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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外室子和《思母謠》

2024-07-02 14:20:01 作者: 酈途

  秋日裡,雲期前世出嫁的那個日子,提前了一年成了李常玉今生出嫁的日子。

  雲期跟她並沒有什麼私交,甚至細論起來兩人還有些恩怨。

  雲期因為永昌之死被她記恨,李常玉則被趙景殊三言兩語挑撥得對雲期心生厭恨。

  不過既然李常玉的婚事已經不是陛下的幌子了,那麼對於現在的雲期而言,她的婚事反而不是亟待解決的了。

  反而付憫柔託付雲期的那件事比較重要,那個隱藏在付大人身後的不知名的皇子,才是雲期現在最好奇的。

  她現在已經想好了要把趙景殊從唾手可得的皇位上拉下來,那麼那個接替趙景殊的皇子的人選就至關重要了。

  原本雲期想的是讓付憫柔依據前世入宮為妃,最好是能生下個皇子來,但是這種事情往往並非人力可以左右,前世的付憫柔也不曾生下過皇子。

  唯一的辦法甚至可能是成為一宮主位抱養一個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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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如果有一個現成的可以談判合作的成年皇子,怎麼都比教養一個還沒有影子的小娃娃來得要容易。

  雲期抿了抿鬢邊的碎發,笑著跟薛雲霓說:「姐姐來就是跟我說隴西郡主的婚期的嗎?」

  薛雲霓笑著說:「你先前不是很崇敬她的嗎?我以為你聽見這個消息會想要去湊湊這個熱鬧。」

  雲期笑了一下:「我又不是崇敬她,單單只是崇敬鎮北王府罷了,不過如今我也明白了,隴西郡主是隴西郡主,鎮北王府是鎮北王府,二者是不能混為一談的。」

  薛雲霓笑:「可不是嘛,鎮北王也不知道怎麼生出的這個女兒。」

  雲期摸了摸薛雲霓帶來的帖子:「不過既然人家給下了帖子,去吃一杯喜酒也不是什麼大事。」

  薛雲霓聽過就沒放在心上,反而神神秘秘地說:「李常玉嫁人,你知道北疆是誰來了嗎?」

  雲期前世嫁人北疆一個人都沒來,薛雲霓這樣問她就是今生派了人來,但是就算把人數上一圈,她也想不清楚:「是誰?」

  薛雲霓說:「我也是聽說的,說是顧三哥的哥哥,排行第二的,叫顧思恆,他不曾來過京城,我也沒見過,不知道是個什麼樣子的人。」

  顧思恆啊。

  雲期想,原來如果王府不曾出事,給她送嫁的會是顧思恆。

  顧思恆是顧家的義子,說是許多年前一次戰事之後在一個空村里撿到的,本意是帶著找找父母家人,後來是在找不到就收做義子了。

  但是這位顧家義子常年駐守北疆,鮮少進京,不說薛雲霓沒見過他,就連雲期對他的印象也是影影綽綽的,只記得他的性子非常剛烈。

  小時候就是寧死不低頭的性子,雲期那時候被寵愛得有些蠻橫無理,闔府上下都讓著她,只有顧思恆,一邊哭一邊跟雲期較勁。

  「若是姐姐真這麼好奇,不妨等他進京我們一道去看熱鬧,他是代鎮北王府來送嫁隴西郡主的,進京肯定是大排場,有得熱鬧好看。」

  薛雲霓一想也是,就笑一笑:「到時候帶著你,我們一道去看熱鬧。」

  等薛雲霓走了雲期就從桌下拿出剛才正在看的信。

  她既然已經答應了付憫柔要幫她,就不會只是嘴上過過乾癮。

  付憫柔的主意好是好,對於付大人來說沒了名聲說不準是真的痛徹心扉,但是付大人一貫有著好名聲,有不曾做下什麼錯事,便是真的家事上有些不乾淨,也不過只是一時的談資。

  但是付憫柔所求又豈是那麼簡單,她是想要讓付大人身敗名裂的。

  既然要讓他身敗名裂,一時的名聲上的不乾淨就算不得什麼錯處,最好是能抓到什麼讓人詬病的地方上去。

  為了這個,她請安南王府的人幫忙查了查付大人。

  倒不是不願意求謝長安幫忙,一個是謝長安擺明了不願意蹚渾水,再加上安南王府手底下斥候無數,若說市井消息可能不如深扎在京城的謝家,但是要問官家秘辛,雲期還是更信王府的人。

