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9章 暗樁

  沈明致是個什麼樣的人，別人不知道。她當妹妹的還能不知道嗎？

  縱然是他真看上了哪家人家的丫鬟，必定也會是先想方設法把人買到自己家裡來，而不是這麼偷偷摸摸地見面。哥哥行事有時雖然乖張，但卻還算是磊落。

  

  沈淑雲追問巧翠，「可有打聽，到底是哪家的丫頭？所為何事？」

  巧翠確實也有去打聽過，只可惜這一層就比較難一點，「具體的事，就不知道了。大少爺底下的人嘴都嚴得很，只不過那丫頭，奴婢遠遠地看了一眼，瞧見了她的正臉，竟有幾分眼熟，仔細回想，似乎是那個吳夫人身邊的丫頭。」

  沈淑雲的這個丫鬟不僅機靈，還有一個特長，就是擅長記人臉。沈淑雲自小看書便是過目不忘，而她這個貼身的丫鬟卻是對人臉能夠過目不忘，不一定能記住名字，但這長相只要是她見過了，就一定記得是在什麼時候什麼地方見的。

  「吳夫人？哪家吳夫人？」沈淑雲還沒反應過來。

  巧翠提起了吳夫人，難免就露出些鄙夷神色，「就是那個昊王爺側妃娘家，那位夫人呀！當初除夕宮宴之上，她還借著自己女兒攀上高枝奚落到咱們老夫人。奴婢記得，那個丫頭就是跟在她身後的。」

  沈淑雲哦了一聲，雖然對巧翠描述的這個丫頭沒什麼印象，但對這個吳夫人，確是清楚的。她們家本應敗落，卻因為皇上開恩，才只罰當家一人。這吳夫人卻不在家中好好修身養性，借著自己女兒嫁入昊王府，就愈發地忘本，還以為自己是官太太呢。

  當初沈淑雲對昊王爺的心思，巧翠也是知道的，結果吳嬌靈那種女人也能嫁到王府去，巧翠實在是替自家小姐心疼。所幸現在小姐也嫁到如意郎君，還是正妃，將來若是謙王爺能繼承大統，那主子興許就是統領六宮，母儀天下了，也不比嫁到那昊王府去要差。

  故而巧翠對吳家人沒什麼好感，言語之中也就有些輕視。

  沈淑雲對自己身邊的人也是比較嚴厲的，難得會看見這巧翠流露出一些不滿。她當初對葉媛媛有些敵視，是當真將其視作對手，而吳嬌靈，一個連她的丫鬟都不屑的角色，她沈淑云何嘗會放在眼裡。

  如今聽聞自己哥哥竟然與吳府走得近，她心裡不是滋味。

  但很快，沈淑雲就明白過來了，自己大哥與吳府的這層關係，並不複雜。他是在為宇文謙布下棋子，而這棋子定是宇文昊的側妃吳嬌靈。

  她雖對葉媛媛不滿，但宇文昊畢竟對她有恩，他們之間有緣無分，今生再無可能。她也不願意看到有朝一日，宇文昊身敗名裂，雖然奪嫡之爭，她知道自己的夫君宇文謙勢在必得，甚至沈家全副身家都已經搭在其中，她不可能在此時掉轉槍頭對付自家人。

  如今唯有找機會提醒葉媛媛，這個昔日的情敵，她倒是有幾分聰明，希望借葉媛媛之手，拔掉宇文昊身邊的毒刺。

  宇文謙就算對自己再不滿意，眼下自己也是他的正妃，量他也不會對自己怎麼樣。

  昊王府迎來了一位稀客。

  吳夫人聽說了自己女兒病重，非要來瞧上一眼。可現下吳嬌靈那副模樣實在是不能讓她們見面的，宇文昊不在府上，葉媛媛接待，隨便扯了謊，稱大夫斷診吳嬌靈感染的是會傳染人的病症，故而霞光院整間院子都封鎖起來，免得病氣傳染給了人。

  簡單的說，就是吳嬌靈得了傳染病，是太醫吩咐了最好不要讓她見人。

  這理由夠正大光明了吧。依往日裡對這吳夫人的印象，還有坊間的傳言，葉媛媛還以為她要鬧個什麼勁出來呢。不過有了前幾日明陽公主那一出，葉媛媛早有準備。若她敢來鬧事，立馬叫人直接扔出去，毫不廢話。

  可吳夫人倒是乖覺，既不鬧事，態度還十分謙和，聽說吳嬌靈的病情之後，也只是多問了幾句，然後著人留了一個食盒，說是吳嬌靈平常最愛吃的一些東西。只要將東西著下人送過去，人她就不看了，也不多耽擱，跟葉媛媛沒說上幾句話，就告退了。

  這吳夫人前腳剛走，葉媛媛對著身邊的丫鬟嘆道，「哎，你們說，這老太太今兒怎麼這麼客氣，巴巴跑來探病，連人都不見，就走了。我還以為她至少要跳兩下，哭三聲，再吼著說要去皇上那兒告狀什麼的。」

  玉珠兒調皮一笑，「許是之前王妃您打發明陽公主的事兒已經傳出去了。她也怕了。」

  葉媛媛轉著眼珠，「那我的名聲是不是變得很狼藉？」旁邊的玉環也笑了，「王妃怎麼能這麼說自己呢，您可是咱們王爺心尖上的人，那自然是頂好的。嘴長在人家身上，他們愛說什麼隨他們說去。」

  下人們雖然都已經知道自家王爺專寵王妃，在京城裡傳遍了。什麼悍婦，妒婦，昊王爺懼內之類的小道消息更是數不勝數，但同時也有傳言說昊王妃美得驚為天人，絕世無雙，才能讓昊王爺如此死心塌地，獨寵一人。不過認識葉媛媛的人，或者知道宇文昊的人，當然也了解，若是十七王妃單只有美貌，堂堂十七王爺會如此膚淺地被迷得神魂顛倒嗎？

  而葉媛媛也只不過是自嘲，她從來不曾在意過自己在那些不相干人的眼中是何等形象，又會在這個意外落入的世界裡得到何種風評，她在意的，不過是自己在意的人如何看自己。

  一提到自家王爺如何寵愛王妃，這兩個丫鬟都忍不住露出艷羨的目光來，一邊盤著指頭算著日常的細節點滴，一邊誇讚著宇文昊。連葉媛媛都忍不住搖頭，「你們倆，可要認清陣營，怎麼處處向著王爺，難道都忘了你們主子到底是哪個了？嗯？」葉媛媛故意裝出生氣的模樣。

  宇文昊已到了門口，忽然聽到主僕仨在屋內正說著自己，便有心停了腳步，聽聽牆根，還吩咐了僕從也不要做聲。僕從也甚少見過王爺如此童心大發的時刻，只好掩嘴偷笑，悄悄跟著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