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0章 真的真的很愛你

  「長燈！你瘋了！」冥淵驚聲叫了出來。

  「瘋？她要置我於死地，難不成我還將她捧在手心裡？那樣的話，我才真的瘋了！」

  墨色的龍盤旋起身子，上下翻飛，周身縈繞著霧狀的黑色煙氣，一雙龍目此刻已滿是怒紅，幾欲滴出血來。

  陸飛煙此刻只覺渾身疼得連手指頭都動不了，耳畔更是嗡嗡作響，雙目一片泛白，看不到，聽不見。

  被水流衝到角落的灰溜溜奮力爬到她身邊，穿過那層紫色的光，趴在陸飛煙唇上，一雙小爪子似是往她嘴裡塞東西。

  長燈龍爪襲來，猛地抓在那紫光上，竟被擋住了。

  冥淵見狀忍不住仰天笑道：「長燈，你瞧啊，你連一個龍寵都比不上！哈哈哈……」

  一聲龍嘯，水流再一次洶湧起來，陸飛煙又被顛開，在水浪里翻滾了數圈。

  是不是痛到極致之後就會麻木了呢？她此刻似乎已經感覺不到身體的疼痛，不僅如此，就連聽覺和視覺好像都恢復了？

  陸飛煙眨眨眼睛，透過這紫色的光望著渾濁的水，一個不太好的想法油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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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總不會是迴光返照吧？

