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9章 達成一致

  「他最後還是記起了你。」

  三月的春風從河面吹來，卻還是沒有化解滿地的白雪。四處都還是蕭條的景色，天空陰沉沉的將人心涼透。

  

  聞天昊站在一座墳頭面前，今時的他早已沒有往日的驕傲，一身粗布長袍，嘴邊還有冒起的青色的鬍渣，更顯出他的落寞。

  他的手指已經沒有了往日的纖白，枯槁的就像一個老人的手，唯一不變的只有年輕的力量，抬起手乾淨利落的將墳頭上的一抔白雪掃落。

  他將另一隻手裡拎著的酒放在墓前，從衣袖裡掏出一個土碗，在土碗裡倒上酒水。

  「今天我來看你，沒有你喜歡的玉杯，就將就將就吧。」

  他說著，卻在低頭的一瞬間，淚水忍不住的低落在裝滿酒水的碗裡。

  他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之後，將土碗中的酒水輕輕的灑在墳頭，獨自舉起酒罈，靠在墓碑上喝了一口。

  「母妃，我一直都在想，如果你還在，我是不是就可以不受這份罪？」

  聞天昊說著，又喝了一口酒，輕輕的嘆了一口氣。也許只有離開之後，他才能從驕傲的假象里走出來。

  「我想，以你淡薄的性子一定不會讓我執迷不悟的去奪一個完全不屬於我的位子。可是……」

  聞天昊說著，突然的激動起來，一把將酒罈放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

  「可是，可是兒子就是想證明，即使沒有母妃的保護，我也可以比任何人都優秀，我比他們都強。強者就可以登上帝位。」

  聞天昊說著。他終於還是將心裡最柔軟的地方撕裂開，他最不願意面對的地方，如今依舊是鮮血淋淋。

  「可是，我還是錯了。不管我如何去做，我的每一步都是錯誤的。」

  聞天昊將臉上的淚水輕輕的擦乾，抿了抿嘴唇，慢慢的站起來，看著面前的墳墓。手指輕輕的撫摸著上面的文字。

  「母妃，我還是苟活了下來。我把玉佩還給了他，斷絕了我們之間唯一的父子聯繫。」

  聞天昊說著，他的眼睛裡已經沒有淚水再流下來。

  「你的一命是給了我，而不是他。我還是實現了你的心愿，苟活了下來。」

  聞天昊說著，再次拿起酒罈喝了一口酒。

  「母妃，你曾經說過，活著真好。我是在替你活著，可是現在，我是在為自己活著。」

  聞天昊認真的說著，長袍在寒風中獵獵作響。完全沒有注意到身後傳來的白雪踏碎的聲音。

  聞熠早已來到了聞天昊的身後，靜靜的看著他。當年的他，也曾是在父親的墓前許諾著的。

  他想上前去輕輕的拍一拍聞天昊的肩膀，但是還是靜靜的站著，沒有上前打擾。看著聞天昊認真的注視時，他終於開了口。

  「二皇子。」

  聞熠輕輕的喊著，聞天昊並沒有回頭，傳來的只有一句冰冷的話語。

  「對不起，你認錯人了。」

  聞天昊說著的心裡，隱隱的一沉，這個所謂的稱呼已經成為他可望不可及的東西，也是他的污點。

  他再次在墓前磕了三個響頭。

  「我還會再來看你。」

  他帶著些許遺憾的說著，轉身就要離開。再次被身後的聲音喊住。

  「白傾。」

  聞熠再次喊道，向著他的背影向前踏了兩步。只見聞天昊的腳步突然一頓，慢慢的轉過頭來。

  聞熠的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一雙清澈的眼眸注視著他。

  看到身後人是聞熠，聞天昊的眼睛裡突然的出現一絲疑惑。

  「你怎麼來了？」

  「我來找你。」聞熠輕輕的說著。

  「來找我？我沒有什麼可以幫助你的。」

  聞天昊的嘴角露出一絲苦澀的笑容，輕輕的說著，轉身又要離開。

  「你知道嗎？聞均卓派我消滅璃焰閣。」

  聞熠大聲的說著，希望能夠挽留住聞天昊。

  聽到「璃焰閣」三個字，聞天昊還是停住了腳步，轉頭看著聞熠。

  「既然是他的旨意，你就滅了璃焰閣吧。」

  聞天昊平淡的說道，經歷過這些事他的心早已心如止水。

  「你難道不心疼嗎？」

  聞熠質問道。看著聞天昊的模樣，竟然有心疼的感覺。

  「當年建立起自己的力量是多麼困難的事，更何況這一切全是你一個人的努力。」

  「可是現在我已經沒有這個能力繼續去維持。」

  聞天昊反駁似的說道。沒有了地位皇權，金錢，他用什麼來維持璃焰閣。

  「我可以幫你。」聞熠看著聞天昊篤定的說道。

  「我是玄青閣的閣主，只需要璃焰閣的人加入玄青閣就可以避開被追殺的危險。再演一齣戲就可以瞞過聞均卓的眼睛。」

  聽到聞熠的話，聞天昊的眼睛突然的睜大，滿滿的全是驚訝，甚至是驚嚇。

  「你……你怎麼也會……」他有些不敢相信聞熠的話。「沒想到，你竟然如此的深藏不露。」

  「可是公開是不利的，不是嗎？」聞熠看著聞天昊輕輕的笑著說道。

  「你既然選擇活著，就證明你還有野心。那為什麼不和我合作？難道你願意看著天下落到聞松的手中嗎？」

  聞熠繼續說著，看著聞天昊的臉色微微的一變。倘若不是聞松的背信棄義，今日的聞天昊也不會落到如今的下場。

  聞天昊仿佛在思考著，相比於聞松，聞熠更值得信任。

  「和你合作，我有什麼好處嗎？」

  聞天昊輕輕的問道。其實，對於他而言，他已經是庶人，只是為了自己的不甘拼一拼罷了。

  「皇位。」

  聞熠言簡意賅的說道，眼神里是肯定。

  聽到這兩個字，聞天昊不由的輕輕笑了起來，帶著幾絲嘲諷的味道。

  「我會和你合作，但是，皇位對我而言已經不重要了。你說的沒錯，我不能讓聞松得逞。」

  聞天昊說著，伸出手來，看著聞熠輕輕的挑了挑眉。聞熠的嘴角露出一絲微笑，伸手和聞天昊緊緊的相握著。

  聞天昊將墓前的酒罈拿了起來，遞給聞熠，自己則端起土碗。兩人喝下一口酒。

  「你怎麼會知道我在這裡，還有我的名字？」

  「涵兒告訴我的。」

  聽到涵兒的名字，聞天昊輕輕的一笑。「宮裡估計也只有她記得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