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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你個臭棋簍子,看我的

2024-06-30 13:51:07 作者: 附近的人

  柳萋沒有拒接的理由,要說王府之中她唯獨不討厭的,應當就是眼前的這個二小姐了。

  她不過才十二三歲的年紀,瘦瘦小小的,穿著打扮也不像大小姐那般矜貴,平日裡不愛說話,從不出頭冒尖,是個懂得守拙,心地善良的好孩子。

  和她的母親和姐姐完全不同,算是歹竹裡面唯一的一根好筍。不然柳萋剛剛也不會提點讓她收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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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相伴,穿過有些茂盛過頭的小徑來到了尋幽堂,柳萋精準地發現梁妙君的腿腳有些不自然,走路姿勢略顯踟躕,難道是腿上有什麼傷?

  她沒有多問,梁妙君是王府嫡女,身上有什麼傷痕都不應該是她來過問的。她對梁妙君的善意最多只能局限在類似今天的簡單提點上面,並不想要跟她有太多實際的牽扯。蕭太妃眼裡容不得人,她們越少接觸越好。

  走到尋幽堂門口,梁妙君身後跟著的侍女識趣地站在門口沒有跟著一起進去。

  正屋,梁鉉正歪在窗前的榻上看著一本棋譜,見到兩個人走過來才放下書籍,站起來拍了拍有些褶皺的袖子。隔著窗戶對著柳萋微微低頭,道了句:「小娘,恭候多時。」

  柳萋和梁妙君一同屈膝行禮,頗有興味地看著窗內的梁鉉。

  他還是那身黑衣黑袍,金色的腰帶和發冠,顯得他威嚴又尊貴,讓人不敢直視。可是別人不敢,柳萋卻並不在乎。直直地跟他對視,又看了眼旁邊低著頭的梁妙君,心裡疑惑這兩個人什麼時候溝通好的。

  梁鉉衝著梁妙君點了點頭:「我給你準備了些杏仁酥,配上大內新貢的毛尖茶,已經出了兩遍色,現在正好喝。你去廊下自己吃,不夠去找青山要。」

  梁妙君瞬間抬起頭,眼睛亮亮的,看向另一邊廊下已經擺好了茶几和椅子,她笑起來的模樣很好看,臉頰上還帶著淺淺的酒窩。

  「謝謝大哥!那我不客氣了!」

  梁鉉的眼眸中難得露出「寵溺」的神色,溫和地說了句:「去吧。」

  柳萋看向梁妙君小跑過去的身影,不自覺也跟著笑了一下。

  她經常微笑,可是那些笑意並不達眼底,不僅讓人升不起開心的感覺,還會覺得她更加清冷。

  可能是今天沒有設防,那微笑竟然如春光般溫和沒有攻擊性,梁鉉看得心裡一顫。

  是真的美啊。

  柳萋,真的是個美人。比他見過的所有女子都要更美。

  柳萋轉頭看向梁鉉,正好看見他那雙發愣的眼神,伸手在他面前揮了揮手。

  「王爺?妾就這麼好看,讓王爺都看出神了呢。」

  梁鉉收回目光,轉了下頭,讓她進來:「小娘可會下棋?」

  柳萋邁進房門,走到梁鉉身邊:「略懂。」

  梁鉉面無表情地從架子上拿出棋盤棋盒,放在床邊的桌子上,邀請柳萋。

  柳萋坐下,隨便拿了一盒棋,打開,黑子。

  梁鉉也坐了下去,等待柳萋落子。

  柳萋撿起一枚棋子,隨手扔在了棋盤上,鬆弛優雅,好像無論落在哪裡她都有必勝的把握一般。

  「王爺廢了這麼大的力氣把妾喊來,應該不單單是下棋這麼簡單。有話不妨直說。」

  梁鉉捏著白子,在棋盤上落下,開始了今天最重要的事情。

  「前幾天二弟房裡發賣了一個侍女,好像叫做……夕雨,跟小娘身邊的夕雲有什麼關係?」

  柳萋勾起唇角,心想著這位王爺還真是沉不住氣,不由得覺得好玩。

  「她們都是大長公主府出來的灑掃侍女,大長公主去世後,駙馬遣散了一批灑掃侍女,老王爺想著我出身大長公主府,有這樣的侍女陪在身邊他會放心些。」

  提到老王爺,梁鉉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凝固。他自以為掩藏得很好,卻不想已經盡數落在柳萋的眼裡。

