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老王妃

  「世子，公主來了。」

  等了半個時辰的琅玉，在聽到銀杏提醒的聲音，面上有一些不解，銀杏今天喊這句話的時候似乎有些興奮。

  琅玉依言轉頭望去。

  只見柔嘉今日穿著格外嬌麗，下身一條高腰粉色撒花裙，腰系環佩，上身著月白寬袖交襟短襦，手執貓戲絨球娟扇，衣裙花紋皆由金線繡成，華貴美麗。

  發挽圓髻，發冠由金葉子圍成，上墜流蘇，走動間叮噹作響，卻不顯吵雜，反而有幾分悅耳。

  琅玉看了眼，便轉過頭繼續研究經書。

  

  打扮了一個時辰就換了一個眼神，柔嘉搖著扇子很不樂意。

  「哼！」

  柔嘉坐到他對面，將他手中的經書搶過，拍到桌子上。「你就沒什麼想說的。」

  「公主今天有約？」琅玉拿過另一本書，有些敷衍的回她。

  「沒有，你就沒其他話了。」柔嘉不死心的把另一本書也拿走。

  柔嘉雙臂撐著桌案，身體往前傾，與桌案上艷麗的茶花一色，因為不滿意琅玉的淡然，紅唇微嘟，桃花眼帶著幾分迫切和不滿，眼尾暈染了一抹粉紅，襯的她人比花嬌。

  柔嘉身上熟悉的藥香，與她溫熱的鼻息迎面而來，琅玉下意識的微微低頭，剛好看見她豐盈的胸口，纖細的腰肢。

  「公主氣色變好了。」琅玉閉上眼，有些不自然的往後靠了靠。

  「沒了，你再看看。」柔嘉不滿意，非要他開口夸自己幾句。

  琅玉想拿經書看，可惜都被柔嘉壓在身下，無奈只能開口道：「公主今日很美。」

  「那是當然。」柔嘉雖然很想讓他說些讚美之詞，但這美字都是她追問得來了，她應該知足了。

  「入秋了，公主還用扇子，當心著涼。」琅玉見她高興的搖晃扇子，神色得意，下意識開口提醒她。

  柔嘉手一頓，看了看扇子，又看向琅玉，這可是她提前一個月定製的扇子，她特地拿出來炫耀一下，被琅玉這木頭一說，瞬間沒了心情，氣的臉頰微鼓，扭頭生著悶氣。

  琅玉看著因為自己話一喜一氣的柔嘉，唇角不自主的彎了彎，清冷的眼眸帶著幾分笑意。

  就在柔嘉準備耍賴不抄經文時，恰好青松過來。

  「小的見過柔嘉公主，世子。」

  「何事？」琅玉獨身慣了，每次坐車到公主府後，都讓青松趕車回去，傍晚由公主府的人駕車送他。

  「回世子，老王妃回來了。」

  忠義王府內，一身松綠衣袍，頭戴碧璽抹額的老王妃，正一眼嚴肅的查看自己福壽院裡屋中的擺件，這裡摸摸，那邊敲敲，檢查的格外仔細。

  忠義王妃恭敬的站在一旁，時不時朝院外望去。

  老王妃提前好幾天回京，也沒給府里送信，忠義王妃讓人去把琅玉叫回來。

  只是這公主府也沒多遠，青松怎麼還沒有把兒子帶回來。

  老王妃終於檢查完了，滿意的坐在位置上喝茶歇口氣。「我那乖孫呢？」

  「那孩子找柔嘉去了，應該快回來了。」想起老王妃對柔嘉的偏見，忠義王妃決定好好替柔嘉刷刷好感。

  「柔嘉，就那個沒教養的公主？」老王妃是平民出身，即使現在有地位有錢財，也不滿足於琅家要絕後的現狀。

  在老家看著老姐妹一個個子孫滿堂，眼紅的恨不得抱幾個自己回家養，可惜兒媳是個兇悍的，自己兒子也不爭氣，要媳婦不要娘。

  正傷心著，聽聞自己孫子回來了，老王妃迫不及待的收拾行李趕回京都。

  「是的，婆婆。也不知道琅玉那孩子怎麼了，一天到晚都往公主府去。」

  忠義王妃為了不讓老王妃給自己帶幾個便宜兒子回來，可是把她身邊的丫鬟嬤嬤都敲打個遍。

  果不其然，老王妃的老家姐妹，每天帶著孫兒孫女在老太太面前晃，聽說中秋節後，老王妃的妹妹一家要上門，估計又是打著過繼的主意。

  忠義王妃本來不想這麼早告訴她的，但有一個親孫子吊著，過繼的事就不會那麼上心了。

