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你還不能當家做主

  夏美是個聰明孩子，袁方每天說，天天說，她總能明白的。

  晚上，幾個舅舅一起來了醫院，大家看見夏冬，都被嚇到，「怎麼成這樣了？」

  二舅媽膽子小都不敢走近看，烏紅的皮膚，看上去就覺得嚇人。

  

  幾個舅媽圍著夏美。

  「可憐的孩子，要是需要舅媽們幫忙的，你就儘管開口。」

  「謝謝舅媽。」

  夏冬身上就是凍傷，等凍傷好了，人也能動。

  幾個舅媽說的夏美都不知道怎麼回答，而且自己媽媽就在旁邊，為什麼大家都圍著自己說話？

  幾個舅舅顯然沒想到夏冬這麼嚴重。

  看夏冬動也不能動，就感覺嚴重了。

  那之前借給袁方的錢？

  二舅和二舅媽一對視，覺得不行。

  二舅媽使眼色，二舅留住夏美。

  「袁方，你出來一下。」

  袁方被二舅媽叫出去，幾個舅舅在病房裡面給夏美拿錢，夏美伸手去推。

  「我不能要。」

  她還沒推，被按住手：「你爸爸這個事太意外，要不是老二家裡的人說，我們都不知道，這點錢你收下，給你爸買點東西補補身子。」

  幾個舅舅為什麼把錢給夏美？

  袁方和夏冬在他們眼裡，那也是一眼就看到頭的人，只有夏美他們願意奉承一點。

  「舅舅們也幫不了你們什麼，這點心意還是要收下。」

  「舅舅，我不能要。」

  「不要就是看不起舅舅們。」

  「不是。」

  「不是就收下。」

  病房外面。

  二舅媽也急。

  「你沒給我說夏冬傷成這樣啊，那錢是小秦上學的錢，你可一定要還我。」她總覺得自己有種被袁方騙了的感覺。

  「恩，我知道。」

  二舅媽語氣著急。

  這不也是擔心錢嗎？

  要不是袁方拉著夏美一起來？

  自己肯定是不借錢給她的。

  袁方心裡嘆氣，有求於人，就是要比人矮一截。

  二舅媽說來說去。

  「反正你記得要把錢還給我們。」

  誰的錢也不是大風颳來的。

  「我知道，我一定會儘快還你們的錢。」

  二舅媽也不想袁方在夏美面前說她們壞話，還得圓場。

  「你也理解理解你哥，他現在不賺錢，我們都是吃一點死老本。」

  袁方看得透，清楚。

  「我明白的，二嫂，我活著一天，就干不出不還錢的事。」

  二舅媽這才作罷。

  畢竟除了擔心袁方不還錢，也沒其它的事了。

  因為路途遠。

  幾個舅舅也沒在病房裡面呆多久，反正無非說的就是那幾句話。

  保重身體，好好休養，養好身體才是關鍵最重要的之類等等。

  話說完。

  幾個人就要走。

  夏冬讓夏美出去送他們。

  他不知道袁方又去找了二舅家裡借錢。

  他只記得上次他和袁方去借的三輪車錢，本來說每個月都要還的，可自己現在這動彈不了的身體。

  勉勉強強看下個月能不能再開始還。

  夏美和袁方送人出了醫院。

  舅舅們都說不用送遠了。

  送到醫院門口就行。

  他們一群人來得多，回去路上也不用擔心路黑。

  他們沒把這件事情告訴袁方媽。

  畢竟老年人年紀大了，總是提心弔膽地擔心也不好。

  袁方表示，明白他們，不說也是件好事。

  「別送了，趕緊回去吧，病房裡不能沒人陪著。」

  「好。」

  袁方和夏美回病房。

  夏美看她媽沉默，沒怎麼說話。

  應該是想起外婆了。

  袁方和他媽之間的感情並不深。

  回想起那幾年？吃不起飯，她媽不讓她讀書，只因為幾個哥哥是男孩，在兒子還在讀書，她就必須去外面賣菜補貼家。

  每次吃飯也是等兒子們吃了，她才能吃。

  還在21歲的年紀就嫁給夏冬。

  母女之間的親情，自然也就淡薄了許多。

  袁方不願意再多想自己和母親的種種回憶。

  她問夏美：「舅舅，他們給你給了錢沒有？」

  夏美說給了。

  她趕緊把錢全部拿出來遞給袁方。

  袁方數了數。

  估計是一家給的300，三家人將近900塊錢。

  「這些都是人情你得記著。」

  「嗯。」

  袁方數清楚錢和夏美說：「我準備把你爸轉回村里那邊。」

  具體原因沒有細說。

  夏美聽完第一反應就是覺得不好。

  「媽，這邊醫院條件好些，爸住這邊，醫生這些也更方便。」

