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中秋上

  柔嘉被叫進宮去，自然免不了讓景帝說教一番。

  景帝這次親自懲罰甘霖公主，把人關到了慈安殿。

  中秋宮宴因為察爾部使團的到來，氣氛比往日凝重許多，畢竟和親人選沒公布，有閨女的人家難免多想，甚至走門躥戶準備相看。

  忠義王府內，老王妃穿上誥命服，準備和忠義王夫婦入宮。

  「丫頭，你千萬不要出門，把這幾天過了就好了。」

  

  老王妃雖然知道雲歌聽話，但依舊擔心的再次念叨。

  做不成自己的孫媳婦，她也捨不得把雲歌送去和親。

  「雲歌知道，祖母放心吧！」雲歌準備送她出門，都被老王妃給拒絕了。

  到了皇宮，老王妃先到慈安殿拜見太后，與太后說會話。

  「太子殿下，二皇子……」

  「麗華公主……」

  隨著小太監的聲音，慈安殿裡湧進一群皇子公主。

  楊貴妃為了讓和親使團滿意麗華，還特地向景帝討了那匹七彩流光錦緞給麗華做衣裳。

  錦緞裁成廣袖外衫，露出內里一條金邊石榴紅抹胸長裙。

  女子玉顏兩開芙蓉，煙眉淡掃薄黛，秋眸含媚藏笑，紅唇微揚似諷非笑，一身玉骨冰肌著紅衫透著嫵媚慵懶，眉間金鈿點綴平添一抹貴氣。

  別說男子，就是女子瞧了也挪不看眼。

  老王妃眯著眼睛，細細看去，全是一群俊男美人，可看了兩遍也沒看到想看的人。

  「娘娘，臣婦怎麼沒見到柔嘉與甘霖兩位公主呢？」

  太后不解她為什麼突然關心起那兩人。

  「甘霖身子不舒服，還在修養，柔嘉那孩子最愛打扮，怕是要好好收拾一番。」

  老太妃聞言點頭，有些羨慕的看著一旁互相說親的老夫人們。

  太子等人給太后行禮問安後，便退了下去。

  沒一會兒，外面小太監就喊柔嘉公主來了。

  柔嘉一襲粉色掐腰衣裙，腰間掛著一尺半長的比目魚流蘇禁步，項戴赤金瓔珞，比起以往的穿金戴銀，今日到是樸素不少。

  粉面略白，一雙桃花眼失了往日驚艷，整個人看起來憔悴又可憐。

  「前幾日見你氣色還好，今日怎麼如此憔悴？」太后有些驚訝的把她招到跟前，捏著她略微冰涼的小手。

  「手這麼冰！」

  「這幾日夜裡下雨，孫女貪涼，得了小風寒。」柔嘉掩著粉白的唇瓣，聲音委屈。

  「想著拿胭脂遮一下，誰知還是讓皇祖母看出來了。」

  「公主手涼，剛剛外間下著細雨，怕是一路過來冷著了。」太后身邊的嬤嬤讓人拿了一個小暖爐給她暖手。

  太后見她神色不好，也沒有拉著她，讓她去和麗華坐著休息。

  「柔嘉公主身子還真是一如既往的嬌弱。」老王妃原本有些動搖的心，在看到柔嘉虛弱的樣子變的堅定。

  自己再幫孫兒相看相看。

  「你都病成這樣了，還來參加中秋宴。」麗華挑眉，帶著幾分調笑的語氣。

  「病好了啊！為什麼不來？」柔嘉有些不願意坐她旁邊，畢竟今晚的麗華太耀眼了。

  麗華當然不會信，今日大臣女眷打扮的都極為寡淡，越發突出她的美貌。

  一眼看去，別人家都恨不得把女兒藏起來，莫名的有些心酸。

  「之前淑芳皇姐不是提醒了你嗎？」柔嘉想不明白她，為什麼非要聽楊貴妃的話。

  「提醒又怎樣，我終究是她的女兒。」麗華難得和她心平氣和她聊天。

  「你知道太后旁邊那個是誰嗎？」

  「知道啊！琅玉的祖母嘛。」柔嘉認得老王妃，在看到她一雙眼睛不住瞟向貴女們時，心中有些不樂意。

  自己這些日子和琅玉走的那麼近，忠義王妃都瞧出些東西了，這老王妃是老眼昏花，瞧不起自己嗎？

  「知道老王妃要來，你還打扮的這麼素靜。」麗華有些幸災樂禍，指了指她粉白的唇瓣。

  「你以往都拿朱色口脂塗，今日只抹了一層淺粉色，瞧去可不是孫媳婦的好人選。」

  柔嘉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為了以防萬一，特地裝扮成病弱嬌貴的模樣，卻忘了老王妃一心想給自己孫子找一個健康的媳婦。

