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九轉計策
2024-07-02 14:19:22
作者: 酈途
雲期知道,晚晴縣主心動了。
但是雲期的承諾並沒有什麼效力,她只不過是定國公府二房的女兒,既無父母支持,也無出身庇佑。
如果換成薛雲霓來說這話晚晴縣主就不會懷疑了。
但是雲期有信心自己能說動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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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晴縣主和永昌郡主不同,永昌郡主養尊處優,金尊玉貴地長大,自然不願意去北梁受苦。
但是晚晴縣主不是,她出生沒多久平樂郡主就被那一家子活活氣死,她自己也受了多年苛待,吃苦,反而是她最不害怕的東西了。
比起吃苦,讓那一家子繼續逍遙快活才是她最不能接受的。
雲期看著她,笑著說:「我是來求您辦事的,自然要說的好聽些,但是再怎麼花言巧語,我拿出來的東西總是不能作偽的,不然等我走了您大可以去查。」
晚晴縣主看著雲期,面色平淡,目光沉靜如水,看不清喜怒。
「哦?可是你又能給我什麼呢?」
雲期就等她問呢,幾乎是迫不及待地,雲期開口說:「我能讓你現在就把所有的仇人打入不得翻身之地。」
晚晴縣主看著雲期,眼裡有一點奇異的光彩:「你能有什麼辦法?」
她不是沒有嘗試過,如果可以的話她做夢都想要讓一群白眼狼下地獄,他們躺在她母親的屍骨上尋歡作樂,甚至要吃掉她的血肉。
但是她沒有辦法,每一次看見那一家子她都恨不得提刀砍了他們,可是不行,且不說她根本拿不到任何能夠傷人的東西,她母親生下她也不是為了讓她背上殺人的罪名。
她日思夜想甚至沒有辦法,眼前這個小姑娘又能有什麼辦法呢?
雲期看著她,說:「《大周律》有雲,強姦者絞,未成者杖一百流三千里。一年前卓玉成於京郊策馬,遇見一美貌女子便將人綁走,後來那女子的父母報官,被他用百兩紋銀把事平了。但是那女子的名聲已經壞了,就去廟裡清修了。」
「這有什麼用?那女子父母既然已經收了錢,又怎麼會再為了女兒報官?知道又有何用。」
「她父母收了錢,她卻送到廟裡求告無門,你覺得她恨不恨。真正受傷的是那個女子,而不是女子的父母。我們只要幫她脫身,走到京城報官,往後的事情自有卓郡馬操心。」
晚晴縣主仍舊不能理解:「即便進了京城又如何,能擺平一次就能有第二次,即便最後那女子勝了,死的也不過是一個卓玉成。」
卓玉成不過是一個無關緊要的小人物,不然以他的行事作風,晚晴縣主早就抓了一手的小辮子。
「誰說要讓他死了?卓玉成可不能死。」雲期說,「郡馬和那位夫人只有卓玉成一個兒子,自然會拼了命的保他,不論是金銀還是方便,他們都會給的。即便自己做不到,他們經營數年,總有些人脈在的。」
「什麼意思?」
「從寺廟到大理寺,一路上多少關口多少人,那女子已經心灰意冷,我們就要讓所有人都知道卓玉成犯奸,到時候要擺平這些就不是區區百兩紋銀能做到的了,只要有一個人證,都是夠了的。即便是他們一力保下他的命,那也是未成,流放總是免不了的,流放路上又是多少人,只要這個兒子還活著,郡馬就要往裡面扔東西。即便他不願意了,那位夫人又怎麼會肯。」
晚晴郡主看著雲期,欲言又止。
是了,卓玉成是他唯一的兒子,卓玉成死了保不齊他還會狗急跳牆,去追查幕後是否有人操盤。
可是只要卓玉成還活著,他就不得不去填無底洞,到時候分身乏術,她們自然可以隱匿其中。
可是只是一瞬,晚晴縣主就從倘若計劃成功的興奮中冷靜下來:「可是這中間呢?如何把那女子從寺廟帶出來,如何帶她報官而讓人無法察覺你我,這都不是什麼容易的事情。」
雲期笑起來:「卓玉成的事情,是我對縣主的誠意,所以自然不必縣主費心,自有我來處理。我的誠意縣主已經看見了,縣主您覺得,我是否有資格與您合作呢?」
晚晴縣主正視眼前這個比她還要小的女孩:「你的目的究竟是什麼呢?」
「我想請縣主,遠嫁北梁。」
晚晴縣主瞪大了眼睛。
......
