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殷瑾瑜

  這話之所以不瞞著秦江，是因為這個消息遲早都要被皇城眾人知道。

  「六皇子不在？好事啊！」秦江撫掌慶幸道。

  清寧的表情卻一下子難看起來。

  雲間川，是司狩的封地。

  上次謝斷孽告訴她司狩失聯，現在更是直接傳來雲間川異動消息，六皇子更是不懷好意，直接帶兵前去。

  情況，恐怕很危急啊……

  這一刻，清寧有些不想去查什麼邵家滅門案了：「謝斷孽知道這個消息了嗎？」

  阿福道：「我這就派人去通知謝大人。」

  「好。」

  

  現在，清寧有點想和謝斷孽去雲間川了。

  ……

  ……

  ……

  另一邊，六皇子府其實也並不平靜。

  「放肆！你竟敢刺殺大人！」

  一盆冰水兜頭澆下，龍靈年打了個寒戰，痛苦地彎腰低頭劇烈咳嗽起來。

  吐出的血水與地面上的冰水混合在一起，血絲中摻雜著縷縷黑色。

  餘毒被嘔出，龍靈年恢復了些意識，緩緩抬頭，神色迷茫又驚訝。

  面前，一個女子正一臉怒容地看著她。

  兩旁，幾名嬤嬤押著她。

  「什、麼？」龍靈年嘶啞開口。

  「你裝什麼傻？！你給大人下毒，人贓並獲！」面前女子田冬兒怒道。

  龍靈年恍恍惚惚地意識到，自己的情況很不妙。

  腹中一陣劇痛，她又猛地彎腰咳嗽起來，龍靈年猛地吐出一大口發黑的血，抬起頭，神色茫然：「你是誰？這是哪裡？我沒有下毒！」

  田冬兒皺起眉，她轉頭走到屏風後，恭恭敬敬地彎腰：「大人，這龍靈年似乎是失憶了。」

  龍靈年看見屏風上有著若隱若現道人影。

  是殷瑾瑜。

  龍靈年知道他。

  那是皇帝為六皇子特意聘請而來的謀士。

  屏風後傳來男人溫潤的嗓音：「讓大夫瞧瞧。」

  來了許久的大夫立刻上前把脈。

  龍靈年咬緊牙關，目光一一掃過在場眾人，思考魅惑某位逃脫的可能性。

  「看什麼看？！給她按地上！」

  田冬兒一聲呵斥，宮人立刻將她死死按倒在地。

  雙手被反綁，龍靈年呼喊道：「你們幹什麼？我可是王府的女主人！」

  田冬兒道：「你只不過是一個無名無分的姬妾罷了，什么女主人？」

  「該死！」龍靈年心中暗罵。

  眼見田冬兒得勢，龍靈年破口大罵：「別以為殿下不在，你們就能得意，只要殿下還在，你們就休想動我一分一毫！」

  田冬兒冷笑道：「殿下？殿下如今在外面吃香喝辣，好日子可不要太快活。」

  「你還是不要指望他救你了，等他回來，你屍骨都涼透了。」

  龍靈年罵道：「一群卑鄙小人，你們竟然對我干出這等事，就不怕殿下回來找你們算帳嗎？」

  田冬兒道：「那又如何？反正殿下現在不會回來，他若是回得來，我第一個跪下給他磕頭。」

  「哦，是嗎？你如此有把握，殿下不會回來？」龍靈年心慌得很，但還是強撐著虛張聲勢道。

  田冬兒道：「我告訴你，你那六皇子殿下，等他能回來至少也要一個月了，你覺得自己還能有活路嗎？」

  就在這時，太醫診脈完成，他神色嚴肅起身向屏風行禮：「大人，這女子中的毒，恰和大人茶盞中的毒是一樣的。」

  龍靈年開口：「我不知情！我根本不知道茶盞里有毒，我也是受害者。」

  「胡說八道！」田冬兒道，「我們都從你袖子裡搜出來殘餘的毒藥了，還想抵賴？！你不過是服毒自盡失敗罷了！」

  她對著屏風道：「大人，龍靈年嘴硬，恐怕要嚴刑拷打，才能撬開她的嘴！」

  龍靈年心裡一緊：「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還敢嘴硬？！上刑！」田冬兒一揮手，立刻有宮人帶著刑具上來。

  一名嬤嬤挑出一根銀針，龍靈年看見這細長的針，呼吸一滯。

  下一秒，嬤嬤命人抓住她的手，銀針直接刺入她指甲縫！

  鑽心的尖銳痛楚傳來，龍靈年拼了命地想掙扎，卻被人死死制住。

  銀針一點點刺入，幾乎深入一個指節，滴滴鮮血順著甲縫溢出，指甲上一條血線逐漸撕裂擴大。

  撕心裂肺的痛苦之下，龍靈年忍不住慘叫出聲，卻被人一把用破布堵住嘴。

  銀針深入半截手指又拔出，血液隨之濺出。

  龍靈年渾身汗涔涔如剛從水中撈出來，臉色慘白。

  口中破布被人拿走，她卻痛得發不出任何聲音。

  田冬兒直接抽在她臉上：「你招還是不招？！」

  龍靈年好不容易才緩過氣來：「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你還嘴硬？！」田冬兒一使眼色，嬤嬤還要上前。