  「我問過了，你爸就需要靜養，那邊也行。」

  「媽，我覺得……」

  「你不要覺得了，實話就是這邊太貴，家裡沒錢。」

  袁方進病房，和夏冬說了這事，夏冬想想，無所謂，換就換。

  「哪裡都是躺著，回去也好。」

  「爸，那邊的醫院根本沒法和這邊比。」

  夏美覺得怎麼這麼草率，爸這身體現在養不好，是要出問題的。

  「人家醫生也說了可以，你也別說了。」

  袁方讓夏美留在醫院，自己要回去一趟，讓汪順過來接人，還有就是得趕著今天之前繳費出院。

  夏美看著外面漆黑一片，「也不用這麼著急啊，今天天都晚了。」

  袁方是覺得等明天又得多算一天的錢。

  「你什麼都不懂就別瞎說。」

  袁方是拉都拉不住，說走就走。

  夏美追出去，袁方直接跑起來。

  「媽！」

  夏美對著夜色里喊了一聲。

  袁方也沒回聲。

  夏美急忙慌地回醫院，一問醫生，醫生也說得含糊不清。

  條件允許在這邊醫院休養觀察也可以，回去靜養也行。

  「那我爸可以回去？」

  「你母親也來問過，要是那邊醫院環境不差，轉院沒什麼問題。」

  夏美還是覺得不妥當。

  還是想留在這邊醫院。

  「爸，等媽回來你告訴她，你不想轉院。」

  夏冬為了清淨，先答應說好。

  夏美才放心。

  也準備在她媽繼續說這件事的繼續勸勸。

  半夜12點，因為汪順準備睡了，不方便出門，袁方告訴他明天來醫院幫自己忙。

  汪順答應了。

  袁方又先回來醫院。

  她跑得滿頭大汗。

  夏美也心疼。

  袁方對著醫院的水管喝了幾口，又要去收費室。

  「媽，你等等。」

  夏美叫她媽。

  袁方腳不停。

  「有什麼事回去再說。」

  「不行。」

  夏美跟上去攔住她。

  「爸不能轉院，他現在情況不好。」

  「媽知道。」

  「你知道還要轉院？這樣會害了爸的。」

  「害你爸？」

  袁方真覺得夏美這個女兒有時候說的話像極了傻瓜。

  傻瓜才會說這樣的話。

  自己害誰？那人是誰呀，是她老公，是她女兒的爸爸。

  她為什麼要害他，要不是因為沒錢？她根本就不會轉院。

  「媽有安排。」

  袁方不和夏美多解釋。

  去收費室說今天出院。

  值夜班的人依照流程辦理出院，不過收費要明天。

  「錢是給今天的吧。」

  「是的。」

  袁方這才放心。

  她回病房打熱水，讓夏美洗臉趕緊上床休息，明天早上汪順一大早就要來接他們。

  「媽，你能不能聽我說說話？」

  對於爸爸轉院這件事情。

  夏美始終覺得那是比不上這邊的醫院。

  「要是缺錢，你就告訴我，我們一起想辦法。」

  「想辦法！想辦法，你能想到什麼辦法？」

  袁方也聽煩了。

  從剛才到現在，夏美就一直糾結這個事情不放。

  說的話也是讓袁方覺得寒心。

  「行了。」

  夏冬作為當事人，覺得自己就應該說一句話。袁方這麼做，他大概也能知道是為什麼？

  他叫住夏美。

  「你聽你媽的話就行了，我自己的身體我也清楚，現在手指已經慢慢可以活動，反正慢慢恢復去哪裡都是一樣。」

  夏冬剛才還好自己說好。

  可現在又反口。

  夏美無語。

  她也是擔心他的身體不是嗎？

  「袁方你也別吵吵，有什麼事，一家人和和氣氣商量就完了，鬧成這樣我心慌。」

  反正在這種事情決斷上，夏冬始終都是要和袁方站在一起的。

  就算他剛才和袁方因為嘆氣的事情吵了一架。可面對夏美的時候，他們又始終是統一戰線。

  夏美聽見爸爸都這樣說。

  這倒是自己不明白？還是他不把自己身體的問題當回事？

  自己也是因為擔心他，不想讓他的病留下後遺症。

  「可你要是恢復不好怎麼辦？」

  「靜養怎麼可能恢復不好？」

  夏冬不覺得需要擔心什麼，自己經歷了死，現在這些事情對他來說都算不上什麼大事情。

  再說，袁方又不是真要送他去死。

  只不過是換個地方住而已。

  要是最後真動彈不了，他一包老鼠藥就藥了去。

  也拖累不到她們兩。

  這件事說到最後，夏美還是必須得服從他們兩個人的意思。夏冬順著袁方，她說什麼，自己都覺得對，夏美也必須覺得對才行。

  夏美心裡憋屈，深呼吸幾次轉不過來。

  「我出去轉轉。」