「小姐,」等在外面的雪青看見雲期出來,馬上甩開那個紫衣丫鬟,「回去嗎?」
雲期點點頭:「回府。」
方才晚晴縣主並沒有直接回答是或否,但是雲期看她當時的神色恐怕是恨不得把自己攆出去的。
雲期也知道自己此舉實在冒昧,畢竟哪有一上來就讓人家姑娘嫁到哪裡去的。
恐怕晚晴縣主自己也沒有想到雲期會這麼獅子大開口。
但是雲期並不急著要一個答案,和親的事情如今只是剛剛傳出風聲,尚且沒有定論,即便已經傳出是永昌的消息,真要到下旨還有些日子呢。
這些日子足夠晚晴縣主同意這件事情了。
至於會不會被拒絕,雲期並不認為晚晴縣主會想要繼續留在京城。
說到底有平樂郡主的前車之鑑,晚晴縣主足夠明白任人宰割就是死路一條,否則前世大仇得報之後又怎會出走北梁。
雖說是有殺人的罪名在身上,但是若要平淡一生還不容易。
北梁可不是什麼能安穩度日的好地方。
現在雲期能夠在這件事情上推她一把,她沒有拒絕的理由。
而雲期選擇離開而不是繼續勸說,也並不是真的想要晚晴縣主自己想通。
與其漫無目的地等待,不如先讓晚晴縣主看看,她能做到的事情。
之前晚晴縣主的擔心不無道理,不管讓誰去都難免有被發現的隱患,一旦被發現兩人處境就會十分被動。
因此藉助他人之手是最好的辦法。
而謝家,就是雲期所選擇的那個「他人」。
雖說陳郡謝家在京城的勢力並不大,但是僅僅只是做雲期目前的這些事卻是不成問題,加上雲期手裡謝明媛的玉牌,足夠號令一部分人替她做事。
即便這些人做的不夠乾淨,被人追查到了,那也是謝家而不是雲期。
謝長安曾經說過,謝明媛身為謝氏族長之女,她的玉牌有非常高的權力,而現在雖然實際上的謝氏族長已經易主,但是並沒有交接,謝琰還是謝氏族長。
那麼以謝明媛的地位,想要找幾個人為自己做事不算什麼難事。
至於去哪裡使用這枚玉牌。
雲期記得,京城裡有一家綺繡樓,就是陳郡謝家的產業。
「雪青,先不回府,我們去綺繡樓看看。」
雪青高聲應諾,又說:「小姐是想裁布做身新衣裳嗎?」
雲期「嗯」了一聲。
綺繡樓算是京城比較有名的一家衣裳鋪子,裡面的繡娘手藝精湛,雲期前世的時候就常來光顧,尤其喜歡他們家一件用紅羅做的裙子,好看不說還方便行動。
只是因為新近開起來的,即使由陳郡謝家打包票對各家來說也不如用慣了的布莊放心。
所以生意只能算是不溫不火。
雲期進去的時候店裡只有須臾幾個人在那翻撿料子,她徑直走到掌柜羅娘子跟前,笑著說:「娘子。」
李常玉常來,但是雲期對羅娘子來說可是十分面生的。
這麼一個面生的姑娘走過來,還十分不見外地說想托她辦事,就連人精似的羅娘子也是一愣。
隨後就是從頭到腳的打量。
一身青綠衣裳雖然不似那織金織銀的富貴,但是衣裳的料子可是蜀錦,足見得出身不凡。
羅娘子對著雲期笑:「不知姑娘是想要什麼料子,怎麼還用的托這個字了。」
雲期說:「當然不是衣裳料子這種小事了,」她把謝明媛的那塊玉牌給羅娘子亮了一下,「我是有事所託的。」
羅娘子一見那玉牌,臉色就變了:「如此,小姐請跟我來。」
雪青看見兩人神色古怪,又見雲期看向她,也不必說,就自己欠身退到了一邊沒有跟上去。
「小姐的丫鬟管教得好。」
雲期笑一笑,沒有說話。
羅娘子帶著雲期進了一個屋子,這才對著雲期行禮:「屬下見過小姐。」
雲期擺擺手:「起來吧。」
像是謝家還有雲期手裡的安南王令牌都是見令如見人,羅娘子這禮不是對著雲期,而是對著謝明媛,所以雲期並沒有表現出自己的不自在。
