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惡神魔羅

  【中心境無極】

  豐筠卯看著眼前的美麗景色，他像是剛回過神來，意識到身體上的感受逐漸變得淡薄。

  只是眼前的這些場景，為何又有種莫名的熟悉感呢？

  他好像來過這裡……

  然而如果這裡就是中心境無極，那麼他又怎麼可能來過？

  他看向了眼前的女人，而女人只是淡淡微笑著，也不做過多的解釋。

  風二殺死他的那天，其實他都記得，但是他從來沒有向杭青薇提起。

  或許是因為他內心為此而恐懼，覺得自己很可能有一天會做出傷害她的事情來。

  又或許是因為別的擔憂……

  他做過許多錯事，而且那些事情都不可挽回。

  

  在那天，他應該狠下心阻止風二，然而他卻忍不住同情他的遭遇，因而做出了錯誤的判斷。

  風二舉起劍時，他知道一切都晚了。

  他看到杭青薇緊緊抱著他，而他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看見她所經歷的痛苦，都源自於他們的相遇，那時候的他多麼希望一切都未曾發生過，如果早知道自己會給她帶來這麼多傷痛，他寧肯從未與她相遇。

  生命的流逝，讓自己的一生仿佛走馬觀花一般在頭腦里浮現著，豐筠卯發現他做了很多錯誤的選擇，他自認為的那些最好的安排，其實都給杭青薇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傷害。

  他們之間似乎從一開始便埋下了錯誤的種子，帶給彼此的只是糾纏不清。

  他最為痛苦的是他從來都無法保護好她。

  風二想讓他交代出大術師的下落，而能夠讓大術師現身的，只有那個秘密口訣。

  大術師曾告訴他，當他念出那個口訣時，就是他們在人世間的最後一面。

  他臨死時，心中卻想起了這個口訣，他無聲默念著。

  在模糊的意識中，他似乎看見了一個偉岸的身影，身影漸漸遠去，與光融為一體。只餘下縹緲的一句回音：「離去，離去……」

  當他再次睜開眼睛時，杭青薇已經暈倒在身側，他撫摸著脖頸的傷口，卻發現傷口已經癒合了。

  他究竟是否死過一次，他也無法確定。

  他僅是發著愣，靜靜地看著杭青薇，心中被來自遙遠的呼喚聲所縈繞著。

  後來山海墟公會的夏以爵和琅蕙奶奶出現在那裡，他們看他的眼神很是怪異，那位眼盲的老奶奶，雖然未曾看見他，但是她卻仿佛知曉一切。

  琅蕙奶奶撫摸過他脖頸上的傷口，那樣的傷口本該一招斃命，無藥可救。

  而他也沒有心跳。

  為了安全起見，他們不讓他見杭青薇。

  而他也沒有反抗，他們的詢問他不知道該作何回答，他只聽見了那整日整夜揮散不去的遙遠呼喚，似乎催促著他離開。

  可是他終究不舍，特別是再次看見了她，他更不捨得離開。

  一日又一日，他與內心的糾結搏鬥著，可是他已經做錯了太多事情，他內心也很清楚，遠方的使命在召喚著他，只有離開才能接近真相，只有離開才是對的。

  忽視呼喚他的聲音，以那樣的軀體陪伴她，只會再次給她帶來傷害。

  因此他終於還是離開了，追隨著那個聲音來到了這裡。

  「他們從一開始就找到了你，並且安排在你身邊那句黑暗的口訣，無論你此生做出怎樣的決定，最終還是會陷入他們的圈套之中。」女子看著他似有所思的樣子，這時才開口說道。「你現在應當已經開始想起自己究竟是誰了吧？」

  豐筠卯微微抬起頭，他環視著四周，天空懸浮的花園，曲曲繞繞的小徑，似真似幻，超凡者們的嬉笑聲，談話聲，一點點的記憶都回來了。

  可是他臉上的表情也逐漸變得可怖，他抱著腦袋，慢慢退著，仿佛眼前的女人是一頭巨大的野獸一般，「不，不！」

  他嘶聲吶喊著，想要封閉自己的思想，阻止那些回憶回到腦海里，可終究是無濟於事。

  眼前的女人笑著，可是她的笑容逐漸變得扭曲起來。

  豐筠卯向四周緊張地張望著，「這裡不是中心境……當然，根本沒有中心境……你，你是……」

  「好久不見了，東卯。」女子長出了獠牙，身下的白衣血跡斑斑，赤腳懸浮著。

  「殺身惡神……魔羅……」豐筠卯喉嚨發緊。

  【公會】

  自從被關進監牢後，琅蕙奶奶便開始靜坐修煉，等待著公會對她的審判結果。

  可是多日過去，琅蕙奶奶卻並未等待到對她的審判。

  而是被人帶去通達密室。

  他們並未告訴她，公會內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以及什麼人要面見她，但是琅蕙奶奶卻預感到有什麼大事將要發生。

  來人將她帶到密室後，便離開了。

  琅蕙奶奶側耳傾聽著，密室內的動靜，讓她感到有些迷惑，直到她聽見了那隻大貓的呼吸聲，不由得渾身汗毛立起，感到十分震驚。

  琅蕙奶奶想要跪下，但是芙姬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她身邊，伸手扶住她。

  「不必拘禮。」一個小女孩的聲音說道。

  琅蕙的身後出現了一把椅子，芙姬將她按在椅子上，詢問道：「你可是有什麼什麼話要告訴我？」

  眼前的琅蕙早已雙鬢斑白，臉上堆滿了歲月的痕跡，可是她的神情卻仍然讓芙姬想起第一次看見她的樣子。

  那個扎著雙馬尾，有些戰戰兢兢，同時骨子裡帶著幾分倔強的少女。

  那時候她的眼睛還是清澈明亮的，世界的色彩投射在她那雙美麗的眸子裡似乎更為繁華艷麗。

  可是她為了成為言術師，卻甘願廢去那樣一雙美麗的眼睛。

  那份勇氣與決絕的態度，讓芙姬印象深刻。

  「您見到那個女孩了嗎？」琅蕙知道芙姬不會無緣無故召集她，一定是公會發生了什麼事，所以芙姬才會在原定的時間提前出現。

  「你是說那個叫杭青薇的女孩吧？」芙姬已經從公會的其他人口中知道了前不久的事情，以及琅蕙之所以被關押的原因。

  但是她想要親自詢問琅蕙，聽聽她為什麼要冒死幫助那個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