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探病

  夏櫻落笑得太過突然，在周圍的人心中皆是一寒，有些不明所以的看著她。

  西羌公主早就是聽說了平南王妃為人處世皆是沉穩，這消息是她身邊人說的，自是做不得假。而她入平南王府後，對於夏櫻落性子沉穩的印象更是深刻。如今如今見到她在這種情況下居然是失笑出聲，心中已然是警惕到了極點。

  夏櫻落見到眾人的反應，早就是有了計較。她看向了江陵漠，就看見江陵漠沖她微微點頭。

  說起來也是奇怪，在此之前兩個人一點交流都沒有，江陵漠卻是清楚得了解了夏櫻落想要說的話，並以此給出了回應。

  夏櫻落心中感動，收斂了臉上的笑意，對著西羌公主說道：「公主，您可知我方才在笑何事？」

  西羌公主不明所以，搖頭道：「不知。」

  夏櫻落笑笑，道：「我在笑，閣下貴為公主，想要個人，還要徵求我的意見。僅僅是這件事，一旦讓人想起來，除了感動，多是對公主的敬佩。」

  西羌公主臉上的神色肉眼可見地凝固了一瞬。

  

  任誰都能聽出來夏櫻落不過是敷衍，奈何的是即便聽出來了，她也無力表現出來不滿。

  西羌公主假裝著若無其事的樣子，一臉茫然的看著夏櫻落：「我聽說，在中原，人們極為重視規矩，我想著入鄉隨俗，便是這麼做了。可是有何不妥？」

  夏櫻落搖頭微笑：「怎麼可能。」

  她轉頭看向了江陵漠，均是從彼此的眼中看見了凝重的意味。

  西羌公主歡喜地笑起來了：「既是沒有，那可真就是再好不過了。」

  夏櫻落猜不透她此時的意圖，只得是心中想著，嘴角含笑：「若是以後想要人，和宋懷那邊報備一聲即可，不必如此麻煩。」

  西羌公主歡天喜地地應下。

  ……

  西羌公主走後，夏櫻落臉上的笑容也是緩緩收斂了，轉頭看向江陵漠，果然見到他臉上也是笑意毫無。

  夏櫻落琢磨了片刻，索性是準備起身。綠蕪看得奇怪，出聲問：「王妃，您這是準備去哪裡？」

  東寧院中的東西方是收拾了一部分，方才西羌公主要走地人尚是需要在冊子中記錄，如今管事人一走，說不準這些人會不會忘記了。

  夏櫻落心頭仍是惦記著方才西羌公主之事，將事情交託給江陵漠對著綠蕪道：「有事你先和王爺說，我去蕭冬亦那裡一趟。」

  結果綠蕪更是奇怪了：「您去冬亦夫人那裡做什麼？她不是病了不願意見人嗎？」

  夏櫻落還是首次聽到蕭冬亦病了的消息，自己也是一驚，轉頭看向了她：「冬亦病了？什麼時候的事情？」

  話說出口的同時自己也是在心中考慮了片刻，結果仍舊是對此事一點印象都沒有，甚至在今日早上她還見到過蕭冬亦一次，安靜依舊，看不出來有何變化。

  綠蕪側頭思考，嘆息：「近兩日的事情。」

  夏櫻落皺眉。

  雖是說了蕭冬亦病了不願意見人，夏櫻落仍舊是前往了蕭冬亦所在的凝雪園。

  最開始蕭冬亦來到平南王府的時候住著的院落極為偏遠，夏櫻落在把府中部分事務交給她的時候嫌路程有些遠，派人把王府東北角的一處院子拾掇了出來，讓蕭冬亦住了進去。

  這也就是蕭冬亦現在住著的凝雪園。

  路上花了些時間，等到了凝雪園門口的時候，夏櫻落駐足，看著外面的風景。

  凝雪園和往日倒是沒有多大的差別，春有百花夏有月，秋有黃葉掛枝間。還沒有進院子，就能看見園中樹齡已有百餘年的銀杏三兩枝婷婷伸出院子，朱牆黃葉，分外明麗。

  院子中有丫鬟的笑聲傳出來，是別的院子中少有的祥和氣氛。

  夏櫻落心中一松，知曉蕭冬亦的病情定然不嚴重。

  她抬手，敲門，不過三兩聲的功夫，就聽見有人應了聲：「門開著呢！」

  夏櫻落甚是喜歡凝雪園的人的隨意，方才在東寧院中沉鬱的心情頓時一掃而空，讓跟在身邊的婢女推開門，進了院子。

  院子中的人看見是她來了，自是驚訝，連忙起身行禮：「見過王妃！」

  夏櫻落擺手：「都起來，冬亦夫人在哪裡呢？」

  眾人起來，有膽大的小丫鬟湊到了夏櫻落的近前，笑嘻嘻的說道：「夫人在後院呢，王妃是有事嗎？」

  夏櫻落笑睨她，並不生氣：「沒事不能來嗎？有功夫在這裡閒聊，還不快給我帶路。」

  小丫鬟脆生生地應了聲，向眾人告辭，帶著夏櫻落向著後面的方向走去。

  那邊也有婢女向著那邊走去，想來應該是給蕭冬亦通報去了。

  夏櫻落首次見到凝雪園的後院，倒不如說這裡是蕭冬亦的人自己清理出來的一片地。這裡本來是放了些雜物，蕭冬亦說亂，讓人交給了宋懷，將凝雪園的範圍弄得大了些，這麼長時間以來，倒是改成了後院的模樣。