羅娘子行過禮,站起身:「不知小姐大駕光臨,是有何事吩咐。」
雲期這才說明來意:「我想跟你借兩個人,幫我去做一件事。」
這件事知道的越少越好,所以只需要兩個,一個負責護著那個姑娘上京告狀,一個則是去那姑娘家住的地方,把姑娘上京告狀的事情說出去。
想要增加難度,首先就要把事情鬧大,但是又不能鬧得太大,如果真的太多人知道,搞不好卓郡馬就乾脆放棄再生一個了。
好在羅娘子經驗豐富,雲期含糊其辭地把自己的計劃一說,又說是可憐那姑娘的,想讓羅娘子給她挑兩個人。
羅娘子則是噗嗤一笑:「小姐只管放心,我們的人這種事情還不在話下。這樣,小姐定個時候,我把人叫來讓小姐過目,如何?」
雲期點點頭:「那就有勞娘子了。」
離開了綺繡樓,這事情卻還沒完。
晚晴縣主能被那一家子囚困數年,最後還是死命相搏才求得一線生機,就證明這事情遠遠不夠扳倒卓郡馬
前世卓玉成與那女子的事情是一年後聽陸平川說的,他說那女子可憐,分明是受害的那個人,卻被眼裡只有銀子的父母害得求告無門。
還是被後來去斬草除根的郡主府下人殺了,這才被公之於眾。
所以今生的雲期幾乎是在想到晚晴縣主的同時,就想起了那個可憐的姑娘。
不論出發點如何,她都希望今生那個姑娘能看見大仇得報。
現在人已經有了,接下來就是把事情鬧大的下一步,找個人在朝堂上參卓郡馬一本。
本朝駙馬郡馬不如朝堂,但是熙寧大長公主的駙馬破了規矩之後,她的女婿卓郡馬也有了一個肥缺。
卓玉成能隨隨便便拿出百兩紋銀平事,也是因為平日裡就富貴無比,根本不覺得那筆錢多。
只要能參他一個教子無方,這比郡主女兒年紀還大的兒子就公之於眾了。
據云期所知,這些皇家在被選上的時候,都會問家中可有妻室,畢竟皇家不比臣子家,比起青年才俊但沒實權的女婿,還是清白名聲更重要些。
卓郡馬能娶平樂郡主,必是說自己從未娶妻,而雲期知道卓玉成至今都不曾有一個正經名聲。
只要參的時候順便把卓玉成的出身帶出來,又是教子無方又是欺君之罪,兩罪並罰,那肥缺必是沒有了。
有道是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到時的卓郡馬手上拮据還有一個無底洞的兒子,這才是不得安生。
不過這些還沒有必要告訴晚晴郡主,畢竟她選定的那位彈劾卓郡馬的大人還未必會幫她呢。
「小姐,謝家到了。」
雲期早早地派人知會了謝懷玉,此時就看見謝懷玉與丫鬟站在門口相迎。
看見雲期從車架上下來,親親熱熱地迎上來:「薛小姐。」
雲期對著她笑:「懷玉。」
謝懷玉親親熱熱地挽著雲期的手臂:「聽說你要來,我特意讓人去衙門請了我大哥回來,你是有什麼事情要跟我大哥說嗎?」
雲期對著她笑:「別問啦,回頭你就知道了。」
謝懷玉撇嘴:「啊呀,明明我專程為你把我大哥從衙門叫回來,還偏偏不跟我說。」
雲期知道她也不是真心想要刨根問底,估計等她說完謝長風也會告訴她的。
是的,謝長風。
他就是雲期選中的那個彈劾卓郡馬的人選。
這是雲期基於前世對於謝長風的了解,知道這人是如何的嫉惡如仇,剛正不阿,聽逢此事,必定不會袖手旁觀。
有道謝家長風郎是謝家最後的風骨,不管這句話幾分真幾分假,總是有幾分可信的。
雲期跟著謝懷玉進了謝家,走進謝家的前堂,對著正等在那裡的謝長風微微欠身:「謝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