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五章 不同穴
2024-07-01 13:53:21
作者: 八月雪
文太醫給四月診完脈,便道是氣血攻心,並沒有大礙,只要順了氣,好好調養,吃幾副補血益氣的藥就是。
說著他開了藥方,就跟著等在外頭的長林去抓藥。
顧容珩坐在床邊,將四月托在懷裡,讓她靠在自己的胸膛上,對著顧溫心道:「你懷著身孕,你三叔的事情你別多擔心,明夷會過去的。」
顧溫心眼眶通紅,問到:「三叔的遺體什麼時候運回來?」
顧容珩眼神一垂,看著四月的表情,低聲道:「你三叔走前在沈承安手上寫了四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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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在雲倉。」
顧容珩說著一股情緒上來,讓他幾乎不能言語。
他深吸一口氣,又低低道:「懷玉想要安葬在雲倉。」
顧溫心一聽,眼裡便落了淚,顫聲問:「那三嬸呢?」
顧容珩就低啞道:「你三嬸走前留了信在身邊。」
他神情寂寂:「信上說,你三嫂不與你三叔同穴,就葬在他的身邊,但要各一山頭。」
顧溫心不解的看向顧容珩:「為什麼?」
「三嬸嬸都願意陪三叔走,為什麼不願與三叔同穴?」
顧容珩閉眼,手指在四月的腰上收緊,再不言語。
顧溫心也知道自己或許問不出答案了,她用袖子抹開淚:「我也要給三叔叔報仇。」
四月一直失神的聽著,聽罷顧溫心的話,又痛苦的閉上眼。
外頭夜漸漸深了,顧容珩讓顧溫心這些日子就住在府里陪著她母親,她的院子也一直讓人打掃著,一過去就能住了。
顧溫心也有此意,又聽父親叫她先回去休息,這才被丫頭扶著往外頭走。
顧溫心的難過並不比四月少,三叔就像是她的另一個父親那樣照顧她,她只惱恨自己在這個時候懷了身孕,不然她定然是要直接過去的。
這邊顧容珩看著一直失神的四月,叫外頭丫頭端水來給她擦臉手,又起身給她將衣裳換了。
四月被放在床榻上,面色蒼白的仰頭看著顧容珩,手指死死捏著顧容珩的袖子:「夫君,三公子不該是這樣死的。」
」他是總督啊……」
顧容珩忍著心裡的絞痛安慰她:「藥師給懷玉上了藥,他走的時候不痛的。」
這話出來,顧容珩眼裡亦泛了紅,又沙啞低聲道:「他沒有對不起他的身份。」
「皇帝會追封他為鎮西王,為他修建祠堂陵墓,讓雲倉的人都記住他。」
「他保住了雲倉的百姓,未讓一無辜百姓落難,全城都在為他哀奠。」
四月閉眼,卻知道顧懷玉已經死了。
那個一直在她記憶深處有爽朗笑聲的顧懷玉死了。
她再也看不到他的樣子。
而他在死的那一刻,他會在想什麼。
她點點頭,咬著唇畔努力隱忍著自己的情緒,卻又在一翻身又落了淚。
顧容珩看著四月的淚光,清楚四月此刻的傷心,他的心痛也並不會少。
他替她將換上的寢衣攏好,抱緊她在懷裡,沙啞道:「四月,我與你一樣難過的。」
「懷玉是我的弟弟。」
「我也不敢想他死的時候的樣子。」
四月聽到顧容珩的話仰頭,卻見顧容珩正眼眶發紅的看她。
她從來沒見過顧容珩這樣的樣子,不由伸出手輕輕撫摸他的眼睛。
顧容珩按住四月的手,深深看著她:「四月,別傷自己的身子,懷玉也不願見到你這個樣子的。」
這話讓四月的心裡一慟。
她緊緊埋在顧容珩的懷裡,輕聲道:「夫君,可以多抱我一會兒嗎?」
「晚上別走。」
顧容珩輕輕拍著四月的後背:「我今夜不走,一夜都陪在你身邊的。」
四月仰頭看著顧容珩的面容,看著他疲憊的眼睛,難受的蓋住顧容珩的眼睛:「我也陪著夫君。」
「夫君好好歇一歇吧。」
顧容珩一愣,低頭拿開四月的手掌,看著她擔憂看過來的神情,呼吸一頓,又低頭埋在她的脖子上,深深吸了一口氣。
一夜裡兩人沒有說什麼話,只是靠在對方懷裡感受著對方身體的溫度,互相慰藉。
外頭將明的時候,四月見顧容珩睡的沉,發覺他已許久沒有睡的這麼沉了。
今日正好是休沐,四月擺手讓丫頭們都退出去,微微仰頭看著顧容珩的臉,像是好久沒有認真看過他的臉了。
這張從前讓她覺得害怕的臉龐,現在早已褪去了當初的冷酷,只餘下了溫柔。
她現在一點都不怕他。
看了好一陣四月才埋頭在顧容珩懷裡,陪著他一起睡。
四月一埋頭顧容珩就醒了,見她又安然閉上眼,抱緊了她。
外頭大亮的時候,顧容珩穿戴好看著四月:「我要回母親那裡一趟,你就在家裡吧。」
「讓溫心陪著你說說話。」
四月跟著顧容珩站起來:「母親知道這事定然受不住,我怎麼不去身邊陪著。」
顧容珩看著四月嘆息:「你現在的身子也沒好到哪裡去,我在那兒母親還能有些理智,你就算去了也勸不了什麼。」
「你和溫心都呆在家裡就是,我和明夷過去。」
「至於祈安,這事他應是不知道的,他歲數還小,不用告訴他,讓他安心讀書去。」
顧容珩吩咐完就要走,四月拉住他袖子:「我還是覺得我該去一趟。」
顧容珩看著自己被四月扯著的袖子,無奈回過身低低道:「你和溫心去了,大家一起哭不成?」
「懷玉的事情我們都傷心,給他報仇也是務必,家裡還要給他安排喪事,這些都要今日去商議了,你留在家中等我回來就好。」
說著顧容珩低頭認真看著四月:「四月,一切都能好起來的,我們都不會忘了懷玉,也讓他好好的走。」
「他自小就是愛笑的性子,見不得家裡人傷心。」
「當初我父親走的時候,懷玉明明傷心的厲害,卻都去給別人擦眼淚。」
「他只有自己一個人躲在屋子裡時才哭了。」
說著顧容珩眼眶有些濕:「其實我一直明白他的性子,也明白他要留在雲倉不回來,是不想家裡人一直記著他的死。」
說到這裡,顧容珩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又緊緊埋在四月的肩膀上。
四月清晰的感受上肩膀上溫熱,慢慢蜿蜒進她的皮膚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