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回府

  夏櫻落來夏府的時候著急，並沒有帶太多的東西回來，現在準備回府的時候也是方便了許多。

  第二日清晨起來去了現在的夏夫人所在的秋泠院，果然遇見了剛起床的夏老爺，也不理正是春風得意的夏夫人，大體上將事情說了下夏櫻落便準備告辭離去。

  倒是在此之前她去尋了趟眉娘，匆匆的去，匆匆的回來，也沒有人知曉兩個人又說了點什麼。綾羅為她整理服飾的時候卻是見到她腕上帶著的沉香佛珠不見了蹤影，問的時候方才知道是給了夏墨，好是讓她一頓念叨。

  沒人知曉的是下次再見到這串佛珠的時候是在何種感慨的情景之下。

  她們這次回來的匆忙，走的也是匆忙，一路上夏櫻落是不斷慶幸自己告辭的時間早，不用再去應付一大堆心懷鬼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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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駕車的車夫似乎也是歸府心切，駕著馬跑的快了不少，好在一路順當，不過是巳正時分就已經到了府上。

  還沒來得及感慨熟悉的景色，一道女聲便傳了過來，似乎是在呵斥著下人。

  「笨手笨腳的！白白拿著銀子也不知道做事，這江府要你們有何用！」

  「還有臉哭！活都沒有幹完！」

  期間還有著小丫頭壓抑不住的低低的哭泣聲。

  綠蕪皺眉，她們這方才回來，就遇到了這樣子的事情，絲毫是沒有注意到她們的存在，真不知道她們是太過目中無人還是太過狂妄。

  想著，她便準備邁步上前看看到底是誰。

  剛向前一步，便感覺到自己的袖子被拉住了，回頭卻是看見了王妃沖她詭異的一笑，微微搖頭。她也反應過來，隨著她躲在了一叢半開未開的薔薇花後面。

  她們的位置選的好，春天長得青翠的葉遮遮掩掩藏了人，對面也看不清楚。

  凝神往那邊掃了一眼，綠蕪略有些吃驚的低聲道：「居然是柔姬的人。」

  夏櫻落也是有些驚異的挑眉，沒有說話。

  她們離開的時候，柔姬在外人的面前還是柔弱可憐的女子，我見猶憐楚楚動人的樣子堪比得上是林黛玉了，結果這回來之後就和換了一個人一樣，看這指示丫鬟叱責下人的樣子，直接就奔著王熙鳳的形象去了。

  她給柔姬的權利，不過是調用下人，也算不得上是多麼重要的權利，卻是足夠將她在短短的時間內改變成這個樣子。

  夏櫻落嘆口氣，看向了跪在地上的小丫鬟。

  不過是十多歲的年齡，應當是江府的家生子，也就是一輩子的奴才。此時她跪在青石磚砌成的路面上，小臉不大，從青絲間露出來的臉龐卻是被扇得通紅，整個人怯懦的伏在地上不敢反抗。

  這個年齡，若是放在現代，正是在學校讀書，無憂無慮玩耍的年齡吧。

  夏櫻落忽然就是心生不忍，嘆口氣，緩步走出來花叢，對著外面的柔姬道：「何苦這麼為難一個小丫鬟呢？」

  柔姬被嚇了一大跳，險險沒有反應過來。

  夏櫻落沒動，面若寒霜的看著她。

  她們回來的低調，進了府之後也就是去江陵漠那裡看了眼，就悄然回了東寧院，並沒有驚動太多的人。她不知道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正是因為不知道，方才讓她們遇到了這種事情。