  梁鉉接著問:「夕雲生前跟小娘透露,大長公主……姑母跟父王死前症狀相同,為何小娘會覺得是中毒,而非生病?」

  柳萋隨手按下一枚棋子,身體前傾,靠在桌子上拄著下巴,看著梁鉉說道:「猜的。因為世界上沒有那麼巧的事情,一個是曾經的掌政公主,一個是先帝最信重的弟弟,二人在短短數年內因為同一種病情離世,怎麼想都不可能。況且……妾曾經說過,妾懂醫術。」

  她支撐著下巴的手臂上,衣衫滑落,露出潔白如玉的皮膚,窗外已近黃昏,略帶幾分安靜的春光中,她的氣質更加縹緲柔婉。

  梁鉉不動聲色移回目光:「夕雲,曾經傷害過小娘?」

  柳萋不再下棋,而是捏著棋子在指尖把玩,將棋子舉過頭頂,對著陽光的方向,折射出獨有的光芒。

  「我還活著,她就算不上狠毒。倒是王爺要好好查一查,王府中啊,跟個篩子似的。」

  「你是說有外人買通王府中的侍女?」

  梁鉉對這個推斷倒是頗為驚訝。

  柳萋看向他,說道:「梁碃……沒這個本事。至於關姨娘……也沒有能夠讓人替她賣命的資本。」

  梁鉉細細思考著柳萋的話,她說得不錯,無論是梁碃還是關姨娘,都不可能有讓院子裡的侍女冒著性命危險去替他們辦事,不然這個王府早就是他們母子的囊中物了。

  那會是誰呢……

  看見梁鉉陷入沉思的表情,柳萋再次將手裡的棋子隨手扔到了棋盤上,突如其來的聲音驚回了梁鉉的思緒。

  柳萋說道:「其實王爺可以不用想得那麼遠。」

  「此話怎講。」

  「王爺現在想要知道的,無非是梁碃毒殺老王爺的證據,夕雲或許跟他們母子有勾結,卻不會是老王爺中毒的參與者。她死了,梁碃母子心裡的擔憂也就沒了,做起事情來可以不用顧忌太多。人一旦放鬆,總會有馬腳漏出來。忘記妾曾經說過的嗎?夕雲,死了比活著更有用。」

  柳萋模糊了夕雲和外面人溝通的事實,將重點從新轉回了王府之中,她想隱瞞什麼?夕雲和外面人的勾結,她知道多少?

  【啪嗒】一聲,梁鉉緩緩落下一枚棋,抬頭詢問:「小娘……究竟是什麼人?」

  梁鉉眉頭緊緊地皺在了一起,他越來越看不懂眼前的這個人了。

  她明明是父王后宅裡面的小妾,還是被人用一頂小轎直接抬進來的「賤妾」,在身份上,或許還比不得蕭太妃身邊傳信的侍女。

  可就是這樣一個「賤妾」,在入府之後專寵不斷,眼界見識都是一流,心機智謀更是翹楚,她……真的只是個妾室嗎?

  她來到王府的目的又是什麼?

  柳萋捏起一枚棋子,站起身,走到梁鉉的身邊。纖白的指尖中夾著一顆暗沉圓潤的棋子,在陽光的照射下反射著光芒,在梁鉉的眉眼前繞了兩下。

  不知是棋子還是手指,輕輕點在了梁鉉的眉眼處,輕輕撫平那裡的褶皺。

  梁鉉抬起眼睛,撞進了一雙淡色的眸子之中。柳萋的眼眸裡面好似長滿了冰做的鉤子,冷冰冰,卻讓人忍不住深入探究。

  柳萋的手下落,在靠近梁鉉的那一側棋盤上落下黑色棋子。

  「王爺。你輸了。」

  梁鉉定神看去。

  棋盤上不過寥寥數枚棋子,黑子步步殺招,只在數步之內就將白子圍困其中,一絲餘地都不曾留下。

  梁鉉驚出一身的汗,這樣殺氣濃重的棋路,竟然是一個身居後宅的女子能夠擁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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