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章 走投無路

  「帶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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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聞熠見到聞天昊的時候，他已經非常的坦然，將手中的茶杯輕輕的放在桌上。茶水還熱著，散發著水霧。

  「先坐吧。」

  聞熠看著聞天昊的模樣，臉上平靜而淡然。

  「上茶。」

  聞天昊高喊了一聲。一旁站著的僕人顫顫巍巍的走上前來，在聞熠面前放下一杯茶，又匆匆離開。

  看著僕人的反應，聞熠能夠知道聞天昊有多麼的嚴肅，應該是高傲。

  如果說，聞松的高傲是一種與生俱來的冷漠，那麼聞天昊的高傲是從平凡處打壓而起的野花。

  聞熠輕輕的喝了一口茶，轉頭看向聞天昊。

  「我知道你要問什麼？」

  聞天昊淡淡的說道，看著聞熠的眼神里透露出幾絲悲涼。

  「我不會說的。」

  「我什麼也不會問你。」

  聞熠輕輕的說著，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

  「我想，你應該知道全部的事，所以，我沒有必要說出來。」

  聞天昊說著，端起茶杯輕輕的喝了一口茶，將手中的茶杯扔在地上，茶杯「啪」的一聲破碎，就像他的皇權夢一樣碎的稀爛。

  「所謂的一切不過黃粱美夢一場。」

  他說著，慢慢的踏出房間，眼睛看著天空的方向，天空中烏雲慢慢的散去，露出一方光亮，卻照不進聞天昊的心裡。

  僅此一別，他再也回不到現在的地方，也永遠踏不進宮門一步。

  「我們走吧。」

  聞天昊輕輕的說著，沒有轉頭看聞熠。他清楚的聽著自己在雪地里腳步的聲音。

  遠遠的就看見宮門出現在他的面前，朱紅色的宮門緩緩的打開，聞天昊走進了聞均卓的書房。

  「二皇子請進。」

  李公公恭敬的對著聞天昊行禮說道，輕輕的打開了書房的大門。

  聞熠想要進去，卻被李公公伸手阻止道:「皇上說，二皇子一個人進去就好。」

  聞熠沒有多言，只是輕輕的點了點頭，看著聞天昊的身影慢慢的融入了書房關閉的黑暗裡。

  聞天昊慢慢的走過去，跪倒在聞均卓面前，十分恭敬的行了一個禮。

  「兒臣叩見父皇。」

  額頭在地上磕出清脆的聲響。眼睛一閉一睜之間，原來的急躁變作如今的淡然。

  「起來吧。」

  聞均卓淡淡的說著，將手中的奏摺隨意的放在書案上，低頭看著面前的聞天昊。

  「天昊，你知不知道你犯了什麼錯？」

  聞均卓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平和的問道。

  聞天昊看著聞均卓淡然的表情，深知一切都早已瞞不過眼前這個年過半百依舊敏銳的男人。

  「我不該私自創立江湖門派。」

  「不。」聞均卓輕輕的搖了搖頭。「你真正不該的是沒有等到羽翼豐滿，就像以卵擊石。」

  聞均卓眼中的淡然慢慢的消失，變得憤怒起來，原本平和的聲音，也帶上了憤怒。

  「父皇，兒臣……」

  聞天昊仿佛要說些什麼，卻被聞均卓直接打斷了。

  「說錯了，這樣的話，我聽過無數次。這一次，我不想再聽。」

  聞均卓說著，擺了擺手，慢慢的坐了下來。

  「天昊，你應該明白私自創立門派的處罰是什麼？」

  「我很清楚。」

  聞天昊認真的說道，對於他而言，他何嘗不明白這樣的罪名，難逃一死。可是，他不想死，他命不該絕。

  他想著，忽然緊緊的握著腰間的玉佩，一狠心連懸掛著玉佩的帶子都扯斷了。這是他第一次，用自己視作生命的東西，作為自己的籌碼。

  「但是，父皇，你看看這個。」

  他將手中的玉佩舉了起來，這塊玉佩看起來並不精緻，上面有一道深深的劍痕。甚至帶著歲月留下來的滄桑感，但是，玉佩在陽光下卻通體清透，潔白無瑕。

  「你……」

  看到這塊玉佩，聞均卓的心被狠狠的刺痛了一下。多年來塵封的記憶，一下子就像揭開了結痂的傷口一般的疼痛起來。

  「你最後還是用了它作為你的籌碼。」

  聞均卓捂著自己的心臟痛苦的說著，臉上頓時落下豆大的汗珠。

  「父皇，這是我最後的希望。」

  聞天昊拿起玉佩看著聞均卓說著，他的手指輕輕的撫摸過上面的每一個痕跡。

  這是他的母妃留給他的唯一的念想，微服出巡，為了替聞均卓擋下那致命的一劍，他的母妃中了兩劍，一劍劃破了玉佩，一劍刺進了心房。

  當鮮血淋淋的玉佩在顫顫巍巍的流著血液的手放在聞均卓手心的那一刻，他答應了女人提出的所有的要求。

  而今天，這成了聞天昊唯一能夠活下去的籌碼。

  「我只是覺得母妃還不想我這麼快去陪她。她看見我也一定會責備我的。」

  聞天昊輕輕的說著，慢慢的走到聞均卓面前，將手中的玉佩放到他面前。

  聞均卓輕輕的拿起玉佩，撫摸著上面陳舊的花紋，心痛的感覺在慢慢的消失。抬起頭看著聞天昊，被陽光照著的側臉有幾分她的味道。

  「父皇，也知道我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我不求輕罰，我只想活著。」

  聞天昊乞求著，他的腦海里出現的是母妃離開的時，滿天紛飛的白色紙錢，從那一刻起，他就明白活著比什麼都重要。

  「好，我成全你。」聞均卓咬咬牙說道。

  「謝父皇。」

  聞天昊的聲音在書房裡大聲的響起來，鄭重的再次給聞均卓行禮大禮，孑然一身的轉身離開了房間。

  門外的聞熠還在等候著，書房的門重重的打開，聞天昊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慢慢的走了出來。

  「你放心，我不會死。」

  聞天昊看著聞熠的第一句話說的竟然是這樣的，不由的讓聞熠大吃一驚。

  「那你……」

  「天地之大，到處都是我的家。」

  聞天昊輕輕的說著，回頭再看了一眼這書房，這高高的宮闕。

  「只是這裡，我再也回不來了。」

  他的聲音裡帶著幾分苦楚的味道。聞熠看著他的身影搖搖晃晃的離開，只留下落寞飄散在風裡。

  這個世上在沒有一個叫做聞天昊的皇子，只有一個不知姓氏名誰的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