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百花節（3）

  手裡的重量逐漸消失，轎中，慕凱像是迷茫的孩子，無力的抓著飄散的花瓣，維持著懷抱慕菲的樣子，絕望哀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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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姓激動的聲音蓋過慕凱，花瓣從轎攆飄向湖面，懸在紅蓮上漸漸凝聚成一個倩麗的影子。

  「是花神！」

  有人指道，「她是從國師轎子裡飛出來的！」

  「國師法力無邊！」

  「求國師和花神庇佑！」

  轎攆外，就連侍女僕從看到這一幕，都情不自禁的跪下去，俯首貼地，對國師的敬仰徹底到了頂峰。

  杜裊裊皺眉，琉璃般黝黑的眼睛變為豎瞳，倒映著絲絲玄奧的氣息，這種氣息肉眼不可見，從遍地的百姓身上流出，紛紛湧入紅蓮池和轎攆里。

  隨風消散的花瓣像是祝福和哀怨，飄向人群，落在了慕嫣嫣的掌心。

  看著這枚與自己有著千絲萬縷聯繫的花瓣，她心裡五味陳雜，既替對方解脫，又充滿未來得及告別的不舍和遺憾。

  慕嫣嫣看向轎中恢復安靜，安然接收朝拜的慕凱，她尚且如此，不知對慕菲有著別樣情感的慕凱會是什麼感受。

  一滴溫熱的水珠砸在轎中，慕嫣嫣耳朵微側，看了眼背影寂寥，如雕塑般佁然不動的慕凱，默默退出人群。

  杜裊裊跟在她後面步伐輕快，哼著小曲，差點撞在停在前面的人，不滿道，「你為什麼突然不走了？」

  「你一直跟著我做什麼？」她問。

  「當然是怕你跑了，不然誰能告訴我陸天賜的師弟在哪？」

  慕嫣嫣停頓片刻，說道，「我可以現在就告訴你，但是有個附加條件。」

  「你說。」

  「幫我找一個侯爺。」

  「侯爺？」杜裊裊秀眉緊蹙，但見慕嫣嫣臉上不是開玩笑的樣子，追問道，「這裡侯爺遠近十來個，我怎麼知道你要找的是哪個？」

  「他姓葉，叫葉雲帆。」

  「這個好找，姓葉的侯爵只有一個，就在皇城。」為了讓她相信，杜裊裊特地把這個家族的經歷說出來，「聽說葉家幾年前出了個赫赫有名的大將軍，把極近衰敗的家族救活，重登榮耀。」

  慕嫣嫣回憶當初，在連城侯爺墓中見到葉雲帆意氣風發的樣子，也就是這樣的家族能供養的起來了。

  「應該就是這個。」

  「這幾代還在世的子孫不知道都有誰…不過可以等去了靈山回來之後，我再帶你去。」

  慕嫣嫣站在原地不動，杜裊裊走過去歪頭看她，摸著下巴問道，「那個蓮花仙的死對你打擊那麼大嗎？可明明你們之間一點交集都沒有。」

  望著對方懵懂求知的眼神，慕嫣嫣欲言又止。

  她這樣魂不守舍，心不在焉，並不是因為慕菲的死，畢竟這只是以前，身為她妹妹的慕菲還在現代好好活著，現在他們發生的一切不會對未來有任何影響。

  只不過她擔心的是杜裊裊。

  現代的杜裊裊孤身千年，在縹緲風水鋪中與婁若晴為伴，聽戴付斌說她有個心愛的已亡伴侶，也親口承認過那人就是陸天賜。

  杜裊裊願意將縹緲風水鋪的位置讓出來也是為了讓自己來這個時代幫她做一件事，叫陸天賜不要救她，或者殺了她也行。

  可…未來已經發生，過去真的那麼輕易改變嗎？

  如果自己真的按照現代杜裊裊所說的那樣，讓陸天賜不要救她，或者殺了她，這對未來的她會有什麼影響？

  未來究竟會因為自己的行為而改變，還是會因為她的行為而愈加靠攏原本的軌跡？

  「…怎麼了？」看著慕嫣嫣五味陳雜的眼神，杜裊裊背脊發涼，後退一步瑟縮道，「要不靈山還是我自己去吧。」

  「不。」她向前逼近一步，雙手按住杜裊裊的肩膀，不容拒絕道，「我跟你一起。」

  ……

  縹緲雲霧像是散游的醉酒神仙，繞著高不見頂的山峰把酒言歡，看不到盡頭的石階從山腳延伸，從高處望去，兩個芝麻大小的人影氣喘吁吁的爬了上來。

  「不爬了不爬了，這仇我不報了！」慕嫣嫣一屁股坐在石階上，仰頭躺在上面。

  「小心你爹從棺材板里蹦出來！」杜裊裊恨鐵不成鋼，把地上死豬一樣的慕嫣嫣拉起來，拖行幾十階。

  當慕嫣嫣帶著杜裊裊去到鳳陽城時，發現小八他們和陸天賜已經離開，只留張告別的紙條。

  兩人你來我往，推推攘攘，終於來到靈山後門，兩個看門弟子擠在一塊兒，照著門縫往裡看。

  「聽說了嗎？」上面的低頭對下面的道士說，「傳聞自靈山開山以來天賦最高的掌門弟子前幾日處以極刑，已經被關進水牢，就等今天掌門出關親自行刑！」

  「啊什麼？！」少年變聲期特有的驚詫嗓音差點破音，他站直身子難以置信的看著師兄，「怎麼可能…新來的弟子可都以他為榜樣，這中間是不是出錯了？！」

  「你有所不知，靈山英才輩出，就是因為弟子眾多，可以從中挑選出鶴立雞群的弟子。

  大師兄…不，陸天賜是個吸引弟子的活招牌，但那只是從前，靈山的門面出了這樣的事情，是奇恥大辱！

  多少門派虎視眈眈，緊抓著靈山的漏洞，長老們怎麼可能會將消息散出去？」

  這個師兄伸手搭在師弟的肩膀上，一副哥倆好的樣子，轉身道，「你是我師弟，我只跟你說，這件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哦？」杜裊裊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們，呵呵一聲說，「那我呢？」

  「你是誰？！」師兄大喝，抽出腰間別著的佩劍，指著她說，「這裡是靈山重地——」

  沒等他話說完，杜裊裊向他吹口妖氣，兩人雙雙昏迷。

  走上前來的慕嫣嫣見狀忍不住讚嘆道，「好口氣。」

  靈山靈氣濃郁，比山下不知渾厚純淨多少，雖然慕嫣嫣不是靈修者，但也能察覺到氣息的不同，才知呼吸幾口氣，身體都變得輕盈不少。

  空氣中瀰漫著一股血腥味，慕嫣嫣鼻翼輕顫，察覺到這血的可能來源，正要拉住杜裊裊，衣衫便從手中抽出，一個身形嬌小的狐狸從眼前越過，跳上房頂消失在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