  柔姬看了看地上的人，漫不經心，她卻是不知道王妃為什麼會是如此生氣的指責她。

  「不過是個丫鬟，沒辦好事自然是要受到懲罰。」

  夏櫻落皺眉。

  她聽說過沒辦成事受懲罰的，也聽說過辦錯事受懲罰的，卻是沒有見到因為沒有辦好事就向個小丫鬟大發雷霆的。未免太小事大做了一點。

  綠蕪卻是看不慣，直接了當的問了：「那王妃給了你隨意懲罰下人的權力了嗎？不過也是個侍妾，身份比我們也沒有高到哪裡去。」

  她是個婢女，對於王府上婢女們的狀況是太過清楚了。

  這個孩子的今日，她的昨天。

  夏櫻落有些驚異的看著她，似乎是沒有想到向來沉穩的綠蕪也會是因為一個小丫鬟發了脾氣。正在胡思亂想，綾羅低聲告訴了她緣由，方才反應過來。

  她略略想了下，道：「既然沒有這個權力，那也就算是逾越了。柔姬，那麼你說我應當如何懲罰你吧。」

  柔姬眨了眨眼，一幅完全沒有想到的樣子。不過是瞬息之間，她就恢復到了往日無辜的神情，大眼睛內又是水光瀲灩，泫然欲泣。

  「王妃姐姐，您是怪罪我了嗎？」

  這淚水放在任何一個男人面前，估計都是最為有用的武器，可惜的是她用錯了對象。知曉了她的真面目，夏櫻落就再也不會被她所欺騙。

  她冷淡的開了口：「既然妹妹是這麼想的，那就當我是怪罪你了吧。」

  柔姬倒是也沒有多期待自己的招數能對王妃管用，見到她面色仍是怒然，眼珠一轉，瞬間就跪在了地上，一巴掌就扇到了自己的臉上。

  「是柔姬的不對，是柔姬讓王妃生氣了。」

  聲音聽著是挺響的，可惜臉上連個紅印子都沒有。

  夏櫻落抱胸而立，頗有興致的看著她的舉動。

  片刻後開了口：「妹妹這是做什麼呢，我不過是說我生氣了，你這麼做，姐姐我也是很為難的。」

  嘴角微勾，嫣然而笑。

  柔姬跪在了地上一時之間竟然是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眼角餘光處卻是看見了一角群青色織錦長袍緩緩滑過。

  瞬間就是計上心來。

  她垂了頭，青絲半遮了臉，只剩下一牙白膩的肌膚露在外面，淚水也是滾滾而落，打濕了臉側的髮絲，語調似乎是哭了很久的樣子。

  「王妃姐姐，我絕對不是故意的。您就繞了我這次的錯誤吧。」

  這瞬間變臉的功夫也是厲害。

  鑑於之前的教訓以及從各種宮斗劇中得來的經驗，夏櫻落不用看都知道是發生了何事。

  江陵漠來了。

  時機卻是巧，正是演員到場好戲開始的時刻，他怎麼能是只當個看客呢。這柔姬不是要自己做惡人麼。

  也好，就讓她領教一下什麼叫做技高一籌好了。

  夏櫻落也是收了臉上的嫣然笑意，換上了略有些高傲的笑容，冷然道：「我不過是離開了王府兩日，你們就在這府中胡作非為，這是要將王府的面子置於何處？」

  柔姬聲音悽然：「王妃姐姐，柔姬實在是不知道您說的事情是什麼啊。我一直很是安分的。」

  似乎是見到有人撐腰，方才的小丫鬟膽子也是大了起來，哇的一聲哭了：「王妃娘娘，你不在的這段時間，各位夫人都是讓我們去買貴重的飾品，我們就是勸了兩句，她們就不斷的打我們。」

  小丫鬟哭的時間久了，聲音都啞了，好在說的話卻是一清二楚。

  夏櫻落冷笑。

  「都知道江府現在銀兩上面吃緊，連王爺都是節省著過日子，你們倒是好，一個個窮奢極欲，還要讓王爺為你們費心！」

  被青絲掩藏的角度下，柔姬怨毒的看了眼剛才說出來了實話的小丫鬟，心中暗暗發誓定然是要尋個機會將這個亂說話的小蹄子趕出去。

  然而無法反駁的是這個小丫鬟說的字字屬實。

  她心中打算著怎麼將這件事推脫到蓮侍妾的身上，正是盤算著，就聽見一個男聲插了進來：「你剛才說的話都是真的？」

  是江陵漠。夏櫻落看著來人，臉上的笑意不明，但還是緩緩屈膝施禮，叫人挑不出來一點毛病。

  小丫鬟看見來人嚇得不輕，渾身抖如篩糠，但是還是咬了銀牙，道：「奴婢不敢欺騙王爺王妃。」

  江陵漠的臉色也沉了下來，冷冷的看著跪著的柔姬，眼神中沒有絲毫憐憫之意。

  兩個人開始對峙的時候他就在一旁看著了，對於其中情況自然是明察秋毫，這個小丫鬟沒有絲毫理由去幫助著誰說話，尤其是一個全府上下都公認的有名無實的王妃。

  而夏櫻落說的話也是絲毫沒有錯誤。

  如果是現在的話，絕對不可以……

  柔姬心中懊悔，卻是不知道自己在最開始的時候就已經是暴露了她的面目，仍是以為王爺對自己心中尚有情分，這點小事應當是怪罪不到自己的頭上。直到她聽見了那個男人說出來的話。

  他說，既然是柔姬等人窮奢極欲，隨意浪費，那就直接是讓人來了帶回家就好了。

  柔姬瞬間就是震驚的抬起來頭，滿臉的不可置信。

  「王爺，那個小丫鬟是在誹謗我啊！我從來都沒有隨意買過什麼東西啊！」

  她不甘，她不要回到那個家，父親為了哥哥，定然是會將自己再次賣出去的啊！再賣，又能到了什麼地方呢。

  夏櫻落卻是在一旁笑起來，「既然不是隨意買東西，那定然是有你的打算了。說罷，你買了些什麼，想做什麼呢？」

  柔姬怨恨的握住了拳，臉上卻依舊是泫然欲泣的模樣：「不過是給家中父母買了點春天穿的衣裳，王爺，我敢說我沒有做那種事情啊！」

  夏櫻落和江陵漠同時挑眉。

  這個柔姬，說的話卻是真真假假，讓人難猜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