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能者多勞

  經濟工作會議連續開了四天才草草結束。

  在這四天裡，前三天會場裡的參會者們還能心平氣和地討論並解決問題，負責具體工作的各企業工廠領導們甚至立下了決心，要在下半年要完成某個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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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之前會議里都不曾出現的事情。然而到了最後一天，也不知道是誰開了個頭，撂擔子和互相扯皮等現象死灰復燃，會議再一次不可避免地變味。

  在後邊角落旁聽的馬輝見此情景，無奈地搖了搖頭，從後門悄悄溜了出去。本來他就只需要旁聽前兩天關於餐飲業及其相關產業的事情，後面的很多事情與他現在的任務並不相關。

  馬輝拉伸了一會兒後，便回到了飯店一樓，敲開了艾力的辦公室。

  「來了？我還以為你還在開會呢，明天走？」艾力抬頭看了眼馬輝後，又將目光放回到手中的那份廚師大賽的邀請函上。

  他此前一直在辦公室里研究著這份邀請函。邀請函上標註的全疆廚師大賽初選時間就在二十天之後，艾力必須重視起來，將有限的精力放到廚師大賽上。

  只是，艾力這會兒有些來氣，本來他已經計算好和馬輝、陳豫魯、韓香玲等人在這半個月時間裡好好地為初選做準備。

  豈料，昨日艾力突然接到馬輝要作為考察小組赴疆南指導工作，少說需要兩周時間。這樣一來，馬輝能不能在賽前趕得回來還不確定，準備時間肯定要大打折扣。

  「是的，明天走。」馬輝回道，他聽出艾力語調里有些不悅，瞄了眼艾力手裡的文件後，明白了艾力生氣的原因。

  果然，艾力緊接著便道：「你這一走嘛，一來一回也不知道要多久時間，廚師大賽的初選就是二十天後了嘛，你來得及麼？」

  「來得及。」馬輝堅定地點點頭，「廚師大賽的事情我已經考慮好了，包括菜譜和方案。這次去一趟疆南，正好也能順便收集食材。」

  「什麼原材烏市找不到？還要你親自去疆南跑一趟？」艾力揶揄道。

  烏市作為全疆的中心，雖有少量不易保存的食材在市場上找不到外，大部分食材市場上都是可以購買的，何必要大費周折地跑去疆南呢？

  艾力一度懷疑這是不是馬輝見自己不悅，想出來安撫自己的藉口？

  「賽里木湖高白鮭，喀納斯的狗魚，塔里木河的魚，巴里坤蘑菇、焉耆的雞、塔城排酸牛羊肉、察布查爾的大米……」馬輝如背書一般背出了一連串的食材名稱。

  艾力聽得啞口無言，相信了馬輝並不是找故意找藉口欺騙他。只是馬輝報出了這麼多食材的名稱，光魚就占了三種，馬輝這是要搞個全魚宴麼？

  要知道，疆菜因其地理位置深居內陸，主打的菜餚並不是水產品，更多的是雞羊牛肉。

  「魚要三地的魚嘛？還有，這麼多地方，你得怎麼一次收集好？然後，運輸問題，比如賽里木湖，位於疆省最西邊，你得怎麼運輸過來保證高白鮭的鮮活度？」艾力忍不住問道，而後饒有興致地盯著馬輝，想看看他如何解決這些問題。

  「魚大可以選擇其中一類，我第一站是庫勒，那邊有道羅布烤魚，口感十足，我可以去了之後順便拜訪一下當地的羅布村人，學會他們處理魚的技巧……」

  馬輝突然停住了口，因為羅布烤魚只是當地的名菜，宣傳力度並不高。而在後世，因為羅布村寨所處的塔里木河河段已經沒有多少魚了，羅布烤魚實際上成了一道只能聽說而品嘗不到原汁原味的遺憾——這一直是馬輝的心結。

  「嗯？羅布烤魚我聽說過，確實不錯。」艾力點了點頭道。

  「然後，從庫勒離開後我還得去一趟喀什噶爾，那邊有需要處理的餐飲業問題。喀什噶爾的瓜果比較出名，我可以順道帶一些回來，這樣甜點類菜餚就有把握了。」馬輝說道，突然捂住了嘴。

  因為甜點這一類並不是初賽中的項目，而是西部地區名廚技術表演鑑定會中的項目，是今年首次加入賽事中的。馬輝擔心艾力會疑惑。

  好在，艾力並沒有糾結這些，再次示意馬輝繼續。

  「至於艾總您說的食材這麼多，又分散的問題，這個可能就要集中大家的力量了。大家一人去一個地方就好……」馬輝越說越小聲，擔心艾力會否定這個建議。

  豈料，艾力拍手興奮道：「這個提議好噻！剛剛聽你背了一遍食材後，我就有類似的想法了。比如察布查爾的大米，接近67團，你陳叔的家就在那。可以派他回去聯繫運輸大米過來。塔城可以派玉蘇普或者娜爾古麗去，排酸牛羊肉、野花山花蜜由他們負責。我可以負責巴里坤蘑菇。至於剩下的，就得看你了。要我說嘛，我們不必每樣食材都弄過來，選擇其中的幾樣就行，要不然人手完全不夠，時間上也來不及。」

