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沒醉

2024-07-02 01:51:59 作者: 乜孑弋

  辜安又配合地感慨了兩句,楊柳岸便問起過燕雲目前在哪裡工作。

  這些對話辜安已經全部想起來了。

  他大學修了金融和計算機雙學位,畢業那年,從小相依為命的外婆生病急需用錢,他就去了一家給錢多的網際網路大廠,可惜沒多久外婆還是去世了。

  她還知道,他過幾年就會做回老本行,一舉成為圈內有名的投資大佬,從今以後再也不缺錢花了。

  

  對於已經知道的劇情,需要表現出初次聽說時該有的驚訝、同情、遺憾。

  她演得臉都快僵了。

  好在推門上菜的服務員趕來救場了。

  「您點的菜來咯!」

  服務員上了幾道菜後,又在桌上放了一個漂亮的青花瓷瓶,笑道。

  「這是本店新推出的自釀米酒,贈送給幾位品嘗的,您要是覺得不錯,辛苦給本店寫個好評哈!一個好評免費再送一瓶給您吶!」

  這米酒辜安記得,酸酸甜甜,特別好喝!

  只是上次她一不小心好像多喝了點,額,喝醉之後,好像還在兩人面前痛哭流涕了一頓。

  真是黑歷史啊。

  這次肯定不能再丟臉了!最多喝一瓶!

  辜安接過瓷瓶,直接幹了一大口。

  「嗯,這米酒味道還不錯嘛!服務員,再來六瓶吧。」

  三個人一邊吃著美味佳肴,一邊聊起高中時候的糗事以及各自的近況,一時間賓主盡歡,其樂融融。

  辜安喝完手中這瓶米酒,倒過來晃了晃,沒有了。

  她砸吧砸吧嘴,有點意猶未盡。

  這時,房間門被推開,一個穿文化衫牛仔褲的男生走了進來。

  見到來人,楊柳岸站了起來。

  「呀,我男朋友鄧勇來了,來,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最好的朋友辜安,這是我們的高中同學,過燕雲。」

  兩個男人互相點頭打了招呼。

  辜安卻一副仿佛被雷劈了的表情。

  她看著對方那張目前也還算年輕、老實質樸的臉,突然就想起來上輩子,楊柳岸和他結婚後那雞飛狗跳、備受折磨的生活。

  頓時拳頭都硬了。

  楊柳岸還有個弟弟,名叫楊華明,從名字「柳暗花明」中就能窺見這個家庭的重男輕女。

  在從小都要讓著弟弟的環境中長大,楊柳岸性格溫和,對人無條件地友好,甚至有點奉獻型人格了。

  而顯然,這個鄧勇知道並利用了她的溫柔善良,不僅潛移默化地PUA,逼她逐漸遠離了親朋好友,後來還讓她提前休學,以照顧他的事業和生活。

  她本來在B師大碩博連讀,畢業後能做大學教授,結果只能去當了小學老師,結婚後又很快三年抱倆,都是女兒,後來直接辭職在家當全職媽媽了。

  辜安記得,有一天半夜突然接到她的電話,視頻里身材走樣、像老了十歲的中年婦女毫無形象地痛哭流涕,說老公居然跟女下屬聊騷,不知道是不是已經出軌了,之前喝醉了還打過她一次。

  辜安幫她罵了半天渣男,勸她趕緊離婚。

  可是第二天再聯繫,她不知怎的已經換了口風,說只是誤會一場,是自己做的不好,任憑辜安再怎麼勸都沒用了。

  再後來她乾脆不回復消息,兩人就這麼淡了。

  當時辜安懷疑她是不是被渣男洗腦了,也唏噓怎麼最初看起來那麼老實的男人,有錢有勢了都會出軌。

  徐俊還笑她是以偏概全。

  結果不還是打臉了。

  她不也找了個出息之後,就婚內出軌的男人?

  哎,這都是什麼難姐難妹啊!

  她們上輩子怎麼都遇人不淑,瞎了眼呢?

  不行,這輩子,她也要救姐妹於水火之中!掰正對方的人生軌跡!

