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這姑娘果然腦子不太好
2024-06-30 13:51:12
作者: 附近的人
憑什麼梁鉉生下來就什麼都有,而他卻什麼都需要自己去爭!
梁鉉就該死在戰場上!就該被回城途中的流寇暗殺!他憑什麼要回來搶王位!
梁碃在心裡憤怒地嘶吼,眼睛裡迸出濃烈的怒火,砸完了桌子,將房中的燈台、筆架、書桌和一些不是十分貴重的擺件全都砸成了一團。
滿地狼藉中,梁碃喘著粗氣,呆呆地站在原地。
極致的憤怒後往往是麻木的呆滯,大腦暫時失去了對身體的掌控權,自顧自地開始神遊天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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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究竟是怎麼走到如今這一步的呢?
梁碃好像回去了半年前的那次和父王的爭吵。
父王說……他有詩書之才,卻沒有治國之才,若是出將入仕,輕則身敗名裂,重則家破人亡。
說著還舉了新科狀元郎的例子,說人家詩采雖然差了些,但是在文章和治國之策上卻是驚才絕艷,只有那樣的人才能夠為朝廷做事,才能夠在宦海浮沉中保全自身。
梁碃這輩子最恨的就是不如他人。
這番話在自己的父親嘴中說出,就好像是否定了他過往二十年所有的努力,他的人生成了一團笑話!
梁碃不能忍,父子之間從未爆發過那般嚴重的爭吵。
當夜,他沒有回府,在外面某個世家朋友的席面上,喝成了一灘爛泥……
「二公子大才,怎會沒有入仕的能力,王爺偏心世子,整個上都城都知道!若不是王爺和先帝護著,你家那個只知道耍槍練武的大哥怎麼會這麼快就成了大將軍!」
一個醉得頭重腳輕的朋友攬著他的肩膀,含含糊糊地幫他說出了那些憋在心底的憤懣。
梁碃那天抱著那個朋友痛哭嚎啕,不知過了多久,那個朋友說了一整晚的話,醒來的時候耳邊只剩下了一句。
「我若是你,被他們那般對待,早就親自動手,把原本應當屬於我的都奪回來!我要讓所有看不上我、偏心他人的人,全都下地獄!我要做那最頂峰的至尊!」
那些話,成了他輾轉反側的夢魘。
等緩過神的時候,手裡已經捏著那瓶陰毒的藥粉。
惡魔般的聲音再次響起:「去吧,讓他們都付出代價,你忘了他們都是如何對你的嗎!」
後來,父王重病,邊關首次傳來敗仗的消息,買通流寇截殺,父王去世……
原本一切都那般順利!
為何!
為何梁鉉還活著!
他明明打了一場敗仗不是嗎!
為什麼皇帝還要給他那麼多的賞賜!
梁碃嫉妒地發瘋,瘋狂地踢著地面上散落的各種垃圾。
巨大的聲音引來了旁邊院子的關姨娘,她看著自己的兒子成了這幅模樣,心裡泛起劇烈的疼痛。
連忙上前,抱住他安撫。
「碃兒,娘的好碃兒。我們現在只能忍,只有忍住眼下,才能找到翻身的機會!碃兒受苦了!娘心疼啊……」
她們哭成了一團,良久才分開。
梁碃漸漸安靜,房間裡充斥著死亡般的寧靜。
突然,一個小廝闖了進來,看到梁碃之後直接跪倒在地。那是梁碃離開池塘邊時候特地留在那邊查探情況的小廝。
「稟二公子,表小姐在池塘邊落水了!」
梁碃的心裡頓時乍起一陣驚雷,不管不顧地衝出去,向著池塘的方向跑去。
梁鉉就這麼迫不及待要毀了蕭玉棠的清白嗎!
