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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七章 沉溺

2024-07-01 13:53:24 作者: 八月雪

  這邊顧容珩走後,四月忽然想起蕭映如帶給她的信。

  她忙喚春桃來問:「信呢?」

  春桃愣了下,連忙從枕頭下將昨天的兩封信拿出來:「奴婢都替夫人放在枕下的。」

  四月目光落在春桃手上那封未曾打開過的信,顫抖的拿了過來。

  她想起了蕭映如隨著顧懷玉一起的事情,她根本想像不到她當時懷著怎樣的決心,又是對懷玉帶著怎樣的感情。

  她想起了蕭映如隨著顧懷玉一起的事情,她根本想像不到她當時懷著怎樣的決心,又是對懷玉帶著怎樣的感情。

  

  可是她走前卻獨獨送信給了自己。

  四月看著信封,她叫屋子裡的丫頭都退出去,連春桃也退在了屏風後頭。

  信封緩緩打開,卻沒有信,只有一張手帕。

  四月只覺得在這一刻呼吸都要停滯,將手帕打開,正是當初杯南嶺月偷了她的帕子拿去給顧懷玉的那一條。

  帕子低下還繡著明月兩個字。

  她明明記得她已經將那條帕子燒了的,為什麼蕭映如又送來這個。

  還是說當初蕭映如給她看的那條分明就是假的,她在試探她。

  那她現在為什麼又要將這個寄回來給她。

  她不留隻言片語,獨獨送來這一條讓她心顫的帕子。

  四月將帕子捏緊,眼淚滾下來,心中的痛意更甚。

  她什麼都知道,但她從來沒睡說過。

  這條帕子只會讓她更加痛苦,更加無法接受顧懷玉的死。

  這是一把凌遲人心的刀,割的四月此刻的心猶如在滴血。

  外頭的顧溫心過來看望母親,見著丫頭們都在外頭守著,不由對著春桃問:「母親一個人在裡頭?」

  春桃點點頭:「大公子送了您三嫂的一封信來,夫人現在在裡頭看信的。」

  顧溫心一愣,三嫂送信給了母親。

  三嫂割腕跟著三叔叔走了,臨走前還給母親留了信麼。

  顧溫心想著掀開帘子往裡頭走,一進去就聽到床屏內傳來哽咽哭聲。

  她心裡一跳,連忙走進去,就見著母親趴在枕上哭的不行,那潮濕水痕幾乎染濕了大半的枕頭。

  她忙過去坐在母親的身邊低聲道:「母親……」

  四月聽見顧溫心的聲音,將手上的帕子捏的更緊,一雙眼紅腫,卻止不了哭,斷斷續續哽咽著:「為什麼是這結局……」

  「為什麼……」

  「是不是都怪我……」

  顧溫心聽著母親沒來由的話一愣,連忙過去拍著四月的後背輕聲道:「三叔叔的死怎麼會是母親的錯。」

  「要怪也是那些蠻夷沒有人性。」

  四月眼中滾淚,聲音已不成語調:「我沒想過是這結局的……」

  「也不想有人難過。」

  「你三嬸嬸恨我,她恨我……」

  「我卻現在才知道……」

  顧溫心忙扶著母親輕輕道:「母親怎麼說這樣的話?」

  「三嬸嬸一向和母親好,更對我關照,怎麼會恨母親呢。」

  「我明白母親傷心,我們都傷心的。」

  「你昨夜才嘔了血,再不能嘔氣了,不然身子怎麼行?」

  四月現在想明白了,為什麼蕭映如要送這個東西來,不過是要誅她的心。

  可現在蕭映如隨著懷玉走了,四月想解釋也沒有法子。

  這將成她一輩子的心病。

  四月沒法子說現在的情緒,她強忍著心頭的痛,緊緊握著顧溫心的手,垂頭抹淚:「我也不該在你面前說這些的。」

  「我只是為你三嬸嬸難過。」

  「她為了你三叔叔,她也是可憐人……」

  「不該這樣……」

  顧溫心能夠體諒母親的心情,當她得知三嬸跟著三叔走的時候也很震驚。

  當初三叔上陣去,內城的人拖家帶口的跑了,三嬸卻不願走,非要留在內城裡等三叔。

  在她記憶里的三嬸總是一臉溫和笑的跟在三叔的身邊,三叔走哪裡去,她就亦步亦趨的跟在身後,小時候見著她,還會笑吟吟彎腰來抱他,給她手裡塞果子。

  她以前看三叔總是很少理會三嬸,還串掇過三嫂不要去理三叔,讓他著急,三嬸就笑著牽著她小聲說話,問她愛吃什麼,愛玩什麼。

  她心裡敬佩三嬸,這樣溫柔安靜的女子,做的事情卻執著。

  顧溫心不知該怎麼勸母親,畢竟她心裡也難過的,只得默默陪在母親身邊。

  四月落淚一直到中午才稍微歇了歇,顧溫心陪著母親用了飯,看母親睡了,這才往院子裡回。

  她一路走的安靜,想起昔日裡三叔教她騎馬耍槍的場景,不由心頭一傷。

  眼淚濕潤下,整個顧府都一片烏雲慘澹。

  四月睡的也並不安穩,她總是在做夢,一直夢著當時在湖邊的那個場景。

  那個場景太真實,真實的讓四月分不清夢境還是現實。

  她聽見顧懷玉在喊她,四月,四月……

  四月張著唇,淚流不止,想要回應他,聲音即便衝破了喉嚨也發不出聲音。

  三公子。

  四月的整個身體又被湖水淹沒,她眼睜睜看著他焦急尋她的樣子,又眼睜睜看著他走。

  那個盒子就沉在她的手邊,即便近在咫尺,她也永遠夠不到。

  窒息的恐懼和心疼讓她漸漸無法呼吸,她眼裡只有天上那獨掛著的一輪明月。

  皎潔的月光灑在她的臉上,讓她的臉蒼白的如同宣紙。

  她竟覺得月光有些刺眼。

  湖面有水波泛開,倒影的月光被打碎,四月空洞的眸子裡忽然映照出蕭映如的臉。

  她就坐在湖邊與四月對望,四月甚至能清晰的看見她的眼裡全是自己的樣子。

  她只是看著四月落淚卻不說話,眨眨眼眼睛又像是笑又像是哭,又像是怨又像是恨。

  很久她才哀怨的開口: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

  四月張開口想要說話,她的腦袋裡卻一片空白,她不知道要對蕭映如說什麼。

  她覺得她錯了。

  她覺得自己犯了大罪。

  湖水順著她張開的口灌入她的嘴裡,她的眼前漸漸模糊,湖邊的倒影也漸漸模糊。

  在最後一刻,她好像是看見顧懷玉就站在湖邊,如從前一樣看著她笑,向她伸出手,對她用漫漫的聲音道:「四月,我帶你走。」

  「四月,我帶你走。」

  四月,在我心裡,你從來都不是奴婢。

  你跟著我,誰也不能欺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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