  「她選孫媳婦，關我什麼事！」柔嘉沒好氣的白了她一眼，低著頭生悶氣。

  沒一會兒，便有小太監過來請各位娘娘太太移步宴會。

  宴會人多熱鬧，又點了燭火，難免有些燥熱。

  柔嘉公主把小暖爐扔在一邊，盯著坐在賢妃身邊的德妃。

  德妃向公主席上張望了一下，對上柔嘉的目光，嚇的連忙低頭。

  淑芳因為有孕在身，中秋宴會便沒有過來。

  以前德妃從來不參加這些宴會，一是她性格問題，二是景帝也不待見她，安排位置的人自然不會考慮她。

  如今得了聖寵，宴會上也有了位置。

  察爾部使團上來時，柔嘉驚訝的發現除了上輩子的大皇子，使團里居然還有一個女子。

  女子身量修長，一身健康的麥色肌膚，五官深邃，目光大膽而熱切，因為從小生長在草原的原因，臉上還有兩坨可愛的高原紅。

  察爾部大皇子生的虎背熊腰，五官粗礦，一雙茶色眼睛從進殿就一直看著麗華，不加任何掩飾。

  「尊敬的盛朝帝王，這是我的妹妹卓瑪。」大皇子向景帝介紹身邊的少女。

  原來察爾部的首領，為了向盛朝皇帝表示自己的誠意，特地派了一個兒子一個女兒來和親。

  兒子把公主娶回家，女兒留在盛朝嫁人。

  聽完大皇子的話，眾人好不容易放下的心，又立馬提了起來。

  剛剛擔心完女兒，現在又要擔心兒子了。

  「朕沒有記錯的話，卓瑪在你們察爾部代表著神女的意思。」景帝有些不滿，自己先前居然沒收到半點風聲。

  「能取這兩個字，你妹妹一定很得你父親的喜愛吧！」

  「尊敬的盛朝帝王，你說的沒錯，我的確是父親最疼愛的女兒。」卓瑪接回話，很自豪的回答。

  「那卓瑪你想找什麼樣的人當你的丈夫啊！」景帝指著一邊的兒郎，讓她看看。

  要是盛朝女子一定滿面羞澀，可卓瑪卻一臉認真的打量，尤其在看到琅玉後，更是停下打量了一下。

  「你很好看，但我不喜歡。」卓瑪有些可惜的搖頭。

  景帝第一次發現居然還有人嫌棄琅玉，當下對這個察爾部首領疼愛的女兒起了幾分興趣。

  「卓瑪，你為什麼不喜歡他？」

  「這樣的男人明顯連我都打不過，以後誰欺負我了，他又打不回去。」卓瑪一臉認真，語氣里都是可惜。「用你們盛朝的話來說，就是娘們兮兮的，不夠勁。」

  「噗――」柔嘉一口水噴了出來，臉上滿是笑意。

  她覺得自己應該生氣，可是聽了這公主的話，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想笑的欲望。

  景帝也想笑，但還是克制的咳了兩聲，警告的看了一眼柔嘉，卻被柔嘉憋笑的表情逗的更加想笑。

  被嫌棄的琅玉也好好抬頭打量一下這位察爾部的小公主。

  雖然他是修道之人，但他也是一個男人，是男人都不樂意被說娘兮兮的。

  「我要嫁的人一定得是英雄，比如你們盛朝的唐昭。」

  卓瑪還沒有意識到自己剛剛說了什麼，見所有人都看向一個方向，立馬知道那就是自己要找的人。

  唐昭已經很低調了，沒想到這位小公主還是站到了自己面前。

  「你就是唐昭。」

  「是的。」看著面前大膽率真的卓瑪，唐昭覺得自己今天該去巡邏，而不是坐在這裡喝酒聊天。

  「你結婚了嗎？」

  「並未。」

  「那太好了。」卓瑪伸手就扯住他，轉過身對景帝說。

  「我要嫁給他，他能打仗，武功一定很厲害。」

  這可把唐昭母親嚇得不輕，暗自惱怒自己為何不提早為兒子定下婚約。

  唐昭是難得的將才，景帝自然不會答應他娶外國女子。

  太子適時起身打斷卓瑪，讓他們入席觀賞歌舞，和親的事日後再說。

  大皇子也見好收好，帶著卓瑪入席觀賞準備的歌舞。

  只是大皇子的目光一直有意無意的盯著麗華，讓坐在麗華身邊的柔嘉都有些不舒服。