  清甜的珠子一顆顆落入自己口中，她垂下眼，幾乎都要變成對眼了，這才看道趴在自己下巴上的灰溜溜。

  「謝謝你救了我。」

  不是迴光返照，而是它那能「肉白骨活死人」的粉色珍珠。

  灰溜溜一雙小爪子捂著臉，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繼續往她嘴裡塞珍珠。

  忽然間一片金光耀眼，看方位應該是那具龍骨上發出的。

  這片金光越來越亮，籠罩的範圍也越來與大。

  金光普照之下，裹在陸飛煙身上的紫色光芒漸漸褪去，她不由閉上眼睛，任由這金光將自己籠住。

  而長燈卻像是對這金光避之不及，金光進一分，他便退一分，到了避無可避的時候，就看他長嘯一聲，龍身猛地撞向岩壁。

  「呵呵，大不了便同歸於盡吧！也好讓你試試孤魂野鬼的滋味！」

  他尖嘯著，奮力撞了上去。

  「不要！」

  在陸飛煙有些絕望的呼喊中，岩壁碎落，金色的龍骨也被震碎，一段一段，跟著碎石一起像是決堤的「洪水」朝著他們這邊涌了過來。

  急切之下，陸飛煙渾身莫名又充滿了力量，她從地上一躍而起，伸手上前緊緊將長燈的尾巴揪住。

  「哈哈哈，螳臂當車，不自量力！」

  長燈哼了一聲，重重甩了尾巴。

  陸飛煙緊緊抱著那龍尾，忽然有個念頭，她想要將他的龍鱗都刮掉！

  可是這龍神是慕容荒的，她要是將龍鱗都刮掉了，死的就是兩個人……

  緊緊扣著龍尾的利爪一時間不知究竟該如何。

  她忽然抬眸望著眼前這條黑色的龍，放開嗓子高聲喊道：「慕容荒，你夠了啊！我要做的都已經做到了，而你呢？你答應的我，都做到了嗎？」

  長燈龍鬚一抖，不屑道：「你還指望他？呵呵，這個世間上最無恥的就是他，自己像個縮頭烏龜般躲著，讓一個女人在拼命，陸飛煙，你真是瞎了眼了！」

  陸飛煙唇角一哂：「是啊，慕容荒，不要讓我後悔！我狠起來可是連我自己都不認識的。」

  說話間就看她利爪一划，兩片烏沉沉的龍鱗從龍尾上掉了下來。

  長燈震怒：「陸飛煙！」

  陸飛煙憋著口氣，穩著心，抬手又是一下：「慕容荒！」

  「你這女人莫不是瘋了不成！」

  長燈很暴躁，眼看著自己的龍骨被敷上毒，已經沒有了半點用處，而這女人卻像瘋了一樣，真要自己跟慕容荒同歸於盡。

  他在渾濁的水裡不停的翻滾，試圖將這瘋女人從自己身上甩開。

  但在發現她的爪子已經深深嵌入自己肉中之後，他只能咬牙控制住力量，從龍身變回人身。

  可是試過幾次之後，他依舊還是龍身，當下心裡一凜，知道大事不妙。

  「慕容荒！」

  陸飛煙又高聲喊了一句，這一次並沒有再去劃龍鱗，而是低頭直接就張嘴咬了下去。

  「好了，我在這裡。」

  溫柔的聲音在耳畔響起，一抹淡金色的人影忽然出現在她面前。

  極淡的影子，就像是隨時就會被風吹沒了一樣。

  陸飛煙鬆開嘴，愣愣地望著眼前的影子。

  這影子雖然淺淡，可是五官卻很清晰。

  瀾……景……

  可是再看卻又像慕容荒……

  她動了動唇，忽然間明白過來，這應該是他的元神。

  可是這樣元神出竅真的沒問題嗎？

  這樣豈不是等於自己親手將自己的肉身奉上麼？

  他長袖一揮，將她攬住，從那黑龍的身上帶離。

  淺淡的影子竟能觸碰到她，而她也能觸摸到他，沒有溫度的影子，但卻讓她覺得很溫暖。

  「呵呵，你終於不做縮頭烏龜了？」長燈龍鬚一顫，赤紅的眸子盯著他，滿是殺意。

  慕容荒沒有說話，但卻抱著陸飛煙閉上了雙眼。

  就看著淺淡的影子變得明顯起來，所有的金光此刻就像是找到了歸宿，全都朝他身上聚攏過去，很快，就看他和陸飛煙已被金光重重裹住。

  金光在水中旋轉，長燈想要抬爪將它擊碎，可是卻發現自己半點都動彈不得，當下一雙龍目更是瞪得老大。

  金光旋轉了一會兒之後，忽然停住。

  那被砂石掩住的碎龍骨促然飛了起來，在黑龍旁邊一點點自動拼了起來，很快龍骨就完整無損，不過那上面已經不再是曾經的瑩白如玉，而是布滿了一道道灰色的裂紋。

  長燈覺得自己的魂魄在被拉扯，似要將他從這個身體中拉扯出去。

  絲絲縷縷的黑色煙氣從黑龍身上抽離出來，被旁邊的龍骨吸收。

  很快，就看黑龍身上的黑色慢慢褪去露出燦燦金光，而旁邊的龍骨卻在變得黑沉。

  等黑龍的黑色徹底褪去變成金色之後，那裹著慕容荒和陸飛煙的金光便一瓣瓣如開花般綻放開來。

  金龍化作一道金光落入花蕊中，慕容荒的身形顯現，似乎比之前還要俊美了些。

  而陸飛煙此刻正暈在他懷中，他雙手抱著她，踩著金色的「蓮花」，來到長燈面前，居高臨下俯視著他，神色冷淡道：「你自作孽不可活，還妄想逆天改命。既然你這般想要拿回自己的龍骨，那麼我就讓你得償所願，你就生生世世在這龍骨里，永遠呆在這魔地的水域中吧。」

  那龍骨「喀喀」的動著，卻發不出半點聲音。

  「嘖，你就將這傢伙留在魔地，不怕他再捲土重來麼？」冥淵輕哼了一聲，斜著身子似乎倚著水流，目光往他懷中的人看了兩眼，想要說的話卻沒有說一個字。

  慕容荒沒有多說，而是駕著「金蓮」衝出水域，帶著陸飛煙走了。

  冥淵望著他離去的身影，再看身旁這個活的龍骨，雙眉不由蹙起。

  沉思了一會兒，像是醍醐灌頂一般：「他似乎跟之前有些不太一樣了……該不會是……恢復神位了吧！」

  想到這裡，他似乎再也無法坐視不理。

  「喀喀喀……」

  旁邊的龍骨低吼了兩聲，可是誰也聽不懂他在說什麼。

  冥淵側目望他一眼，唇角一哂：「你雖然現在這般模樣，可還是有機會再重新來過，而他的日子卻未必會比你好，恢復了神位之後……呵呵，想要談情說愛？簡直是痴人說夢。」

  抬起手來，指尖一縷紫色的光在游曳，他將手指一彈，那紫光在水中變成一朵蓮花。

  他一笑，似是自言自語道：「爭來爭去的又如何，煙兒還不是應該同我在一起……也只有我能夠無拘無束。」

  說到這裡，他便隱身沒入渾濁的水中，不知去向。

  而被封印在龍骨中的長燈卻是寂然無聲。

  且說慕容荒帶著陸飛煙離開水域，懸在半空時，神官已帶著千幻和冥兒趕了過來。

  「爹爹！」

  冥兒望著半空里那個熟悉卻又有些陌生的人，還是忍不住叫了一聲。

  慕容荒垂下眼來朝他微微頷首，算是做了答。

  神官倒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而千幻卻已經怒上心頭：「你恢復神位了？」

  慕容荒一笑：「是啊。」

  「呵呵，我以為你是真心喜歡那個笨女人，沒想到你不顧歐式利用她！現在你已經恢復神位了，就請快點離開，不要再見她！」

  說話間，千幻掌心中就已經騰起火來，似乎下一秒就會衝上去將慕容荒給燒了。

  慕容荒垂眸望著懷中的陸飛煙，眼中靜無波瀾。

  誰也看不透他的心思。

  隔了半晌，只聽她說道：「這或許是我的宿命吧……你們好好照顧她。」

  千幻冷笑不語。

  慕容荒手上一松，陸飛煙便從他臂彎處落下……

  千幻身形一晃，雙手將她接住，剛想叱責慕容荒，卻見他已經不見了。

  當下只得忍住了這口惡氣，開始查探起陸飛煙的傷勢。

  慕容荒並沒有離去，而是隱身在不遠處。

  此刻他正閉目捂著心口，那兒就如千萬支針在不停地扎著，只要想著她便會痛入骨髓。

  「娘……娘親……」

  細小的聲音從他的袍袖中傳來，他一拂袖，就看灰溜溜一臉委屈地望著他。

  「我倒是忘了你，去吧，回到她身邊，她需要你。」

  他輕嘆了一聲，吹出一陣風，卷著灰溜溜飄飄蕩蕩飛向陸飛煙所在的地方。

  金色的血從他的唇角溢出，雖是不想離開，卻不得不離開。

  煙兒，我真的很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