梁鉉就應該去死!若是蕭玉棠有半絲差錯,他一定親手殺了梁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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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梁碃不顧一切地砸著東西的時候,青山已經避開旁人的注意,悄悄走到了聽雨閣。
青山站在聽雨閣門口的時候,柳萋正在院子裡拿著小鏟子跟侍女們一起挖筍。
春天的竹林裡面筍是最多的,土壤下面根系茂密,想要保留已經長好的竹子,就要把竹筍全部鏟掉,最好連下面的根系一起鏟斷。
——脾氣最是火爆的綠染是這麼說的。
原本挖筍的只有三個侍女,柳萋在旁邊看出了興趣,擼著袖子跟著一起挖,挖出了好大一個筍,舉起來開心地嚷嚷著晚上燉鮮筍湯。
聽雨閣這幾天支起了小廚房,一些簡單的吃食都可以在小廚房裡面自己去做,只是食材大多還要跟廚房那邊買,銀錢開銷不小,若不是梁鉉經常暗中接濟,憑藉柳萋的份例怕是不太夠。
青山敲響聽雨閣院門的時候,看見的就是柳萋捧著一顆竹筍嚷嚷著「筍湯當然要配鮮肉燉才好吃」,她眉眼生動,笑起來竟然比春光還要明媚。
機敏的丹楓第一時間看見了門口的青山,連忙跑過去:「青山將軍,您怎麼親自過來了?王爺有事情讓你交代嗎?」
青山拱了拱手,十分客氣地說道:「丹楓姑娘,王爺請柳姨娘去池塘邊。」
柳萋聞言也走過來,那副明媚如春光的表情也從臉上退下,換上一臉嚴肅冷淡的神色。
「你們王爺出去半個月,回來就要派活給我,我究竟是他的庶母還是他的僕人?」
她的聲音清冷,聽不出情緒。
腦海中還迴蕩著柳萋燦爛的微笑,青山一時間沒緩過來這巨大的差距。
咽了咽唾沫,再次彎下了腰:「回稟姨娘,王爺回府之後就去了養月居向太妃匯報北城莊子的帳目,現下正和表小姐在池塘邊釣魚。二公子……也在池塘附近。」
聽到梁碃的名字,柳萋的眸中閃過一抹光彩,低著眼角沉思了片刻。
「我知道了。綠映綠染繼續挖筍,丹楓你跟我去一趟。」
丹楓屈膝應下:「是。」
為了避嫌,青山不能跟著柳萋一起出現,話帶到之後告了辭,直接回去了池塘邊梁鉉的身邊。
他的身法輕盈,不通武事的蕭玉棠根本沒發現青山去而復返,還以為他一直都待在後面的暗處,靜靜等著梁鉉隨時可能會有的傳喚。
過去了有一段時間,丹楓才跟著柳萋的腳步一路晃悠到了池塘的旁邊,還沒走近,就看到了坐在椅子上釣魚的兩個人。
她之所以來得這麼慢,是因為柳萋一定要將早上梳好的頭髮拆開,自己拿了木簪隨便綰了個髻,那本就有些散亂的頭髮隨著走動的微風輕輕飄蕩,把柳萋的面頰襯得更加精緻動人。
就連丹楓都愣住了片刻。
她梳得一手好頭髮,從來沒見過人這般隨意地一綰,還能達到這樣效果的。雖然並不知道柳萋為什麼這麼做,但是姨娘一定有姨娘的道理。
柳萋看見梁鉉靠在椅背上還要抱著胳膊的防衛姿態,不由得勾起一抹唇角,心裡有些幸災樂禍。
又硬又臭的石頭遇到滿懷心機的草包,還真是難得一見的畫面。
蕭玉棠好不容易找到個下棋的話題,偶爾跟梁鉉說幾句,見梁鉉沒有排斥,就壯著膽子繼續說下去,梁鉉只是呆呆地看著水面,估計蕭玉棠說的內容他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柳萋雖然還想繼續看好戲,可是難得的機會不能扔。
悄悄走到兩個人的身後,柳萋薄唇微啟,聲音綿軟清麗:「魚兒咬鉤了,王爺沒有看到嗎?」
蕭玉棠嚇了一跳,連忙回頭,就連頭頂的步搖都跟著盪了一個圈。
看到柳萋的瞬間,更是滿眼的嫌惡:「你怎麼能在這裡?」
柳萋對上她的眼睛,不卑不亢地說道:「太妃好像並沒有禁我的足。」
梁鉉抬頭看了她一眼。
她穿著他們初遇那晚的素色紗衣,頭髮還是那樣隨意地綰著,在斑駁的樹影中,她好像降臨凡塵的仙子,若即若離,讓人根本移不開目光。
柳萋嗤笑了一聲,捂著嘴看向梁鉉:「王爺再不收竿,魚兒吃飽就要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