  秦子妍也注意到了，可惜她什麼也不能做，只能鬱悶的吃著糕點。

  同樣心情不佳的還有工部尚書的次子徐長年，他望著麗華，目光憂傷，一杯接一杯的喝酒。

  工部尚書和同僚談論事情，一時沒有注意身邊的兒子，被同僚提醒後，才發現自己兒子喝酒喝的面紅耳赤的。

  「長年，你怎么喝這麼多酒？」徐尚書有些擔憂，兒子目光有些迷茫，看的他是心中一緊。

  「爹，我沒事。」徐長年搖了搖有些昏沉的腦袋，想扒拉一下衣服，他覺得有些熱。

  徐尚書按住他的手，怕兒子喝醉後殿前失儀，還是在有使團前來的情況。

  「尚書大人，奴才看令公子有些醉了，不如讓奴才扶公子出去走走，醒醒酒。」

  一個小太監上前，對徐尚書建議到。

  「那就麻煩公公了。」徐尚書自然答應。

  小太監扶著徐長年慢慢退了下去。

  出了殿內的徐長年，沒有因為吹風而感到涼爽，反而覺得身體越發燥熱，眼前小太監由一個變成了好多個，最終變成那個心中的人。

  「麗華……」

  徐長年的離開沒有驚擾任何人，宴會在樂聲中越發熱鬧。

  秦子妍心裡不舒服，和薛氏說了一聲，也出去透氣。

  誰知低著頭走路，一不小心撞到了送果酒的宮女。

  宮女反應迅速，連忙穩住了托盤，可惜果酒已經灑了一半，現在回去更換也來不及了，這可是送給察爾部使團的酒。

  最後還是身後的宮女和她交換了酒壺，她那是送給麗華公主的。想開麗華公主也不會介意。

  兩人說定後，懇請秦子妍給她們保密，秦子妍自然答應，畢竟這是自己闖的禍。

  惹了事，秦子妍也不在外面瞎逛了，跑回宴席繼續觀看歌舞。

  麗華因為和親的事，心情不暢快，也喝不少的酒，看的柔嘉都忍不住勸了她一句。

  「柔嘉，我有些不舒服，你陪我出去走走吧！」

  麗華喝下半壺酒，覺得有些燥熱，趁著醉意拉柔嘉出去。

  柔嘉想著以後也見不到了，好脾氣的跟著她出去。

  「你覺得那大皇子怎麼樣？」柔嘉只知道麗華上輩子在新婚之夜殺了察爾部首領，但不知道其中具體緣由。

  麗華吹著風，腦袋清明了幾分。「那大皇子再好，也改變不了我要去和親的事情。」

  「柔嘉，有時候我挺羨慕你的。」

  「你羨慕我？」柔嘉覺得麗華是真的醉了。

  「是啊！很奇怪嗎？」

  麗華沒骨頭似的抱著柱子，除了來往的宮女，就只有她們兩人。

  「你不是一直討厭我害死你的狗嗎？」

  「我不是討厭你害死它，我是討厭我自己。」麗華想著那條小狗，神情落寞，突然和柔嘉說起了自己小時候的事。

  楊貴妃不喜歡她的長相，要不是楊貴妃的母親說，麗華這長相以後好為兒子拉助力，估計直接丟給別人養了。

  尤其是四皇子出生以後，麗華被忽略的徹底。

  後來賢妃養的寵物生了一隻小狗，麗華瞧著可愛，央求賢妃給了自己。

  麗華很珍惜小狗，小狗也特地依賴她，可楊貴妃看不過眼，暗地裡一直想弄死小狗，麗華一直防備著，結果還是被楊貴妃尋了柔嘉的藉口弄死了。

  「我就說那狗怎麼突然竄了出來，你母妃還真是厲害啊！」柔嘉被人當槍使，心裡老大不開心。

  「不對啊！你知道是你母妃的錯，你後來和我較勁幹嘛！」

  「你都說了，那是我母妃啊！」麗華表情苦澀。

  她雖然表面霸道，但背地裡卻很孝順楊貴妃。

  柔嘉還想說什麼，但見她面色越發紅潤，臉脖頸處也起了一層薄紅。

  「你好像不對勁，我先扶你去一邊休息吧！」

  麗華也覺得自己身體燥熱，她比柔嘉反應快多了，知道自己這是被人下藥了。

  卓瑪這邊不小心被一壺果酒弄髒了衣裳，只能跟著宮女出去換一身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