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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夏穎

2024-05-02 10:15:47 作者: 江影月

  莫凌月的話似乎是那樣的合情合理,我愣在那裡,沒有點頭,不過也完全沒有要拒絕的意思,應該是相當於默認吧。

  莫盛華看看我,也沒有說話,也許覺得以命還命這事,未償不可。

  這時一個身上還穿著著藍色手術衣身材高挑的男子從裡面快步走出來。一夜的手術,曲曉波的臉上滿是倦容,他來到我的身邊,在我還沒有反應過來時,已經把我緊緊地摟在懷裡。

  他用挑釁的目光看著莫凌月,冷冷地說:「她是齊天的外孫媳婦,試試誰敢動她,我會讓他全家永遠不得翻身!」

  他說完,拉著我的手就匆匆向著電梯間走去,其它的事情,像往常一樣甩給李憶來善後。

  很多年以後,李憶在閒聊時說過,在他的印象里,那是曲曉波第一次把齊家外孫的身份抬出來說事。

  其實齊振海是一個重男輕女的老古董,年輕時不待見女兒齊錦珠,獨寵兒子齊錦聘,所以出身在商賈之家,又聰穎又有才華的齊錦珠沒有學商科,後來只成為一名醫生,跟這個不無關係。

  偏偏到了第三代,孫女有了齊亞棲,反而女兒給他添了個外孫,讓他又對這外孫又格外的寵愛。

  

  如果曲曉波的父親曲教授不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大概齊老爺子連讓女婿入贅,讓外孫改姓齊的心思都動過。

  只是齊錦珠也是要強的,從小就對兒子嚴格要求,不讓他跟齊天集團這個龐大的商業帝國有任何的聯繫,所以外界的人,基本上不知道其實曲曉波才是齊家第三代最受寵愛的孩子。

  進入了電梯後,我大力地捶打著曲曉波,恨恨地說:「你的話什麼意思,我不是什麼齊家的孫媳婦……」

  曲曉波的臉色並不好,他傾身倚靠在電梯壁上,緩緩地說:「莫凌月這人,做事太急躁,我怕她真的一時衝動,做出讓大家都後悔的事情。」

  我的心有點軟化了,但還是低聲說:「凌天是因為我才變成這樣的,如果真要我把命還給他,其實我也不會有怨言的,我的事,曉波你不用管。」

  曲曉波的眉頭深蹙,臉色黑得如鍋底一般:「胡鬧,器官移植是不可能拿活人當供體的,那就完全沒有人道主義可言了。」

  「只是凌風他能等到供體嗎?」我弱弱地問。

  走出電梯,曲曉波抬頭看了看那尉藍的天空,抿著嘴唇過了一會才說:「看天意吧,希望有奇蹟發生。」

  他開車送我回到宿舍,正是早上六點半,玲玲有早起晨跑的習慣,剛好在走廊跟她迎頭相遇。

  她看到我平安無事,似乎鬆了一口氣,低聲說:「昨晚我們聽到外面有人呼喊的聲音,秀華還不讓我們去來看,我擔心了你一個晚上,現在你沒事就好。」

  我輕輕地拉起玲玲的手,這個沉默寡言的女孩,雖然懦弱,但卻有著一顆單純善良的心:「我沒事,你以後也不要跟我走得太近,保護好自己。」

  玲玲的眼睛眼圈紅了:「文萱姐,我很喜歡你,只是你還是離開穗城吧,你鬥不過她們的。」

  玲玲的話讓我的心驟然痛起來,我開始懷疑當初是不是真的就該離開這個生我養我二十年的城市,遠走高飛。

  那樣,至少莫凌風現在就不會因我躺在那冰冷的病床上等待生命的流逝,現在想起來,沒有什麼能比生命更重要的。

  雖然一夜沒睡,我躺上宿舍依舊沒有一點困意,閉上眼睛,眼前都是莫凌風天倒在我身前,渾身是血的情景。

  七點半,孫麗莎跟秀華也先後起來梳洗準備上班,我知道自己是不可能睡得著的,就乾脆也起來,洗了個開水澡,讓自己的精神看起來好些。

  鏡子裡的我臉色蒼白得讓人不敢直視,從抽屜里翻出當初曉波給我準備卻從來沒有用過的腮紅,淡淡地塗了一點顏色。

  坐在電腦前,郵箱裡不斷有各式各樣的報表傳來,還有各樣的憑證需要我匯總送呈給李超明審批,忙碌的工作讓我無暇再考慮別的事情,這大概算是一個分散注意力的好辦法。

  中午我沒有去食堂吃飯,麗莎叫我時我正埋頭覆核齊天旗下某個分公司的利潤表,同時也拒絕了她好心給我帶飯的建議。

  我不知道自己在較什麼勁,反正我就是覺得只有忙碌在工作里,我才不會感到害怕和寂寞。

  一夜蒼老了十多歲的莫盛華夫妻,還有莫凌月姐妹的悲傷的神情,我都不敢想起,更不敢去面對。

  不過到了下午,我意外地接到了夏穎的電話。

  「小萱子,你在忙嗎?我在機場,明天晚上就到穗城,你能來接我嗎?我錯了,凌風現在也不肯再接我電話了。」

  話筒那邊夏穎的聲音帶著哭腔,此刻,我沒有心思再責備她的荒唐事,只是覺得心中無比的害怕,我不知道如何把那個雖然羸弱卻溫暖體貼的男人還給她。

  別人或許不了解,只是我知道,夏穎是真正深愛過莫凌風的。

  夏穎那邊聽不到我回話,顯然是急了,「你怎麼呢,聽到我說話嗎?」

  我回過神來,想了想還是不敢把凌風的情況現在告訴她,只是強作鎮定地說:「好,幾點的飛機,我去接。」

  「晚上七點半,有問題嗎?」她答。

  「沒有,路上小心,一路順風!」

  掛掉了夏穎的電話,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拔通了曲曉波的手機,他雖然昨晚做了一夜的手術,今天也睡了大半天了,精神大概也能恢復得差不多。

  電話那頭的聲音有點嘶啞,但卻很清醒,並沒有一絲迷糊之音:「萱萱,睡夠了?有沒有熬夜後頭痛那樣的不舒服。」

  此時我頭不痛,但心痛得快要窒息了,「曉波,你現在在醫院嗎?凌風的情況怎麼樣了?」

  電話那頭輕輕地嘆了口氣:「我就在無菌層流室的病房裡,凌風用體外循環維持著生命,這兩天應該都不會有問題,明天上午,他大概還能偶爾有清醒的時刻,不過如果不能做換心手術,大概就只能交待遺言了。」

  我的心不斷地往下沉,夏穎回來就只能接愛自己深愛過的男人的臨終分別嗎?我真的不敢把這事情往下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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