  她起身，笑：「王妃姐姐怎麼來了？」

  夏櫻落仔細看她，見她雖是在笑著，臉上的笑容卻是淡得到了極點，眼睛微腫，裡面是掩飾不住的疲倦。顯然連這笑容也不過是裝出來的。

  她皺眉，道：「來之前就聽說你的狀態不好了，到底是怎麼了？連說也不能和我說嗎？」

  蕭冬亦笑容苦澀：「王妃姐姐冰雪聰明，如何是想不到？我說了，也是無濟於事，索性是不說了。」

  夏櫻落楞了下，她知曉？

  那應當就是最近發生的事情了。最近府中除了側王妃的事情之外再無其他大事。那蕭冬亦和李蓮兮之間……

  夏櫻落這次是真正愣住了，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了。她知曉蕭冬亦的病是從何而來了。

  蕭冬亦的病，是心病。

  夏櫻落伸出手，拉住了蕭冬亦的手，掌中一片冰涼，不由得是蹙眉。一直跟著蕭冬亦的那個丫鬟也是機靈，見到王妃心情不好，連忙趁機道：「王妃，您快說說夫人罷，這兩日夫人都沒怎麼用膳。」

  蕭冬亦不認同地看了她一眼：「蘋果，這些事不要和王妃姐姐說了。」

  夏櫻落本是在擔心，聽了她這話，卻是似笑非笑地看著她：「不要和我說？」

  蕭冬亦知道她是在擔心自己，連忙道：「王妃姐姐這兩日忙碌著東寧院的事情，冬亦因為我自己的私心，幫助不上王妃姐姐也就罷了，怎麼能讓王妃姐姐再費心呢？」

  夏櫻落嘆息：「怕是這世上再也不會有人像你這般想了。以後若是有事，直接來和我說便好，萬萬不可一個人糾結，沉鬱兩日還好，損壞了身子可是得不償失了。」

  蕭冬亦抿嘴應下。

  既是人已經來了，蕭冬亦索性是請人在園子中坐下，將自己身邊的人遣出去，自己靠在美人榻上，夏櫻落倚在躺椅上，難得悠閒。

  秋日的陽光已經不甚熾烈，合上眼睛，眼前一片光明。夏櫻落躺得舒適，險險就這麼睡過去，正是在這麼一個將睡未睡的時刻，就聽見了蕭冬亦的聲音像是嘆息一般在身邊想起來：「我和蓮兮姐姐小時候經常這麼在一起躺著，沒有想到……」

  夏櫻落的睡意瞬間消失，睜開眼看向蕭冬亦。見她仍舊是閉著眼，眼角卻是有淚水滾下。

  夏櫻落輕嘆。

  蕭冬亦給人的印象向來是宛若水晶般乾淨玲瓏的一個人，偶爾有悲傷，也是夏天的雨，說來就來，說走也就走了。像是現在這般長時間的低落，實在是少見到了極點。

  知她們姊妹情誼深厚，夏櫻落不好勸解，只能是柔聲道：「這樣子的結局，或許對於側王妃而言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最起碼，沒有牽連到家中人。」

  對於李蓮兮的結局，夏櫻落也是有些吃驚的。

  不同於西羌公主，平南王側王妃陷害平南王一事乃是板上釘釘。往小里說，這是妾室陷害丈夫，往大里說，卻是世家子女想要謀害皇嗣。

  但不論哪一條，都是世理不容，牽連家族的大事。

  結果聖旨下來，僅是將李蓮兮處死，其他人一點關係都沒有。夏櫻落驚訝之餘，更多的卻是疑惑。

  李家的勢力真正是已經大到了連聖上都要考慮一下再動手了嗎？還是說平南王在他心中並不重要？

  不管怎麼說，現在的情報太少了些，也是探尋不出來真相。

  蕭冬亦何嘗不知道這點，沉默片刻，道：「蓮兮姐姐自己的抉擇，我也是無法說什麼。可是誰能想到……」

  她猶豫少許，似乎在考慮著措辭，最終她苦笑：「世事無常。」

  夏櫻落嘆息：「正是如此。不過想來，她早就是已經預料到今天的結局了。」

  蕭冬亦驚訝：「此話怎講？」

  夏櫻落便將出事之夜，她去東寧院見到的情景講了一遍給她聽。反正她是落雨幫幫主的事情蕭冬亦早就是猜到了，如今多說些給她聽也是無關緊要。

  這次蕭冬亦沉默的時間更久了些。

  最終，她的反應也不過是嘆息一聲，收斂了臉上所有情緒，起身看向了夏櫻落，極為認真的道：「多謝王妃姐姐告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