  辜安心潮澎湃,也許是想起了上輩子楊柳岸受過的打壓,也許是聯想到自己被辜負的那些年。

  一時激動,一拍桌子站了起來,聲音里控制不住地帶了哭腔。

  「你什麼時候交男朋友了?!」

  楊柳岸有些尷尬,柔聲說道。

  「辜辜,我不是給你看過他的照片了麼。你不記得了?」

  沒想到辜安恨鐵不成鋼看著她,突然淚如泉湧,仿佛看著一個負心郎,下一句話像一道驚雷落下。

  「你不喜歡張天啦?!」

  一時間,房間裡的幾個人都沉默了。

  旁邊的鄧勇咬著牙低聲問,「張天是誰?」

  楊柳岸臉一僵,趕緊打圓場。

  「張天也是我們的高中同學,可那都是八百年前的事了!早就過去了!辜辜,你是喝醉了吧?」

  鄧勇好像有點生氣了,悶悶地坐在了旁邊。

  過燕雲有點擔心地遞了紙巾。

  辜安接過來擦掉眼淚,一臉正義地搖頭。

  「我沒醉!我清醒著呢!」

  楊柳岸有些為難地看了看兩個男人,解釋道。

  「不好,我不知道辜辜的酒量竟然這麼差了,當她開始說『我沒醉』的時候,其實已經是醉透了!」

  「哈?」

  辜安皺起眉頭,「我真沒醉,不信你問我一百以內的加減法,我可以秒答!再不然,我給你背一遍出師表證明一下?」

  楊柳岸像看孩子似的,寵溺一笑,接著說。

  「你看,她表面看起來越是鎮定清醒,說話邏輯順通暢,其實完全是憑本能反應,甚至現在開始發生的一切,明天醒來她全都會不記得的。」

  辜安:「……」

  糟了,她仿佛陷入了「怎麼證明自己不是神經病」的難題中。

  轉念一想,上輩子她喝醉了,是不是就這個德性?

  咦~頭皮發麻。

  旁邊,過燕雲的笑容也僵在了臉上。

  他捏在茶杯上的手指因用力而開始發白,憋了一句:「是嗎?」

  楊柳岸認真地點頭,繼續給大家科普。

  「對啊,高中也有一次吧,好像因為家裡出了什麼事,辜辜很難過,買了兩罐啤酒,結果喝醉了,哭了半天后,拉著全宿舍的人辯論了一晚上『婚姻到底是不是愛情的墳墓』,後來還一臉鎮定地把所有人的髒衣服都給洗了,結果第二天起來,她卻完全不記得這些事了!」

  辜安:「……」

  她慚愧地低下頭,只想變成鴕鳥把頭埋起來。

  救命,好丟臉啊。

  因此也錯過了旁邊男人那突然陰沉起來的臉。

  過燕雲抿緊了嘴,眼神晦暗不明。

  ——我沒醉。

  呵,六年前的那個晚上,她也是這麼說的。

  原來如此。

  所以,那溝通無阻地對話,那認真思考的表情,突然踮起腳一觸即分的親吻。

  還有後來逐漸迷離的目光,呼吸交纏中的淡淡酒味,緊緊相擁著、熾熱到快融化彼此的深吻,耳中聽到的如雷心跳和動情嬌喘,甚至手心裡仿佛還殘留的滑膩柔軟……

  他覺得有些口乾舌燥,喉結不禁上下滾動了一下。

  所以,那個晚上的一切,都是在她醉酒後,不清醒的情況下發生的?

  而第二天她沒有來火車站送他,並不是否定和拒絕。

  而是,她壓根不記得了?

  他被一聲驚呼拉回現實。

  辜安叫道:「啊!水滿了!溢出來了!」

  他的手一頓,停下了倒水的動作,再順勢自然地把這杯熱水遞給了她。

  辜安撲哧一笑,看起來和平時的狀態完全沒差。

  「我突然想起第一次跟你說話的情景了!那次你也幫我倒了滿滿一瓶開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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