讓我們兩個同去,說你跟雲嬈關係好,最好能再去勸勸雲嬈,去登門道歉。」

  雲期聽見就覺得牙疼,沈洺跟三房姐妹倆的官司亂七八糟,之前薛雲嬈有心拉她下水她還躲得遠遠的,現在卻是被渾水賴上了。

  且不說別的,薛雲嬈當時能從家裡走,必定是跟柳氏認錯道歉過了,現在事情已經平息了大半年了,卻忽然要她再登門去跟薛雲姣道歉。

  她原本就是為了跟薛雲姣別苗頭才做下錯事來,雖然心裡知道對不住薛雲姣,但是又怎麼會去給薛雲姣道歉認錯。

  柳氏這是準備一心哄著親生女兒了、

  這原本不是錯處,薛雲姣也確實是受了委屈。

  可是薛雲嬈心裡本來就覺得在柳氏心裡自己不如親生的:「這樣......豈不是拿刀子捅她。」

  薛雲霓也知道:「要不我怎麼說是個麻煩事呢?」

  她扒著雲期的桌子說:「你不知道,三嬸娘在母親面前哭成什麼樣,要不我也不必做這事的,還不是三嬸娘又是哭自己沒兒子,雲姣沒弟弟,又是說自己就這麼一個女兒,只盼望著她好,說來說去,就是沒有雲嬈的份。」

  雲期咂舌:「若是雲嬈姐姐不知道還好,知道了心裡不又得魔障一場?」

  「誰說不是呢?」

  但是說歸說,既然薛雲霓已經接下來苦差事,兩人就商量好後日去廟裡看看薛雲姣順道去把這事一說,便是薛雲姣不應也當是已經辦了,總歸柳氏怪不著她們。

  把事情說完,薛雲霓轉頭就像是沒了煩心事一樣:「你今日有沒有事情要忙?沒有的話我帶你去聽戲,最近那《思母謠》很是火熱,你可聽過?」

  雲期一怔,笑著搖搖頭:「不曾聽過,怎麼,是很好的戲嗎?」

  薛雲霓還笑:「比那才子佳人的話本自有意思多了,不過這戲不知道怎麼回事,居然有人傳是憫柔家裡事寫的,真要是憫柔家裡的事情,哪裡會讓別人知道?」

  雲期跟著笑笑,卻暗自腹誹:可不是嘛,一般人是不知道,但是付憫柔自己寫的,他們家那些官司她還會不知道?

  不過雲期沒有說,就跟著薛雲霓出府。

  剛進了戲園子就看見姚娘子不遠不近地跟著,知道她是有話要說,便藉口去要點心與姚娘子擦身而過,立時便感覺手裡被塞了個紙條。

  到無人僻靜處打開一看,上面只寫了一個字「成」。

  這是付晨明那邊已經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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