  龍靈年開口道：「我沒有下毒……你再怎麼審問我，都是沒用的。」

  唯一的男性大夫有點不忍：「大人，此女或許是失憶了，失憶或許是中毒帶來的影響。」

  「大人！此人居心叵測，斷不可留！」田冬兒卻不滿道。

  「你如此急著想殺我，莫非下毒的人是你？」龍靈年咬牙看向她。

  「胡言亂語！」田冬兒氣紅了臉，「我看你根本沒失憶！假裝的罷了！」

  「我的脈象難道能作假嗎？你這樣急著滅口，是在心虛什麼？」龍靈年痛得渾身顫抖，但還是強撐著為自己辯解。

  「好好好，我不急，」田冬兒狠狠唾她一口唾沫，「人證物證俱全，你被殺是遲早的事情！」

  「什麼人證物證？我沒有下毒。」

  「藥包都從你身上搜出來了，你還狡辯？！」

  「那沒準是你悄悄塞我衣服里的。」

  田冬兒臉色由紅轉青，直接走向屏風：「大人，還請發落這逆賊！」

  「我沒有下毒！」

  饒是再嘴硬，龍靈年也緊張地看向屏風。

  她知道，現在她的生死，全在殷瑾瑜一念之間。

  屏風後，殷瑾瑜的聲音不緊不慢地響起。

  「你既然失憶了，又為何能一口咬定自己沒有下毒呢？」他說，「你在撒謊。」

  龍靈年心猛地一跳。

  她咬牙，這確實是一個漏洞。

  只要她為自己辯解，就必然會出現。

  田冬兒神色得意：「還不繼續行刑？像這樣的人，可一定要嚴刑逼供！」

  嬤嬤立刻上前。

  「你敢？我是六皇子心上人，你怎麼敢動我？！」她大聲喊道，聲音悽厲。

  「六皇子不會放過你的！我要將你們碎屍萬段！！」

  「我正是為了六皇子好，才要殺你。況且……螻蟻性命，何必在乎？」那聲音輕飄飄傳來，「既然不看認罪，那便殺了吧。」

  田冬兒輕蔑地看著她：「等著死吧。」

  下人將她往外拖去，龍靈年不斷掙扎，指甲在地面上拖出長長的血痕。

  但是沒有任何回應。

  沒有用的。

  龍靈年終於意識到這一點。

  高高在上的殷瑾瑜根本不會在意她有沒有撒謊，如何為自己辯解。

  從一開始，她被污衊下毒，被抓的那一刻起，這就註定是一個死局。

  無論如何辯解，如何掙扎，都必死無疑。

  除非……

  龍靈年聲嘶力竭道：「大人！我可以為你所用！」

  「是嗎？」那聲音帶上了淡淡笑意。

  下人停下動作，將她扔在地上。

  龍靈年費力地撐起身子。

  她賭對了。

  只有表現出足夠的利用價值，或許才能求得一線生機。

  「大人，不如將我留在身邊，您也知道我的特殊之處，天下男人無不為我著迷。我一定可以派上用場的！」龍靈年馬不停蹄地獻計，表現出自己的價值。

  可是，殷瑾瑜比她想像的更不好對付。

  他嗓音溫柔，甚至還帶著笑意：「比如，蠱惑六皇子來殺了我嗎？」

  田冬兒眼中憤恨：「還是蠱惑我爹掏空家裡所有的寶貝獻給你，甚至還要殺了我娘以表對你的忠心，把我賣到妓院換錢？」

  龍靈年卻聽得心頭髮涼，她強行狡辯道：「這和我有什麼關係？你要恨就去恨你爹！」

  秦江意味深長地應了一聲：「哦，你難道沒有旁敲側擊誘導他們這麼做嗎？比如，當年明月郡主的遭遇，不就是典型嗎？」

  龍靈年一窒。

  田冬兒適時補刀：「大人，此人謊話連篇，恐怕嘴裡沒一句實話！」

  屏風後，木桌被輕輕叩響。

  龍靈年悄悄抬頭，看見屏風後的人影動了。

  年輕的殷瑾瑜緩緩顯露真容。

  他面容俊美，身姿挺拔，氣質高貴，令人不由自主心生敬畏。

  額前的幾縷髮絲微微垂落，恰到好處地突出了他精緻的五官。

  身穿一身黑色的長袍，上面繡著精美的花紋，在燈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潔白的鮫紗覆蓋於他的雙眼之上——他看不見。

  龍靈年在這之前曾經見過殷瑾瑜數次，也曾聽聞皇帝與六皇子常常感嘆。

  殷瑾瑜乃是寒門貴子，人中龍鳳，如此驚才絕艷之人，偏偏不能視物。

  那個時候，龍靈年也覺得可惜。

  殷瑾瑜長得這樣漂亮，又常住王府，偏偏看不見，因此不能被她魅惑。

  否則，她還真想借他的手擺脫六皇子，和他過一段雙宿雙飛的生活，再利用他的計謀想想辦法，去接近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