  馬輝點點頭：「是的，艾總您這樣安排的話，主要的食材就有了，剩下的我再視情況而定。不過艾總，巴里坤的蘑菇採摘需要些技巧，也是最辛苦的。我擔心艾總……」

  「怎麼了？我又不是老的走不動路了，不就是凌晨起來去摘蘑菇嘛，可別看我年紀大了，就以為比不上你們年輕人！」艾力粗暴地打斷了馬輝的話。

  「是是是，艾總身強力壯，是我小看了。」馬輝瞬間諂媚道。

  「少來，你繼續，把該說的說了，時間不早了噻，你還得收拾包袱呢。」

  「艾總，我列了一份清單，一會我就拿過來，我在上面標註了各個食材應該從哪獲取，包括烹飪的技術手法。如果我趕不回來，你們大可以用來參考。另外就是，運輸時間長，無法存放的，我們可以安排冷藏車運輸。」

  「你這傢伙，還打上冷藏車的主意了，那玩意一趟少說一百多。可給你敗家完了噻。說完了麼，說完趕緊走，我現在不想看見你這個敗家玩意！」艾力哭笑不得，好在這些錢款最後是可以拿去報銷的，否則這筆錢都得記在馬輝頭上。

  馬輝吐了吐舌頭，溜出了辦公室。在回宿舍的路上，剛好被散會的李成敏看見了。

  「喲，和艾總聊了一會？剛剛找你找不到，尋思你可能在宿舍或是後廚。行，你準備好沒，明天和溫雲賓一輛車。庫勒有個糧油副食品加工廠出了點銷售上的問題，得你們去看看。放心，我知道這不是在你的任務之內，所以此事由葛祥和其他人負責，你主要負責的是庫勒的餐飲業問題，他們的招待所在承包問題上進展並不順利。」

  「好的。」馬輝點了點頭，「李主任還有什麼需要交代的麼？」

  「記得做好報告，經委需要疆南地區的餐飲業分析報告，按照你上次的烏市餐飲報告那樣寫就好。別的沒有什麼了。對了，有什麼情況及時匯報，他們那有電話和電報。」李成敏拍了拍馬輝的肩膀後，便離開了，他一會兒還有場宴席在二樓大廳。

  回到宿舍的馬輝迅速整理好了行囊後，取出了那份食材清單，再次回到艾力的辦公室。

  「艾總，這是清單，請過目。」馬輝將清單放在了艾力的辦公桌上，「那我就先……」

  「等等，問你件事。你知道接待外賓的事情吧？」

  馬輝雖然不清楚艾力為何會問自己這件事，但還是點了點頭道：「知道，口岸重新放開，大概率會有外國投資團過來。省里為了減輕地州壓力，安排外賓先在烏市接待，確定好路線後再交給下面地州負責。」

  「你還知道這事啊。那你說，外賓會安排在哪裡住著？」艾力放下了手裡的東西，面無表情地看向馬輝。

  「這……」馬輝迅速思考著。目前烏市最好的兩家飯店，一個是百香園飯店，一個就是烏市飯店了。但百香園沒有提供住宿的地方，只有烏市飯店既有住宿又有飯店，更有各種類型的會議室可供開會使用。

  「莫非…是我們飯店？」馬輝不確定地說道。

  「這不是板上釘釘的事情，還用猶豫這麼久噻？」艾力挑了挑眉，「但我倒挺想拒絕的，可沒辦法，誰讓咱二樓大廳的歐式裝修搞得這麼奢侈，風聲早都放出去了。」

  這是一件來生意的活，艾力不應該會拒絕。只是，馬輝怎麼看怎麼覺得，艾力在這件事上不僅不高興，相反，還一臉的苦相。馬輝忽然想到了前幾天午宴時遇到的場面，頓時反應了過來。

  「艾總，你莫不是在擔心，我們不能接待好外賓，反而因此而擔責？」馬輝小聲道。

  「嗯，差不多，你是沒接待過，我六十年代那會兒可是正兒八經地接待過幾次。中亞地區的還好說，和我們風俗習慣差距不大，但是西方國家，飲食差異可就大咯，我們可沒有專門學習西點的廚師。」艾力無奈道，「我尋思百香園飯店不是有個專門學過西點的廚師，到時候不行我們還得去找王老闆幫忙。」

  「要他們幫忙幹嘛，西點這東西。好說。」馬輝得意道，「雖然我沒正兒八經學過西點，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