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更衣
2024-07-01 07:17:11
作者: 葉錦
沈洛搖搖頭,伸了個懶腰,她是越來越搞不懂他了。
她挪回自己位置上,正打算睡個回籠覺,這會天還沒亮,江仲景要去上朝,但又不用她伺候穿衣服,她還能再睡半個時辰。這時江仲景就出來了,換了身雪白色的寢衣。
沈洛看了他一眼,隨口問道:「早晨裡頭沒燒熱水,你不冷呀?」
江仲景逕自走向立櫃,說:「我就喜歡洗冷水,起來幫我更衣。」
沈洛撇了撇嘴,老不樂意了,他看上去有些奇怪,他以前可從來不讓她幫他更衣的,她還想再多睡一會呢。
江仲景拿出一套中衣,回身見沈洛還躺在床上,像只小懶豬,催促道:「還不過來。」
沈洛只好掀開被子下了床,這是她的本分,她成婚之前就有嬤嬤教過她,縱使她現在困的不行,但還是照做了。
江仲景伸開手臂,方便她換衣服,他發現驅使她做事還挺好玩的,而且這傢伙做的有模有樣的,也知道腰帶怎麼系了。自從上次出了丑後,沈洛背地裡,可沒少拿他衣服偷偷練過,熟練到就是閉著眼睛都能穿了,想著想著,她還真就閉上了眼睛,一邊打瞌睡一邊給他整理衣服上的皺褶。
只是撫著撫著,發現有一處地方怎麼也撫不平,她內心有點焦躁,卻也不敢不耐煩,就接著一下一下地撫著,全然沒有發現江仲景的身體已經僵硬成了石頭。
「夠了夠了。」大約是忍無可忍,亦或是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大清早的要來找罪受,他一把拉起她的胳膊,讓她可以回去了,剩下的他自己來就行了。
沈洛也不知哪錯了,睜開眼,傻愣愣地看著他背過身去整理衣服,發現他的耳根子紅了一大片,「你怎麼了?」她想走到他跟前看他,他卻偏不讓看,兩個人就這麼在原地轉著圈圈,你追我躲。最後,沈洛還是放棄了,撲回她的大床上睡回籠覺去了。
江仲景理了理衣擺,目光瞥向拔步床上那個沒心沒肺的女人,胸中忽升起一股煩躁的氣息,他拿起案几上的黑色披風,搭在臂彎間,大步向屋外走去。
候在院外的江臨正準備抽空打一會瞌睡,剛低下頭就被主子敲了一下腦殼,身子一抖挺直了腰板,鄭重地喚道:「大人。」隨後俯身給他撩起車簾,額頭不自覺冒出了一層冷汗,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今兒大人的氣場格外的嚴肅,夫人八成又有氣受了。
江仲景走後,沈洛還沒睡一會,就被孫嬤嬤叫起來了,說是老夫人昨夜受了風寒,今早還請了大夫過來看。
沈洛身為這家裡唯一的兒媳,自然是要過去看的,洗漱完換了身襖子,到了玉雪閣時,徐慧正坐在老夫人的床邊伺候老夫人喝藥。
「母親。」沈洛走到床邊,福了福身子,老夫人靠在床頭,臉色看上去也不是特別差的樣子。
老夫人見沈洛來了,眼睛笑眯眯的,招手讓她過來坐,徐慧只好面色訕訕地起身站到一邊,把藥碗遞給了沈洛。自從上回「捉漢子」一事後,徐慧自知做了虧心事,在府里走路都繞著沈洛,老實多了。
老夫人牽著沈洛的手,說:「我也沒多嚴重,看你們一個個的都早早的跑過來,受累了。」
沈洛覺得老夫人實在太客氣了,她還年輕,這哪算累呀,「兒媳不累,母親您覺得怎麼樣?可要讓夫君請徐太醫來?」
也不知道沈洛這句話哪裡取悅到老夫人了,她笑得眼睛都咪成了一條縫,「這事不用告訴老二,他政務忙,早上還走遲了,你也不用在這照顧我,等他回來,回去多陪陪他。」
沈洛腹誹,他哪需要她陪呀?
老夫人看著沈洛這張養的白裡透紅的小臉蛋,像剛剝殼的雞蛋似的,她先前也是太過擔心了,這樣美的小姑娘,哪有男人不喜歡的。她兒子又不是個瞎的,剛成婚那會擺著張臭臉,如今呢?連早朝都去遲了,不是昨天夜裡太累了,就是一早在屋裡磨磨蹭蹭不捨得出來。
這可是他入仕以來破天荒頭一回。
「老二今日起晚了,早膳也沒吃就走了,你一會回去,煲鍋老鴨粥給他送過去,他這個人,一忙起事來,什麼都忘了,手下的人也不好勸他。」
沈洛有些為難,說:「可是,夫君在官署辦公,妾身這麼做,怕是會打擾了他。」再說,江仲景肯定不會喜歡。
老夫人說:「你是他夫人,又不是別的什麼人,這是為他好,什麼打擾不打擾的,儘管去就是了。」
沈洛只好應下了。兩人聊著聊著,沈洛都忘了自己今早明明是來照顧老夫人的,稀里糊塗聽了一通「馴夫」計,插不上幾句話,提上老夫人給的早點,又回竹意堂去了。
剛和孫嬤嬤走出玉雪閣,就碰上了江大爺身邊的小廝袁七。
袁七見是沈洛,忙給她請安。
袁七原先是老太爺身邊的人,後來跟了江大爺,雖是個小廝,但地位,可不比護衛低。沈洛瞧他是獨自一人來的,就問道:「是大哥讓你來看老夫人的嗎?」
袁七說:「不是的,奴才有些事要和老夫人說。」
沈洛點點頭,說:「老夫人剛喝下藥,精神還不錯,你進去吧。」說完她正要走,袁七詫異道:「老夫人病了?」
「是呀。」
袁七想了想,說:「那奴才還是先不打擾老夫人休息了,改天再來。」
沈洛問:「是有關大哥的事嗎?」
「是啊,」袁七跟在沈洛身後說著,神情擔憂,「大爺這兩日似乎心情不大好,前陣子剛和余太醫求了一個治腿的方子,用了幾日,忽然不肯用了,奴才有點擔心,這才想讓老夫人出面勸勸他。」
「原來如此,」沈洛若有所思,原來大哥的腿還是可以治的呀,她偏頭看向袁七,問:「大哥的腿,治了多長時間了?」
袁七說:「從七年前墜馬傷了腿開始,就一直在治了,斷斷續續換了好幾個大夫,起碼用了有數十個方子了,好不容易這次有了點起色,爺卻不肯用了。」說著,他嘆了口氣,「真是愁死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