  這不,這就查出來了謝長安不知道的消息。

  付大人看著清正廉潔,對前後兩個夫人都是一副深情款款的樣子,卻不聲不響地在外面養了一個外室。

  這還不是一年兩年的事情,那外室的兒子可比付憫柔還大一歲。

  恐怕是跟謝氏夫人還濃情蜜意恩恩愛愛的時候,就已經在外頭有了別的女人了。

  那女人竟然也沉得住氣,熬走了先頭的夫人也不急後頭這個。

  不過那外室沉得住氣沒有用,要緊的是那個外室生的兒子。

  雲期看著信紙上「性烈」兩個字,慢慢地露出一個笑容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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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住在百鳥巷子的付家郎君付晨明最近的日子有些不太平。

  其實這也不是什麼大事,他是母親一個人生下來的,從小到大免不了有什麼閒言碎語。

  說他母親命硬克夫,要麼就是說他沒爹。

  小時候覺得是大事,每次都要把那個說話的人打得滿地找牙才肯罷休。

  但是回回這麼幹了之後,母親都要親自上門去跟那家人道歉,甚至就是那家人唾她一口,她都得千恩萬謝的。

  後來長大些了,他就再不做這樣的事情了,便是有人湊到他跟前來說,他也只當是聽見野狗汪汪叫。

  畢竟,他母親帶他來的時候就是獨身一人懷著孩子,那時還有人說母親是死了男人被攆出來的。

  但是這麼多年,既沒有人看見母親祭奠,也不曾有男人出現。

  他們說那些都是捕風捉影罷了。

  但是最近的閒言碎語頗有些不尋常,那些說話的人就像是親眼看見了一樣,說他母親是別家養的外室,那男人都娶了兩房娘子了,也不願意帶他母親進府,實是看不起他母親的。

  付晨明哪裡能忍,說他的壞話還行,說他母親卻是萬萬不行的。

  尤其這人嘴上不積德,說得那樣難聽。

  他一時怒火中燒,一記老拳就衝著那人的面門去了。

  誰知道那人這麼不禁打,兩拳下去就有出氣沒進氣了。

  他還蒙著,自小打過的架里就沒遇見過這麼脆的對手,他且還沒認真起來,就已經倒在地上不能起來了。

  但是一邊看熱鬧的人可不會跟著他蒙,看見那人被他打倒之後就沒爬起來,再一看就是一頭一臉的血,茲當是他把人打死了。

  當即便有那腳程快的人趕著去衙門裡報了官。

  像他這樣的平頭百姓,犯下的又是錯手傷人這樣的小罪,都不用送到府尹大人眼前過問,一個小師爺就把他審了。

  但是師爺審了他之後,卻說那被打的人家還沒掰扯清楚,把他送進了大獄裡。

  母親來看過一回,說不會讓他真的就因為那人坐牢,還說已經找到人證說可以幫他作證是那人挑的頭。

  付晨明並不擔心,從小到大母親都是很厲害的,雖然只是一個婦道人家卻也一力把他拉扯大了。

  從小到大他要什麼有什麼,唯一的不順心就是那個不知道姓甚名誰的父親了。

  「付晨明是嗎?」一個人影站在他的牢門口,「有人要見你。」

  付晨明看了眼小窗里的夜色,聽出說話的是個女人:「你是什麼人?」

  女人笑了一聲:「不要多言。」

  然後就有獄卒過來打開了付晨明的牢門,把他帶了出去。

  走過昏暗的走道,進了一間亮著燈光的屋子。

  付晨明剛坐下就被人把手腳綁在了椅子上,像是生怕他傷了對面那個人。

  他也不在意,比這更差的時候也不是沒有過,比起這他更好奇是什麼人大半夜的來見他,難不成他身上還有什麼自己不知道的價值。

  「付晨明,」對面的人開口了,聲音嬌嫩又脆生,跟巷子裡住的李家娘子很像,但是聽著就覺得養得比李家娘子更嬌嬌些。

  小娘子頓了一下,又說:「我今日來找你,是想告訴你一件事。」

  付晨明看著她,燈火昏暗,雖然看不清眉目,但是看她的坐姿氣度就不是一般人:「像您這樣的貴人,有什麼事情好告訴我。」

  對面的正是雲期,她是聽人說付晨明與人打架下了獄,這才漏夜前來,就是為了給付憫柔的計劃添把火。

