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7章 不仁不義

2024-07-02 03:21:23 作者: 花開無期

  柳妃不禁想起當年初遇昭德帝的光景,照道理說,是他傾覆了自己的王朝,使自己從一朝公主淪落為階下囚。他本來是仇人,她該恨他,但他待自己那般溫柔,她也忘記恨了。

  若不是念在有謙兒,她早就不在人世了。

  這麼多年過去,對於昭德帝到底是否真的有情,連她自己都說不清楚。如今她唯一的心愿便是讓謙兒當上太子,什麼事都比不上這件事要緊。

  「也不知道程妃那個賤人到了皇上身邊會說些什麼,萬一她慫恿皇上立十七為太子,怎麼辦?」柳妃深知如今他們娘倆最大的威脅,便是宇文昊。她頓了頓,像是突然想起來什麼,眼中露出光彩,「宇文昊如今提前返京,算不算得上是違背聖旨?我們把這事告訴皇上去!」

  宇文謙搖了搖頭,淡然道,「不可。若是父皇問起我們是如何得知十七弟提前返京之事,母妃打算如何應答?」

  

  柳妃愣了一愣,仔細想了想,「那讓朝中說得上話的官員進言,參宇文昊一本。我們不必出面。」

  宇文謙微微沉吟,「這倒是可以,但眼下不急。」

  「還不急?你不是說他快到京城了嗎?難道還要等他回來再說?」柳妃疑惑地反問道。

  宇文謙才露出一絲微笑,笑容深沉,「母妃不必擔心,十七弟能否回得來,就要看他的造化了。」柳妃先是沒反應過來兒子這話的意思,隨即才想明白。對於他出手之狠辣,她倒沒有太多意外,原先本以為自己兒子無心爭奪帝位,讓她好生著急過一段日子。

  如今回想起來,實在是閒操心了。

  謙兒畢竟是那個人的親生骨肉,怎麼會連這點血性都沒有。

  她欣慰地望著宇文謙,微微點了點頭,「為娘當然相信謙兒的能力。放手去做吧,宮裡有為娘幫你看著的。」如今已到了不得不放手一搏的時候了,只要他們母子齊心,沒有什麼辦不成的事。

  宇文謙似乎還想說些什麼,但卻欲言又止,還是沒能說出口。

  有些事他還是希望母妃不要沾手的好,也不是不信任,只是出於當兒子的一層保護。雖然他希望母妃就安心地在自己宮中做貴妃,他日再安心做母后皇太后。但若是真的讓她什麼事都不參與,反而會引起她的疑心來。

  數百里外,宇文昊正快馬加鞭地往京城方向趕。

  他滿眼都是血絲,卻依然不管不顧地策馬前行,一路狂奔,風馳電掣一般,仿佛這天地之間再也沒什麼事能耽擱他半分時辰。這一路上,他已經換了第四匹馬。到了驛站,下馬之後,那馬兒立刻累得躺倒在地,口吐白沫。

  前面再過幾十里就要到潼城了,過了潼城,再行百里地,便是京城的範圍了。

  快了,快了,就要到了。

  他在心裡不住地念著,也不知道媛媛如今是否安好。底下的人還真是不給力,連看好王妃這點小事都辦不好,回去了定要好好再整頓一番。

  昨夜裡一場急雨幾乎把他的隊伍打散了,可宇文昊乾脆解開蓑衣斗笠,露出裡面的一襲白衣,在夜裡也格外醒目。他一直策馬跑在最前面,以自己做為信標,讓手下緊緊跟隨。這幾人都是出生入死跟隨自家王爺的,也從未見過王爺這般模樣,仿佛遲了一刻返京,天便要塌了一樣。

  身上的衣服被雨水盡數澆濕,濕了又干,幹了又濕。早已分不清楚是雨水還是汗水。一向風度翩翩的王爺,也顧不了形象,在風雨之中晝夜不停地奔赴京城。

  臨近潼城時,屬下急急策馬並行到宇文昊的身邊,進言道,「王爺,快要到京城範圍了,不如我等改走小路繼續前行,莫走官道為好。」

  「為何?」宇文昊心不在焉地隨口一問。

  「此番回京,並不是奉旨,王爺身上還有欽差大臣的公務在身,我等悄悄回京,待王妃安好之後,再悄悄回河西府。等那邊的事正式結束,再正大光明回京,也免得有人藉此事口伐筆誅,借題發揮呀!」此人一向心思縝密,為宇文昊思慮甚多。

  宇文昊一想,也確實該如此,「那小路是否捷徑?」

  那屬下微微一愣,才回道,「據屬下所知,此處的官道當年修建時便以二城之間最短距離為基準,方便百姓。故而官道一成,小路便少有人走,才顯得幽靜。」

  宇文昊微微皺了下眉頭,「那走小路豈不是浪費時間?」

  「這點時間,還是浪費得起的,王爺請三思,若是讓皇上提前知曉了你自作主張先返京,而且理由還是……恐怕以後不好交代。」那屬下言辭懇切,說得宇文昊也忍不住嘆了口氣。

  糾結再三,為長遠打算,只得選了小路而行。

  等到他們到了潼城時,已是當天夜裡了。宇文昊落馬時,步履不穩,要不是有人扶著他,他幾乎都要摔倒了。「王爺,你沒事吧?」扶著他的人擔心地問著。

  而那句聲音像是被什麼拉長了似的,語氣跟語速在宇文昊聽來都十分怪異滑稽,他想看看對方到底是誰,卻發現一抬頭就天旋地轉的。眼睛花得人影重重,一搖腦袋,腦袋變得更重了。

  「王爺……」眾人圍了過來,一起七嘴八舌地叫喚著。

  眼前所視景物以奇怪姿勢乾坤顛倒錯亂,一下子又坍塌下來,他也隨之漸漸陷入了黑暗之中。

  等到宇文昊再次清醒時,發現自己躺在一間農舍的土炕之上,身上衣服也被人換過了。他想坐起身來,試了兩次,未果。渾身就像被人打散了一般,使不出力氣來,於是他用力大聲喚屬下進來,微微干啞的嗓子,叫了兩聲之後,推門而來的卻是一女子身影。

  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此時仍有幾分頭重,他仔細瞧著那人影,卻也因看不真切而辨認不出來對方到底是誰。那女子進來也不出聲,手上似乎還拿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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