  她轉身要出去。

  袁方卻不肯，「這個時候出去逛什麼？給我留下洗臉睡覺。」

  明天起來得早，她這時候出去溜達，明天還起不起？

  「媽，我就是出去轉轉也不行？」

  「行啊，不過明天再去，你今天跟著你跑了這麼遠，還沒逛夠？」

  袁方說著說著就去幫夏美脫鞋子，那熱水放在盆里了，就讓她伸腳進去洗就行了。

  夏美就覺得她媽這樣做，實在是太卑微了，袁方幫她脫襪子。

  夏美趕緊自己動手。

  「你不要給我打洗腳水了。」

  她手蓋在袁方的手。

  袁方頓時覺得今天怎麼這麼不順利？本來就已經因為借錢的事情很生氣了，夏美還一直在這裡鬧脾氣。

  把夏美的腳往地上一丟。

  「我是慣著你了，還是怎麼的？讓你洗個腳，你都這麼多話。」

  袁方的脾氣是說來就來，一點就著。

  她對上夏美也不客氣。

  說的話，都是刺人家心口的那一種。

  她眼裡要噴出火。

  夏美對上她的眼睛，那裡面因為熬夜和疲憊的紅血絲，看上去像是紅眼病一樣。

  「媽，你眼睛怎麼了？」

  夏美還想仔細看看。

  袁方推開她。

  「洗你的腳。」

  袁方用手揉眼睛。不過，怎麼揉都不舒服？感覺越來越疼。

  夏美趕緊叫她。

  「媽，你不能用手去揉眼睛，只會更不舒服。」

  袁方聽話垂下手。

  覺得就是昨天晚上沒睡好。

  夏美老老實實的說:「媽你今晚在床上睡吧，我去坐著，反正我年輕坐一下也沒什麼事。」

  袁方聽著她的語氣是不發脾氣了？

  既然夏美也不鬧脾氣，她也就不糾結剛才的事情了。

  「你趕緊睡吧，明天汪順來了，你別一直不起來，讓人看笑話。」

  轉院的事情，夏冬自己都覺得無所謂。

  夏美也爭取了。

  可是她媽都做了決定，她也改變不了，既然改變不了的事情。

  那就不去改了，她聽話就行了。

  「媽，我們晚上一起睡，你要是不上床睡覺，那我也不睡了。」

  她洗完腳，靠在床邊給下面給袁方留了一大塊空間。

  袁方一直那樣坐著肯定會不舒服的。

  夏冬也心疼。

  「你就跟女兒擠一下。反正就是堅持一晚上就行了。」

  那袁方還不是怕擠著夏美嗎？

  「你們趕緊睡。」

  「媽，你上來。」

  「不用。」

  「媽，都已經半夜了，沒必要耗著。」

  夏美堅持這樣說。

  袁方想想，也就算了。

  穿著衣裳靠在夏美旁邊。

  本來想給夏美裹一下被子。

  可自己是真累了。

  奔前跑後的一直在忙，才躺在床上就感覺眼皮打架，直接睡了過去。

  夏美沒聽見聲，一看，她媽已經睡著了。

  夏美把被子給她蓋上。

  自己卻是沒睡著，她看了看夏冬。

  說是轉院，可明天的轉院也不知道是個什麼場景。

  第二天，一大早六點多鐘。

  汪順說準時就是準時到了醫院。

  袁方說的不是沒道理。

  汪順就是掐著夏美可能在睡覺的時間來的，他倒是高高興興地推開門。

  結果夏美早就起來了。

  還用毛巾給她爸擦臉呢。

  差一點啊。

  「汪叔。」

  「起來的早啊，夏美。」

  「嗯。」

  因為外面有點冷所以夏美給她爸爸裹了幾層，袁方交錢回來。

  「汪順到了啊。我就說你來的快。」

  汪順呵呵一笑。

  「不早了，要去跑車了。」

  袁方把袋子交給夏美，「你把東西拿著。」

  袁方彎身背上夏冬。

  「走吧，回去了。」

  汪順看袁方自己去背人呢，他肯定也不會主動說讓我來背之類的話。

  他站在夏美旁邊。

  「有沒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呀？」

  夏美搖頭說沒有。

  「今天麻煩你了，汪叔。」

  她從柜子里拿上滬寧給自己送的東西。

  追著袁方出去。

  三輪車就停在醫院門口，袁方自己把袁方夏冬放進三輪車裡面。

  等夏美到了一起坐了進去。

  汪順還以為可以和她們說點什麼呢。

  袁方直接吩咐他說。「順，去村衛生院那邊。」

  「好。」

  夏冬送進了村衛生院，因為夏美在旁邊照顧。

  才安頓下來，就有人來看夏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