  聽見付晨明這麼說,她慢慢地露出一個笑容:「你的身世,你想不想知道?」

  付晨明抬起眼睛看著雲期:「你想說什麼?」

  「我知道你是跟人打架下了大獄,但是那人是怎麼知道的,你不奇怪嗎?」

  「你是什麼人?」

  「我是什麼人不重要,但是我能讓你知道你是什麼人?」

  付晨明覺得害怕,就算這個人真的知道自己的身世,這個時候找上來恐怕也沒安好心,他一個市井流氓,有什麼好圖謀的。

  「我是什麼人,關你什麼事情!滾!」

  「不用怕,」雲期輕笑,「你的生身父親那麼厲害,等閒人奈何不了你。」

  付晨明一時怔住了:「你說什麼?」

  「這些日子城裡興起來的那出戲,叫《思母謠》的,你可聽過沒有。」

  付晨明登時就說:「哪個能沒聽過。」

  他又瞪大了眼睛:「你是說,那付......付大人,是我父親?」

  雲期笑著點點頭。

  但是付晨明卻不欣喜,他盯著雲期,心裡想著付大人的官位那樣高,這樣高門大戶的姑娘都是一副九轉心腸,怎麼會平白來跟他說,必定是有所圖謀,保不齊是要拿他當把柄去威脅他父親。

  雲期都不用問,看一眼付晨明的臉色就知道他想什麼。

  但是越是這麼想越是好事,越是烈性重情重義的,待會的事情才越好辦。

  「你跟我說這個做什麼?」

  雲期笑眯眯的:「你聽那《思母謠》裡頭思母的是個姑娘,就該知道你們母子是怎麼一回事了,年少相伴抵不過高門大戶,你且還比那個大小姐大呢。你母親守了這麼多年,那付大人可曾來見過你們一面。」

  付晨明的臉色微微地漲紅了,但還是說:「那跟你又有什麼干係。」

  「跟我自然是沒什麼干係的,我的主家是現在的正頭夫人,這《思母謠》傳得沸沸揚揚的,就連陛下都贊一聲大人與先頭那個情深,連那大小姐這些日子都張狂了許多。」

  付晨明不耐煩聽這些彎彎繞,粗聲說:「跟我又有什麼關係?」

  「那大小姐張狂的資本不過就是那《思母謠》傳得廣,人人都說她母親跟老爺伉儷情深,可卻不知道,前頭還有一個你母親呢。你如今入了獄,你母親肯定要去求老爺,老爺是不肯沾髒水的,只要下次提審你的時候你把這事情嚷出來,讓人都知道什麼伉儷情深,都是笑話,就成了。」

  付晨明卻還是不鬆口:「那關我什麼事。」

  這樣天大的事情砸到他頭上,誰知道是好是壞,若是嚷出去招來禍患可怎麼是好?

  雲期自然不怕他猶豫:「便是不說這個,你想想你母親,她一個人把你拉扯大,受了多少流言蜚語,吃了多少別人給的委屈,可你父親呢,你父親把她弄到這步田地,卻不肯搭把手讓她好過一點。依我看啊,他就是假裝不知道你們母子,《思母謠》傳得那樣廣,之前也是人人都誇他清正,要是被人知道他養了一個外室,可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你不願意就不願意吧,等你因為殺人被發落了,你母親沒了兒子,他卻好繼續做那情深似海的好人,繼續帶著嬌妻美妾守著女兒過日子,就當從沒有過你母親跟你。」

  付晨明的腮邊微微地鼓起來,顯然是在咬牙。

  雲期知道見好就收,微微笑了一下:「你不願意,我也不逼你,你還是好好想想該怎麼躲過償命那一節吧。你以為你們母子躲在小巷子裡頭就安生了,我且告訴你,被你打死那人就是府里不知道那個女人派來的。不是她,我家夫人還不知道外頭還有一個呢。」

  她站起身來:「你也算得上是府里的少爺,我就叫你一句少爺吧,少爺,保重。等你死了,我就拿點發喪銀子給你娘,好歹不叫你一卷草蓆餵了野狗。」

  付晨明的嘴唇抖了抖,說:「我辦。」

  雲期笑起來。

  「這才是識時務的人。」

  付晨明被關了回去,剛開始叫他的那個女人站在雲期身後:「小姐。」

  雲期對著女人一笑:「有勞娘子了。」

  這個女人叫姚娘子,是雲期跟安南王借來的人手。

  姚娘子對著雲期福身:「小姐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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