  「好幾次義診，也把柔嘉帶在身邊，還親自給那孩子調理身體。」忠義王妃說起兩人的事，面上全是笑容。

  「除了婆婆能被那孩子這麼惦記，媳婦和王爺都沒這福氣。」

  原本還有些不高興的老王妃，被忠義王妃後面的話說的有些飄飄然。

  她那孫子，無論才情樣貌，都是頂天的，對自己也是孝順，就是不願意成家。

  「他還親自給那嬌蠻的柔嘉公主調理身體！」老王妃想起柔嘉病怏怏的樣子，當下不滿意的搖頭。

  「不適合生養，還不如我那歌兒呢！」

  想著雲歌，忠義王妃也是無奈，自己兒子不喜歡，這些長輩喜歡有什麼用。

  「媳婦就這麼說說，畢竟那孩子對誰都那樣，頭一次見他這麼願意親近一個女孩子，所以媳婦就暗自猜想了一下。」

  老王妃不相信自己孫子放著雲歌不要，去要那柔嘉公主，打定主意等下要問問。

  「不過婆婆，你待會也別問那孩子柔嘉的事，以免他又發脾氣跑回山里。」自己兒子明顯還沒有開竅，等下被老太太一說，氣的跑了怎麼辦。

  「我是那麼沒有分寸的人嗎？」老王妃瞥了一眼忠義王妃，要不是她肚子不爭氣，自己至於這麼老了還要操心孫子的婚事，早就抱曾孫了。

  「是，媳婦多慮了。」忠義王妃難得和她拌嘴。

  沒一會兒，琅玉就和青松回來了。

  老王妃看著自己孫兒，抱著直喊心肝，看的忠義王妃暗地裡直翻白眼。

  將軍府里，秦勵剛接受完御醫的針灸，就見秦子嫣氣沖沖的走進來，將一本花名冊和一袋銀子扔在他面前。

  「你和那女人什麼意思，怎麼迫不及待想把我和母親哥哥趕出門嗎？」

  秦勵知道女兒對自己一直有敵意，但從來都沒有在自己面前發作，如今這麼憤怒衝進來指責自己，看來是發生什麼大事了。

  「你說什麼，爹爹怎麼會趕你們出去。」

  「那你怎麼解釋那個女人在府里撒銀子的行為。」秦子嫣指著那一袋銀錢。

  「夫君，夫君……」吳氏匆匆趕來，額間都是汗水。

  「怎麼回事，嫣兒說你給府中下人銀錢。」秦勵知道她這幾天憋屈，但這是將軍府不是吳府。

  之前她說要幫忙，自己也猜到她想碰管家權，可文氏都說了，嫣兒在管理，大嫂也在一旁幫忙，當時自己就讓她死心了，現在又用銀錢收買人心。

  吳氏擦了擦汗水，開口道：「夫君，嫣兒誤會我了……」

  「住嘴，我的名字也是能叫的。」秦子嫣一聽吳氏喊自己名字，立馬開口反駁她。

  「夫君……」吳氏有些可憐的看向秦勵。

  「你少給本小姐來這些，你不就生了個兒子，這府里下人喊你一聲夫人，你還真當自己是將軍府的夫人了。」

  秦子嫣性格直爽，最是看不得這些，尤其是和自己母親相關的。

  「頂破天也不過是個貴妾，一個妾室也敢直乎嫡女名諱，該說你沒教養還是知禮不顧。」

  「嫣兒。」秦勵看她說的過份，連忙開口制止。

  「這事稍後再說，你說雨兒拿錢給下人，是哪裡的下人？」

  吳氏見秦勵還是維護著自己，表情及為委屈的站在他旁邊。

  「廚房管事――劉婆子，我真懷疑她買通下人給我們西院下毒。」

  「雨兒不會的。」秦勵轉頭，讓吳氏好好解釋一下。

  「我沒有，只是這幾日飯菜可口，我拿些銀子獎勵一下廚房的人。」吳氏就算有那個心，也不會在秦勵面前承認自己打算收買劉婆子。

  「那吳家下人還真是有福氣，主子隨便一賞就是十兩銀子。」秦子嫣語氣諷刺。

  「再說了，這是本小姐在管家，獎罰自有本小姐定，你這樣亂來，將我這個管家人至於何地。」

  「是我思考不周全。」吳氏低頭一臉的愧疚。

  「娘親，什麼是你思考不周全，分明是她吩咐廚房人針對我們。」吳紅玉原本在一邊安靜聽著，見自己母親居然不說實話，氣的她連忙開口。

  「我吩咐廚房人針對你們！」秦子嫣被她的無理取鬧氣笑了。

  「真好笑。」

  「好笑嗎？我弟弟不過是想吃一碗雞蛋羹，去廚房要了三次都沒有，這不是針對是什麼？」吳紅玉指著吳紅源，又委屈又憤怒。

  吳氏在一旁抱著兒子，委屈的抹眼淚。

  「夫君，你不要怪大小姐，都怪我以前慣著源兒，養成了他每天都要吃雞蛋羹的習慣。」

  「嫣兒，怎麼回事？不過是一碗雞蛋羹，廚房都準備不了嗎？」秦勵摸了摸自己兒子的腦袋，但他又不相信文氏會授意自己女兒做這種事。

  「扶琴，去把廚房三位管事叫來。」秦子嫣懶得和他們解釋，讓丫鬟去把人叫來。

  廚房三位管事很快就來了。

  「見過老爺，大小姐，吳夫人。」

  「老爺問你們，為什麼不給珍寶院送雞蛋羹。」

  「回老爺，大小姐，這幾日府里一直沒有買進雞蛋，別說珍寶院沒有，就是西院和老爺的桌上也沒有。」

  「為什麼不買進？」秦勵追問。

  「老爺，不是老奴們不買，是這幾日實在不敢買。」劉婆子負責採買事項，這問題只能她來回答。

  「什麼不敢買，我看就是你故意指使這刁奴為難我們。」吳紅玉不相信的開口，這理由也太爛了。

  「老奴不敢，只是一直供應雞蛋的城南雞場被人發現飼料里出現碎肉塊，很有可能是……是人肉。」

  「怎麼，還要吃嘛！劉婆子，既然他們要吃，以後你給他們煮就是了。」秦子嫣看著吳氏兩母女嚇白的臉色，很是不屑。

  「對了，買回來記得換個鍋做。」

  「不用了，不用了，是我們誤會了。」吳氏哪敢讓自己兒子吃可能是人肉餵出來的雞蛋，連忙擺手。

  「說清楚就好了，以後有什麼事你們去問嫣兒，不要私下給人打賞。」解除了誤會，秦勵也鬆了一口氣，他現在最怕的就是兩邊吵起來。

  「我知道了。」吳氏這幾日一直忙著吳家生意和將軍府的事，哪裡會關注這些。

  秦子嫣面色不變，拿起花名冊和那一袋子銀錢丟給劉婆子。

  「拿去吧！就當老爺給你們跑這趟的補償。」

  「是，多謝老爺，多謝大小姐。」

  三人接過錢袋，謝恩離開。

  吳氏看著秦子嫣拿自己的錢去打賞下人，氣的臉都黑了。

  秦子嫣打了一場勝仗，開心的走路帶風，在聽聞程明遠來後，高興的想和他分享。

  「……我告訴你，那女人剛剛臉都黑了，讓她冤枉我。」

  程明遠安靜的聽著她說話，時不時附和兩句。

  「真厲害，還好我府中人沒去城南買雞蛋。」

  聽了這事，程明遠衷心的感嘆到。

  這話讓秦子嫣神情一愣，看著程明遠下意識舔了舔嘴唇，眼神有些閃爍。「你府中的雞蛋……吃完了？」

  面對語氣不對勁的秦子嫣，程明遠沒由來的感到一陣心慌。「是啊！」

  「這，這樣啊！」秦子嫣站起身，沒了閒聊的心思。

  「我讓扶琴帶你去看我娘，我有事要處理，先走了。」

  「唉！」程明遠看著落荒而逃的秦子嫣，總覺得她有事瞞著自己。

  文氏很高興程明遠來看望自己，拉著他陪自己說話。

  「我讓人給你重新做了兩身衣裳，那邊即使冬季依舊溫暖如春，冬天的衣裳你可能用不到，便給你添了好幾套夏衣。」

  「多謝伯母了。」面對文氏的關心，程明遠有些不好意思。

  「不多是些衣裳。」文氏不在意。「你這孩子是不是瘦了？」

  「哪能啊！伯母，我這天吃了都不動，還怕你做的衣裳我穿不上。」

  「去滇州路上遠，到時候會瘦下來的。」文氏不以為意。

  「對了，上次嫣兒特地去城南買了一批雞蛋，給你送了不少過去，吃完了嗎？吃完了，我讓嫣兒在給你拿些過來，趁走之前多補一補。」

  「城南雞蛋！」程明遠面色有些不對。

  「對啊！那家雞蛋好，我讓嫣兒特地給你送了一些。」文氏知道他臉皮薄，連忙開口安慰。

  「只是些雞蛋，不怎麼值錢。」

  程明遠突然有些想作嘔，他現在有些明白秦子嫣為什麼會是那個反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